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盛夏時節,長藝校門口,黑色阿斯頓停在路邊。


    車窗裏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看著窗外迎來暑假的年輕男女。


    煙霧繚繞之中,他多希望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能從裏麵走出來,像蝴蝶一樣翩翩的跑到他的車旁,帶著甜美又朝氣的笑容……


    這半年裏,他慢慢恢複了理智,沒了夜雨,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夜雨的死他是覺得蹊蹺,可是卻不知道該從何查起。


    他印象中的夜雨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就算做夢也會丟下他逃命的女孩,那麽怕死又怎麽會選擇自殺?


    可是她的屍體又真真切切的躺在他麵前,蒼白的,冰冷的……


    榮世塵很可疑,可是從他的話裏卻找不出半點漏洞,一切都說的過去。


    後來他也派人跟蹤調查,榮世塵在國內待了沒多久,就迴了法國,他的工作大多在法國,居住地也在法國,跟蹤幾天下來並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


    一切的線索都告知他,夜雨已經死了,可是他卻不願意相信。


    今天本來是她畢業的日子,約定好畢業後就和他結婚的……


    等到學校裏的人差不多走完了,他沒有接到那個女孩,一盒煙盡了一大半,他才開車離開。


    他是從醫院跑出來的,這半年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醫院裏度過。


    病挺多的,感冒發燒,疲勞過度,酒精中毒,胃出血……


    他不想折磨自己,可不知道怎麽的就成了這樣,似乎痛習慣了,或者是哪裏的痛都比不上心上的痛,所以那些病痛並沒有讓他覺得多難受。


    南海的別墅很久沒有迴去了,他不敢迴去,一打開門到處都是她的身影,迴憶壓得他喘不過氣。


    門上還掛著她買迴來的紅燈籠,打開那扇門,門邊還擺放著就算秀氣的皮鞋,好像幻想著那個女孩像以前一樣跑過來,“老公,你迴來啦?”


    幫他把拖鞋擺好,小拳頭幫他錘著背。


    可如今什麽也沒了,推開房門徒留一室的寂靜。


    廚房裏好像有她偷吃的身影,沙發上也能看見她蜷成一團看電視,秋千椅上她坐在裏麵畫畫……


    放在電視劇旁邊的貝殼相框是她一片一片撿迴來自己粘的,相框裏麵是他的照片,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偷拍的。


    櫃子下邊還藏著她沒吃完的零食,房間亂糟糟的卻能感到生活的溫暖。


    不敢多駐足,白楚墨上樓,從服裝室裏取出兩個白色大盒子,包裝精美,而後迴到臥室,床頭櫃下邊的拿出兩個小盒子裝在西褲口袋裏,不再多看屋裏的其他東西,帶著這些出門。


    駕車離開了潮西,從傍晚行駛到深夜,開往未知的城市……


    潮南,夜深後的別墅傳來吵鬧。


    “顧景恆,你一點留戀都沒有嗎?”


    男人淡漠的迴應:“會有這樣的結果是從開始就能預料的,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白亦婷抬頭憤恨的看著他,說:“如果……我不離呢?”


    “如果不就之後白家的產業將全部被顧氏[占][有],我想你的父親會和我父親一樣。”


    白亦婷驚慌:“你什麽意思?”


    “迴去問你父親吧,你今天簽了字,我就撤銷收購計劃。”


    白亦婷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已經猜測到是怎麽迴事,看來他是在逼她了。


    “顧景恆,你真的好狠心,那個女人死了,你怎麽還這麽執迷不悟?”


    提起夜雨的死,顧景恆麵色凝重:“我的狠心比起你們害死小雨,微不足道。”


    “我們害死她?她是自殺的!”


    “如若當初不是你逼她離開這裏,這些事都不會發生,她不會認識白楚墨,不會被白國華綁架遭遇那些不該遭遇的危難。”


    如果她沒有離開,那麽他們的好日子馬上就來了,他會跟她告白求婚,他知道以前的小雨是喜歡他的,是完完全全屬於她一個人的,他的計劃本是不會出現意外的。


    可如今,時機到了,人卻沒了。


    “顧景恆,當初不把她送走,你就能違抗你父親不和我結婚嗎?”


