十月九日一大早,荷蘭人九艘戰船從澎湖出發,由西往東,直往台南城附近,遊弋。


    科烏斯經過深思熟慮,不能被明人耗在這裏。


    他選擇主動主擊,試圖用艦炮,繞開對方炮台,轟擊對麵沿海。


    他當然知道大員這邊的地形,繞開炮台,肯定打不到海岸上的建築。


    他想試圖給明軍製造心裏壓力,逼迫明軍出來決戰。


    但剛剛開出沒多久,就見遠處一片黑影出現。


    “明人戰船。”荷蘭人很快大聲叫嚷起來。


    此時許爾顯水師5營,宋飛水師2營,29艘戰船呈兩排隊形,由東往西迎向荷蘭人。


    “終於出來了?”科烏斯激動的站在旗艦阿姆號上,用望遠鏡看了下遠處。


    他臉上露出笑意,對身邊諸將道:“明人隻會用步兵偷襲,海上力量確實一般。”


    諸將紛紛觀看,發現明人的船沒有他們大。


    明人近三十艘船,四百料以上戰船隻有一半,千料以上戰船隻有四五艘。


    最大的戰船和他們的利特號一樣。


    而他們的魯夫號、納爾號都遠遠超過明人的戰船。


    科烏斯的旗艦阿姆號,放棄了正麵的防禦,加重了側麵的護甲,配備火炮65門,其中一半是42磅的巨炮,側擊的威力驚天動地。


    因為這種重型戰艦很難進行遠洋活動,這次為了開到大員,他們把首層甲板的火炮都卸下來分開運的。


    阿姆號擁有如此強大的火力,在他看來,對麵明人的戰船,沒有一艘能經的起他側翼一擊。


    “傳令,人字形迎上,將明人船隊分切為二。”科烏斯馬上下令。


    荷蘭人九艘戰船開始變化成人字形。


    納爾號突前,後麵跟著兩艘,然後是二艘,然後又是二艘,再二艘。


    整個艦隊分成五排。


    這樣納爾號突入到明軍船中,左右兩翼可以幾十門炮一起開打。


    後麵的兩艘船,一個用左翼的打,一個用右翼的打。


    一路衝過去,打穿明軍船隊,可以連繼五輪轟擊。


    隻要能切入到明軍船中,五輪轟擊下來,明軍不會還有多少能動的船。


    “該死,那是我們的船。”突然有荷蘭人驚叫起來,原來投降的原熱蘭遮城海軍戰船,與他們魯夫號同級別的普羅斯號正從明軍最後麵緩緩而來,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


    這也是明人戰船中,唯一能和魯夫號,納爾號相比的三級戰列艦。


    “這些背信棄義的叛徒,一定會受到上帝的唾棄。”荷蘭人紛紛大罵。


    此時的皮魯特正站在台南號上麵(普羅斯號已經改名為台南號)。


    船上的水師全是荷蘭人,另有部份明軍銃兵,他有點心情複雜。


    必竟打自己國家的人。


    但他沒有選擇,因為幫丁毅效力,才是他的工作。


    他迴過頭,先看到俞亮泰,然後看到船上的水手和炮手們,後麵還有一波明軍銃兵在。


    大夥都在笑嘻嘻的聊天,很多荷蘭人好像心情也不錯,似乎不在意對麵是荷蘭人,必竟丁毅給了他們三倍東印度公司的薪水。


    看到這種畫麵,皮魯特忍不住想,現在就算自己想臨陣倒戈,恐怕這些水師官兵也不同意,更別說身邊還有俞亮泰在。


    尤其近一年時間裏,很多荷蘭人在這裏娶了老婆,有的還懷了孩子。


    而他皮魯特,也剛剛娶了一個日本小娘,和一個福建的小娘。


    美好的日子剛剛開始,荷蘭人跟他們又有什麽關係?


    隻要打敗了他們,誰也不能影響到他的生活。


    就算輸了,退迴台南城,荷蘭人也攻不下來。


    是的,他們也代表不了荷蘭,他們隻是一個公司,我沒有背叛我的祖國。


    皮魯特很快為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


    皮魯特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要知道荷蘭在中世紀時是神聖羅馬帝國的領土,在16世紀初則被西班牙統治,一直到1588年才有起義的七個省宣布成立荷蘭聯省共和國,然後不停的和西班牙打仗,打到1648年,西班牙才承認他們獨立。


    皮魯特這批荷蘭人出生的時候,荷蘭正為獨立和西班長連年的征戰,所以他們對國家的概念並不是很強。


    這就好像,你朱元璋還在起義和元朝打的,部下都不知道未來有個明朝,雖然都是漢人,但是還有大量的漢人幫元朝來打老朱,此時所有漢人心中關於國家的概念肯定沒有成立明朝之後來的強烈。


    這也是皮魯特他們願意為丁毅和荷蘭人開仗的原因之一。


    再想到丁毅給他的信任,讓他指揮這艘最強的戰艦,戰士的榮耀告訴他,今天,一定要全力以赴。


    身為曾經東印度公司的一員,看到納爾號突前之後,荷蘭戰船形成人字形,他就知道對方是用什麽樣的打法。


    “傳令,兩側繞開,拉開距離。”皮魯特馬上同時下令。


    “該死。”對麵科烏斯用望遠鏡看著,破口大罵,明人的隊形突然散開,並且開始遠放戰場,往兩邊分散。


    他們人字形突入,五輪輪轟的機會瞬間沒了。


    後方戰艦很快也打來旗語,問怎麽辦。


    不管他們,直取熱蘭遮城?


