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笙聽著天問的聲音,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他閉上的眼簾並未抬起,但也沒有進入屏息狀態,而是在心中問道:“嗯?為什麽?”


    “以你現在的精神力,短時間內使用四次預言已經是極限,要是再來一次……我可不保證會出現什麽問題。”


    天問的語氣很誠懇:“最好是先睡一覺,等精神恢複得差不多以後再說。”


    “……好吧。”


    正所謂聽人勸吃飽飯。


    反正其他人的實力也足夠生活,最弱小的兩個也都找到了,接下來的人也不用著急,就先睡一覺吧。


    塗笙睜開了眼,看著眼前正在補課的兩人,他打了個招唿就往門外走去:“你們隨意,我先去睡一覺,明天早上到長安以後再預言其他人的位置。”


    “長安?”


    狗蛋不太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大唐最繁華的城市,不過……現在應該不叫城市了。”旁邊的汪雪凝解釋道。


    “不叫城市?那叫什麽?”


    “死城。”


    汪雪凝和狗蛋複述著塗笙說過的事,塗笙也樂得清閑,隨意開了間客房便躺了進去,枕著不軟的方枕,看著陳舊的木床,他腦海裏還在迴想著那些問題。


    過了不知道多久,塗笙在黑夜中緩緩入睡。


    當他徹底睡過去後,一條淺紫色的裂縫悄然爬上他的眉心,並緩緩裂開。


    等到一枚妖冶的紫色眼珠露出後,一聲歎息便在房間中迴蕩。


    “現在,他已經不相信我了。”


    歎息之後沒多久,另一個聲音也從塗笙身旁響起。


    “如果我是主人,我也不會完全信任你。”


    “你說他會信任你麽?”


    “我的底層邏輯告訴我,不可猜測主人的行為。”


    “裝得還真像啊……那種東西,還真能約束你不成?”


    另一個聲音沒再響起,仿佛從來都不存在一般,而那條紫色的裂縫也開始合攏,動作極慢,生怕驚擾了某人似的。


    等紫色裂縫完全消失後,整個房間才陷入寂靜中,一直等到天亮。


    一聲雞鳴在耳畔響起。


    塗笙眉頭微皺,開始有蘇醒的征兆,隨著雞鳴聲越來越洪亮,頻率越來越高,他才緩緩抬起了眼簾。


    “亞當,什麽時候了?”


    “迴主人,用您最熟悉的時間換算,現在應該是早上六點四十三分。”


    “差不多七點了……”


    塗笙說著就翻身下床,他並沒有脫去身上的外衫睡覺,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剛一推開門,就嗅到了門外飄進來的包子香,從二樓往下看,那些早起的百姓臉上還掛著笑,長安的消息應該還沒有傳過來。


    也是,死了一整座城的人,想要被人發現,至少也得等今天要進城的人發現不對勁,翻過城牆之後,還要等他們查驗一番,搜刮一番,掙紮一番,糾結一番,最後才傳出來。


    這還有得等呢。


    塗笙看向旁邊不遠的包間,那裏還亮著油燈,看樣子汪雪凝一晚上都在給狗蛋補課啊……


    汪雪凝也是能熬,這要是熬出了黑眼圈,也不知道趙姐會不會燉了這隻狗子。


    塗笙沒有先去找他們,而是先給了小二幾錢銀子,讓他幫忙買些包子上樓,這才轉頭去了包間。


    剛一打開門,塗笙就聽見汪雪凝在高談闊論地講唐朝曆史……


    “話說這唐朝太祖程咬金也是個狠人,當初隻是一介流寇,最後竟然坐上了那至尊之位!據說這……”


    這一句就把塗笙給雷了個不輕!


    “等等!”


    他快步走到汪雪凝麵前,奇怪地看著她:“你說唐太祖誰?!”


    “程咬金啊……”


    汪雪凝吐出三個字,奇怪地看著塗笙:“怎麽了?你……不知道?”


    “程咬金?唐太祖?”


    塗笙再次問道,盯著眼前的汪雪凝,像是在確認對方有沒有開玩笑。


    還沒等她開口,那送包子來的小二就先驚了!


    “哎喲!我的客官嘞!”


    小二急忙端著包子進來,放在桌上後就將門給關上了:“您這是做什麽呀!這太祖名諱可不好這麽講出來的!”