    “送走她的是誰?!”顧景恆第一次這麽大聲說話。


    靜默幾秒,他轉過身去拿離婚協議:“小雨已經走了,說誰對誰錯也沒有意義了,字簽了走吧。”


    白亦婷看著他手上的紙,抹掉臉上的眼淚,哽咽著問:“顧景恆,你對我就沒有感情嗎?哪怕是一點點舍不得。”


    “沒有。”簡短的兩個字讓白亦婷啞聲哭泣,而後奪走他手裏的紙,給了他一直想要的結果。


    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結束了才是解脫。


    拿到協議書離開之後,顧景恆開著車徘徊在街上,到了以前住的地方卻沒有進去,在門口落停。


    夜色越來越濃,邁巴赫借著夜色再次啟動。


    幾分鍾後,在深夜依舊人聲沸騰的酒吧側門停下。


    走進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讓顧景恆皺眉,他本是一個不喜歡吵鬧的地方,可此刻若是太過於安靜,他就會不停地想起夜雨,迴憶折磨著他,比受傷流血還痛。


    從側門進入,瞥見大廳角落的的婚


    混亂。


    隱隱約約在昏暗雜亂的燈光下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個女孩子,看背影和夜雨身形很相似,而且她身上也穿著夜雨以前學校的校服。


    惹得顧景恆駐足。


    似乎是在教訓那個女孩子,女孩明顯處於下風,被兩個男人鉗住胳膊,前麵另一個吊帶裙女孩兇神惡煞雙手環胸瞪著,朝旁邊的男人使了個眼神,男人一巴掌毫不客氣的落下,隱約聽見他嘴裏的罵聲,“臭娘們!敢在我的地盤耍詐!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這一幕讓顧景恆想起了曾經的夜雨,曾經的她也經常遭遇這樣的事,如今看到類似的場麵他依舊心疼,尤其那個女孩背影和夜雨神似。


    促使他就這樣走了過去,把女孩從男人手裏扯過來。


    “什麽人?雄爺的事也敢插手?!”


    顧景恆一開始還以為是個和夜雨一樣性子軟的女孩,下一秒就改變了這個想法。


    女孩抬頭看他一眼,眼睛軲轆轉那小狐狸的模樣。


    看這個人西裝筆挺的人模人樣好像挺有來頭,女孩縮到他身旁,緊緊抓著他的手臂衝對麵的男人說:“這是我幹爹!你們誰敢打我?!”


    想說哥哥似乎年紀不大對,想說男朋友又覺得不妥,正巧那個白蓮花有個幹爹拽得要死,幹脆她也來個幹爹!


    顧景恆一時語塞,原來他看起來這麽老了?可以給大學生當幹爹了!


    剛剛打女孩的男人卷起袖子,看著顧景恆,不屑的說:“幹爹?!細皮嫩肉的看老子不把你打成殘廢。”


    說著就看見一個黑拳頭衝過來,女孩立馬就躲到顧景恆身後。


    隻聽見“啊”的一聲慘叫,那叫聲殺豬一般不像是從這個漂亮大叔嘴裏發出來的。


    女孩慢慢冒出頭,看見大叔把那個人的手擰成了麻花,立馬又嘚瑟起來:“我幹爹你也敢動!我幹爹混社會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


    “你!你們看著做什麽?還不趕緊上!”


    顧景恆把男人一推,把另外兩個衝上來的男人撞倒,女孩看得大快人心:“幹爹!就是他們打我!”


    那幾個人再次準備一起衝上來,白裙子女生伸手攔住:“慢著!”


    她走上前,打量了個實在,才戰戰兢兢的說:“顧……顧大少?”


    這一聽,顧景恆身邊的女子一驚,抬頭看清身邊的男人,恐慌的睜大眼睛。


    顧氏大老板白氏女婿顧景恆?


    她今天是出門沒選好日子,怎麽就把這樣[牛][逼]的人扯成了自己的幹爹!


    “幹……幹爹算了吧,我們走了……”


    女孩說完不等顧景恆的迴應就往酒吧外麵跑。


    白裙女子手下的人立馬道歉:“顧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說著把身後桌子的一疊現金雙手遞給顧景恆:“顧……顧總,這個是張小姐的錢……”


    張小姐?剛剛那個女孩嗎?


    顧景恆接過那一筆錢打量打量,可能就一萬塊左右。


    轉身往酒吧正門走去,穿著校服的女孩焦慮在門邊徘徊。


    四目對望,顧景恆往前走,女孩頓了頓,看見他越走越近,她轉身就跑。


    一麵糾結那筆錢沒有到手,一麵又不想得罪有權有勢可以讓她死得連渣渣都沒有的顧景恆,錢雖然重要,自己的命更重要,還是先保命吧。


    卻不想沒跑兩步,身後就響起男人的聲音:“幹女兒。”


    聲音不大,她卻聽得很清楚,因為說話的男人已經到了她的身後,抓住了她的手臂。


    女孩幹笑迴頭:“嗬嗬……顧……顧總,我認錯人了!不好意思!”


    細看之下,她的眼睛和小雨好像,這個時候就好像小雨做錯了事,看著他的時候有些膽怯又有些古靈精怪。


    “顧總……我得迴家了……”女孩看了看顧景恆抓著她手腕的大手。


    穿著校服的女孩和穿著西裝的大叔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還好深夜街道上沒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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