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永定侯府(二)


    卓青鸞穿著不知道從哪兒淘弄來的素色男子衣衫,容色稍稍有了些許改動,發髻簡單一束,還真就成了個翩翩濁世的公子,進屋一瞬間她直接嚇了一跳。


    文媛不解,“我原以為姐姐不喜歡拋頭露麵,其實我一個人過去也可的。”


    “沒關係,剛好想出去走走。”


    永定侯府,有這麽個機會正大光明進去瞧瞧,卓青鸞不會放過。


    “不過姐姐這身打扮,若是走在大街上,我當真認不出呢。”


    關於卓青鸞究竟躲著的是什麽人,文媛從未過問。


    不過這是個聰明的女娃娃,她特地挑選了一條人比較少的路,繞了一陣子的彎,算是通往永定侯府最安全的路線了。


    一路上文媛都沒怎麽說話,尤其在路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卓青鸞明顯感覺到她的狀態不太對,很敏感,很緊張。


    “這附近你很熟悉嗎?”卓青鸞下意識的問道。


    文媛勉強擠出了一抹笑來,“不太熟,就是巷子太窄了,所以我有點害怕,不過現下有姐姐在身邊,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卓青鸞順勢挽過她的手,手心冰涼,且在不住的顫抖,這不是一般的害怕,是懼怕。


    相識不過幾日,各自留有空間,卓青鸞沒打算深問,就在這時,巷子口突然一陣喋喋噠噠的馬蹄聲音靠近,緊接著嗖嗖兩道黑衣身影穿了過去。


    卓青鸞下意識眯緊了眼睛,雖然一閃而逝非常快,但她幾乎敢肯定,馬上的人是墨容琛和五兒。


    就在她抬起腳準備衝上去的時候,突然被文媛緊張的拽靠在了巷子的窄牆上,“姐姐,別動,不要動。”


    “不是,我剛剛好像看到熟人了,我得過去瞧瞧。”卓青鸞打算掙脫她,去確認一下墨容琛,轉頭的瞬間,發現文媛的臉色蒼白。


    “你這是怎麽了?”


    文媛小心翼翼的衝著飛馬過去的巷子口張望,確定那裏沒有馬兒了,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適才過去的馬兒,有問題。”


    卓青鸞挑眉,“什麽問題?騎馬的人,你認識?”


    “前兩匹快馬,我不熟悉,但是後頭的兩匹,是永定侯府的四公子程一落和他的隨從。”


    “你很害怕這位四公子嗎?”


    文媛使勁兒的搖頭,“那倒沒有,我隻是……隻是覺得姐姐在京中的行跡需要隱藏,盡量不要暴露在這些人的視線下為好。”


    這顯然是假話。


    卓青鸞打量著文媛那局促的神色,淡淡一笑,“好啊,多謝妹妹替我著想。”


    這麽一會子的功夫過去,她就算再追出去,隻怕也看不到墨容琛的影子了。


    果然,鑽出巷子,哪裏還有什麽馬兒的身影,卓青鸞的心裏是既失落又悵惘,又繞了半刻鍾的功夫,總算來到了永定侯府的後門。


    敲開門,聽說是替劉婆婆來送繡帕的,小廝很快就進去通傳了,稍縱過來開門,一個穿著打扮都十分講究的丫頭負責引路,將卓青鸞和文媛迎了進去,“你們是劉婆婆的兒子媳婦吧?”


    一邊走,小丫頭一邊猜道。


    文媛這會兒的狀態好多了,“這是家兄,擔心我一個人害怕,所以陪著過來,待會兒有勞小姐姐了。”


    “我還好,就是我家小姐,等了一個下午,這會兒有些不耐煩了,稍後見到人,你少說話,否則……”


    這算是善意的提醒了。


    文媛點頭稱是,待走到那位小姐的院子門口時,丫頭給卓青鸞遞了個眼色,“小姐的院子,你不方便進去,就在外頭等著吧。”


    卓青鸞拱手福禮,“多謝姑娘,還請姑娘多多照顧一下我家娘子。”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漫長的等待了。卓青鸞不敢走遠,因為適才聽丫頭說的幾句嘴,初步判斷這位永定侯府的不知道排行第幾的小姐,似乎脾氣不太好,她擔心文媛會出事,隻能坐在院子門口,看著來來往往路過的丫頭們。


    若非如此,真是個大好的摸排永定侯府的機會呢。


    大致上看,永定侯府的裝飾都很古樸,倒是這位小姐的院子,與整個侯府的風格不太一樣,許是個備受家中長輩寵愛的女兒了。


    就在卓青鸞不知道徘徊到第幾圈的時候,忽然聽到院子裏砸杯盞的動靜,她心下一驚,湊近了院門去瞧,隱隱聽到了裏頭的咒罵聲。


    卓青鸞心下一沉,“有人嗎?請幫我開一下門好嗎?”


    守門的丫頭有些不耐煩,“你別吵嚷了,沒聽見裏麵小姐正在發脾氣嗎?這個時候往上湊,找死是不是?”


    “我妹妹還在裏麵,我怎麽能不往上湊呢?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卓青鸞話音剛落,忽然聽到裏麵急促的腳步聲,很快院門就被踢開了,跑出來的是剛剛負責引路的那個丫頭,她嗔怪的看著卓青鸞,一臉的怨懟,“你那個好妹妹!幹的好事兒!”


    “她出什麽事了?我要進去看看。”


    “外男私闖內宅,你若是不想妹妹死的更早,就別給她找麻煩。你們啊,真是麻煩。”丫頭急的直跺腳,也沒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便急步朝著正對麵的花園走去。


    大抵半刻鍾的功夫,院子裏恢複了安靜,靜的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那丫頭再次迴來,手裏端著個托盤,沒工夫跟卓青鸞說什麽,直接鑽入了院子。


    “小姐姐行行好吧?我保證不進去給你添麻煩,但請你幫我打探一下,小姐究竟為什麽發脾氣,現下裏情況如何了。”


    趁著守門小丫頭關門之際,卓青鸞將袖口裏臨行前裝好的一定十兩銀子塞到了對方袖口中。


    小丫頭猶豫了一下,“就在這兒等著吧。”說完,毫不留情的關了門,真的悄悄溜進去打探了。


    還沒等打探消息的丫頭迴來,卓青鸞便聽見裏麵一陣有節奏的嚎叫聲,雖然聽得不真切,但那分明像是文媛的聲音。


    緊接著,守門小丫頭迴來了,竟嚇得滿頭大汗,“你家妹妹遭殃了,犯了我們五小姐的忌諱不說,竟然還是個逃籍的。這可是觸犯律例的,現下正被打板子呢,以我們小姐的性子,待會兒你就等著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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