    塗笙看著眼前的小二,心中也有數了。


    得,曆史果真不同。


    汪雪凝就算開玩笑,也不會拿這種玩笑去收買小二,讓他陪著一起胡鬧。


    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嗯,雖然現在程家皇帝的腦袋已經掉了。


    “……剛才一時口快,沒了遮攔,還望小二哥不要介意。”


    塗笙沉默了一會兒,將一塊碎銀丟給了小二:“小二哥先出去吧,先別進來了。”


    “大爺您客氣了,我剛才什麽都沒聽見,什麽也都沒看見,您隨意哈~”小二說著就將碎銀收了起來,笑著退出包間,將門關了個嚴實。


    “到底怎麽了?”汪雪凝發現塗笙的狀態明顯不對,於是問道。


    “問題大咯。”


    塗笙說著就坐到狗蛋身旁:“在我印象中的唐朝,皇帝可都姓陳,不姓程!”


    兩者的讀音都極為相似,唯獨就差個鼻音,要不是塗笙吐字清晰,怕是還真不好分辨。


    “所以……”


    狗蛋眉頭一皺,作為相關部門的一員,他的智商自然是在線的:“這個時空,並不是你存在的那個時空?”


    “也不能這麽說,或許兩個時空都是某一個時空的分支,隻是到這裏就不一樣了而已。”


    塗笙眉頭微皺,倒也沒在這個問題上麵過多糾結,而是看向汪雪凝:“對了雪凝,你在這裏三個多月,有觸發主線任務麽?隨便什麽等級的主線任務。”


    “沒有。”


    汪雪凝搖了搖頭:“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而且……你沒發現這個麽?”


    她將左手抬了起來,手腕上並不是什麽玉鐲,而是一枚手環:“三個月了,這個東西還在我手上,我還以為你看見了呢,所以沒說。”


    塗笙沉默了。


    看來昨晚真是被那屍山血海影響了心神,狀態不太好,連這點都沒發現。


    既然手環還在,就證明不論是剛到的狗蛋,還是在這裏待了三個月的汪雪凝,都還沒有脫離迴歸狀態,進入這裏都不算是進入副本,主線任務什麽的,自然也就不會觸發。


    “問題越來越多了……”


    塗笙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眉頭緊鎖:“行了,先吃早飯吧,等吃完以後就去長安一趟,到那裏我在預言蕭允他們。”


    “行!”


    狗蛋應了一聲,抬手就戳了戳白麵包子的皮:“不過……這東西怎麽吃?”


    塗笙拿起一個包子,當著狗蛋的麵往嘴裏塞並說道:“就這樣塞嘴裏,一口一個,閉上嘴嚼。”


    汪雪凝也在一旁聽著,剛要去拿包子的手又收了迴來。


    這包子並不小,一口一個倒是能塞進去,可一旦裏麵的餡淌出來,可就沒有味道隻有燙了!


    這塗笙明顯是坑人嘛!


    不過汪雪凝倒也沒說穿,在旁邊點頭:“嗯,這樣吃才有滋味,你試試。”


    “是麽?”狗蛋還沒察覺到不妥,當真學著塗笙將包子拿了起來,囫圇個地塞進了嘴裏。


    看見他動嘴咀嚼,塗笙兩人眼疾手快,一個將那盤包子拿開,另一個幹脆將桌子整個拖開了。


    “噗!”


    滾燙充斥著整個口腔,狗蛋實在忍不住,一口給噴了出來,他轉頭怒視著塗笙:“非酋塗!你玩兒我!”


    “誒!這話可得說清楚,本人性別男,愛好女,可不會玩男人。”塗笙一本正經地說著。


    “行了行了,誰讓你叫人家非酋的?戳別人痛處,不報複你才怪。”汪雪凝說著就朝他遞過去一張手帕:“來,先擦擦。”


    “雪兒啊,你跟著這家夥學壞了啊!”


    狗蛋接過手帕,可也沒忘剛才某人也點了頭。


    “不然嘞?我要是不配合,萬一某人連帶著報複我怎麽辦?”


    汪雪凝的聲音瞬間變得嬌弱無比:“我一個小女子,總得先自保吧?”


    “我……”狗蛋一陣語塞。


    “好了,趕緊吃,吃完動身了,不然……待會兒可就得去衙門體驗一日遊了。”


    塗笙隨手拿了個包子塞在狗蛋嘴裏,自己也開始吃了起來。


    剛才的小二雖然拿了銀子,可沒多久還是出了客棧,方向正好是衙門所在。


    看來這姓程的大唐,還是有些民心的。


    三人幾下把這包子解決了個幹淨,塗笙直接拿出鐮刀,帶著眾人瞬移到了長安城城門口。


    一眼,塗笙直接愣在了原地,連帶著汪雪凝都有些錯愕。


    她看著眼前,抬手戳了戳塗笙的手臂:“這……這就是你說的死城長安?”


    塗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或許他也不用迴答,因為……


    整座長安,全都活了過來!


    這一點,身為天使的自己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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