    肯定是不可能的。


    熱蘭遮城他們後來也去過,被明軍瘋狂基建,上麵全是炮台。


    現在過去就是找打。


    隻有在海上擊潰明軍的水師,封鎖他們的港口,才行。


    “保持隊形,有序追擊。”科烏斯很快下令。


    他也知道明軍的打算,就是拉開距離,把他們九艘船分別引開,然後以多艘船包圍合攻一艘。


    這是明人慣用的技量,鄭芝龍和他們打也是如此。


    所以科烏斯要求保持隊形,無論如何,九艘戰船隻要在一起,明軍就不敢攻上來。


    雙方很快形成奇怪的畫麵。


    明人就像一個風情萬種的婦人,不停的挑豆荷蘭人,欲拒還迎,若離若即,荷蘭人則像熱血沸騰的壯男,拚命想抓住婦人,卻又總差一點。


    雙方在澎湖和大員中間的海域裏四處遊走。


    明人船小,但開的快,荷蘭人艦大炮重,開的慢,明人有心避讓,他們想追進大炮射程之內都很難。


    雙方在海裏遊曳了半個多時辰,雙方都是一炮未發。


    科烏斯簡直要瘋了,這是那個國家的海軍?


    打仗是這樣打的嗎?


    你到底是不是來和我打的?


    雙方玩捉迷藏似的在海上繞了好幾圈,一炮未發,明人轉的一頭的勁,科烏斯要瘋了。


    他萬裏迢迢從荷蘭趕到這裏,可不是為了和明軍捉迷藏的。


    “傳令--”科烏斯正待下新的命令。


    不料前麵的納爾號已經忍不住,他們一直被要求保持陣形,保持陣形的前題就是不能開太快,要和大夥在一起。


    納爾號已轉了半個多時辰,船上的人都轉的頭暈了,指揮官多塞再也忍不住,不顧科烏斯的命令,突然要求加速。


    嗖,他的戰艦像箭一般往西北方向開去,離開了隊伍。


    其他戰艦紛紛學他,有往西南的,也有往北麵的。


    很顯然,荷蘭海軍已經忍受不了這種毫無武德的打法,而且認為他們能夠必勝。


    來吧,你們不就是想多對一嗎?來吧?多塞的戰艦率先衝出去。


    很快甩開後麵戰艦一裏多遠。


    幾乎是他衝出來的刹那間,明軍旗語動搖,四艘明軍戰船開始向多塞靠攏。


    “來的好。”多塞狂喜。


    這才是像真正的海上對決。


    皮魯特和許爾顯是明軍這邊的主要指揮,兩人都是海戰經驗最多的東江鎮將領。


    趙大山守著台南城沒出來,宋飛和葡萄牙人佛朗跑了兩年海上,現在勉強算是半個合格水師將領。


    皮魯特和許爾顯看到荷蘭人船分開,立刻也下令。


    按照事先說好的,三艘最小的船圍向對方旗艦,另三艘小船攻向魯夫號,四艘小船攻納爾號。


    而最大的台南號,直取對麵的萬登號。


    這是以小纏大,以大攻小,正是田忌賽馬。


    多塞指揮著納爾號,死死盯著明人的戰船。


    明人戰船從四個方向同時圍過來,這需要在外圍轉一個很大的圈。


    明人的四艘戰船都是四五百料左右,其中有一艘原先是他們的格蘭佛號。


    他隻看了一會,馬上確定了攻擊順序:“左舵兩圈,往西,先打格蘭佛號。”


    吱吱,納爾號的船身開始加速運動,船尾瘋狂甩起,掀起濤天的巨浪。


    歐州三級戰列艦一般比較重,速度不是很快,但是重心穩,轉圈比格蘭佛號等快。


    多塞之所以決定先打格蘭佛號,是因為覺的明人在這上麵的炮可能最多,對他威脅最大,事實上他用望遠鏡看,也明顯感覺到格蘭佛號上麵炮是最多的。


    對麵格蘭佛號似乎感覺到他的意圖,一邊繼續在轉圈,調整位置,一邊往後飄移,試圖拉開距離。


    因為現在明軍的船隻並沒有調整好位置,現在拉近距離,隻會全麵挨打。


    才幾分鍾時間,轟,遠處已經開始響起炮聲。


    多塞迴頭看了眼,已經有明軍船隻衝上來和他們的船交戰了。


    他也不急,繼續調整,搶先一步把船左翼對準了格蘭佛號。


    他一看距離,差不多可以試下,厲聲道:“試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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