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一條樹上吊死


    他們一直認為熬不過三天的常遠,結果硬是咬牙堅持到了最後。


    狼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私下常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福妹子卻笑他多想了。


    常遠每天上山,迴來也跟大家一起幹活,看起來是慢慢適應的,但他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就是上山來看看,鬆茸長在哪裏,猴頭菇長在哪裏,黑木耳又長在哪裏?


    哪個地方多?


    再加上他平時假裝好奇,問了一些關於這些東西的習性。


    這上山一趟,他收獲很大。


    他哪會白白上山做勞力?無非就是想著,明年能夠搶先一步。


    這東西都是長在山上的,可不是長在穆如風的山裏。


    穆如風可以摘,他常遠也行,柳樹村的人更可以。


    “大姐夫,大姐,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這天閑下來了,幾人坐在涼亭下喝茶。


    穆如風擱下茶杯,看向常遠,“你說,自家人不必這麽客氣!”


    常遠指著院子裏的晾曬架,“大姐夫也是知道的,我家是開百貨鋪的,這些山貨,我們家也有需求。不知道大姐夫這邊方不方便供應一些給我們呢?”


    這是他上山的目的之二。


    聞言,楊鳳兒的臉色有些尷尬。


    這個她事先不知,但常遠現在提出來,明顯就是上山前就已經有了打算。


    穆如風輕輕搖頭:“恐怕不行!我們這幾年與固定的商行合作,跟他們是簽了協議的,我們的東西隻供應給他們。


    現在分一些給你們,倒不是怕他們生氣,而是怕他們覺得常家搶了他們的生意。這不是幫你們樹敵嗎?我覺得不妥。”


    常遠聽後,又道:“大姐夫,此事你不說我不說,他們又怎麽會知道?這東西長在山上,又不是隻有你們家有,他們也查不出什麽呀。”


    相應的說辭,常遠早就想好了。


    穆如風沉默,抿了口茶,後看著常遠,道:“真的不行!做生意講究誠信,我們不能裏外不一。這樣吧,明年這個季節前,我先跟他們打聲招唿,這樣子大家都好做人。你說,是吧?”


    常遠見穆如風不同意,心底不高興,勉強的點點頭,“行!我聽大姐夫的。”


    常遠兄弟二人,他二弟一直跟著他爹打理鋪裏的事,而他一直以學業為主。


    成親快三年了。


    他也感覺自己在科考上麵沒什麽希望了,所以就想接管家裏的產業。


    可他二弟經營多年,又哪是他能插上手的?


    他心裏著急,他娘提醒他,可與穆家搭上線 ,這樣子常家就能賣一些其他百貨鋪沒有的東西。


    如此一來,他就能得到他爹的重用。


    常遠仔細一琢磨,想著也是道理,這才有了上山這一趟。


    隻是沒想到,結果讓他太失望。


    事後,楊若初拉著楊鳳兒說悄悄話,“鳳兒,常遠不是沒有打理常家的生意嗎?他怎麽突然提起合作的事?”


    楊鳳兒應道:“以前是沒有,現在他想學著打理。前些年,他一心都在學業上,可年年春試都沒上去,這年紀又擺在麵前。他心想著科考的希望不大,而我們又馬上有兩個孩子了。他想給我們娘仨一份保障,所以就跟我公婆說了打理家業的事。”


    “大姐,上山前,我真不知他有這個打算。你可別誤會啊,我以為他是……”


    “沒事!我不會誤會什麽。不過,我覺得常遠有這個想法,也是正確的。人嘛,並不是科考一條路,再者,你們都當爹娘了,也是得為孩子考慮考慮。”


    楊若初客觀的道。


    “我這裏的情況,你多少知道一些。但凡合作,我都是與人家簽了獨家協議的。如果不提前一年把合作方式改了,的確是不能供貨給其他人的。”


    “你迴頭跟常遠解釋一下,別讓他誤會我們不願合作。也省得你公婆暗下不悅,對你有意見。”


    楊若初細細叮囑。


    楊鳳兒一邊聽,一邊點頭。


    在常遠夫婦下山這天,穆如風夫婦也跟著一起,他們四人先送楊老大夫婦迴家。


    然後,穆如風夫婦提著東西去拜訪常家二老。


    楊若初反複衡量,覺得這事還是得親自走一趟。一來安撫常遠,二來讓常家二老知道他們的難處,不至於事後惱上楊鳳兒。


    拜訪的禮物,楊若初親自挑選的。


    今年最新的猴頭菇,鬆茸,黑木耳,還有豬肉脯,梅幹燒餅,肉鬆餅。


    雖不見得有多貴重,但她有用意的。


    趁著聊天的機會,把這些東西早與人合作的事,也順嘴提一提。這樣不必單獨提出來,讓大家都尷尬。


    穆如風夫婦離開後,常夫人看著桌上的東西,冷笑幾聲。


    “阿遠媳婦的大姐倒是個聰明人,手段也夠圓滑,做事滴水不漏。你說說,她挑了這些禮來送,也是用盡心思的。”


    “阿遠媳婦什麽時候能有她大姐的這手段?能夠上一半,我都不會擔心阿遠。”


    常老爺坐下來,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


    “你也別這麽說,她們姐妹各有各的好。太過強硬了,你兒子還是兒子嗎?全聽他媳婦的,你會更糟心。”


    “可是……”常夫人皺眉,歎氣,“當年,我不同意這門親事,可劉俏怎麽說的?然,過了快三年,我們剛提合作,這就被人拒絕了。感情這三年的親戚是白做了?”


    常老爺沒說話。


    外麵走廊下,常遠聽見了他爹娘的話。


    他攥了攥拳頭,心中極不高興。


    的確!這三年的親戚是白做了。


    他隻是提了合作,又不是要他們送東西給常家,他們怎麽就拒絕了呢?


    別人給什麽價,他們也可以用。


    為什麽就直接拒絕呢?


    這年頭,生意場上,誰不是靈活的?誰會規規矩矩的在一條樹上吊死?


    跟別人簽了獨家協議?


    這更像是敷衍他的理由。


    穆如風夫婦就是不相信他常遠的能力,不相信他能把東西全賣出去。


    常遠轉身,憤憤的出了門。


    這晚,他第一次沒有迴楊鳳兒的屋裏。


    夏背山上,一切照舊,忙完了山貨,他們就真正的要閑下來了。每天就給山茶樹施些家肥,用幹草鋪著,準備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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