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陷入膠著


    千百年來,列國的交戰從未停歇過,盡管這其中的交戰持續時間有長有短。


    但結束的方式其實就兩個:一個是書麵方式的,一個是會麵方式的。


    書麵的很簡單:在一方遞交投降書,並且寫明自己退讓的的條件之後,接收一方隻需要迴應一下是否允準即可,若是不允,再寫出要求的具體事項。總之就是書信往來的溝通。


    至於會麵,顧名思義,兩軍對等位置的人坐在一起,就各自條件的具體條陳商議出落地措施,若是當即達成了一致,那麽便直接按照共同商議的條陳來實行。


    自然了,也會有意外的發生,比如前朝的一次大戰講和過程中,兩邊的使臣就直接大打出手了。


    最後鬧得不可開交。


    今天是靖澄主動提出要過來麵談的,並且是天亮之前兩個時辰遞過來的,也就是說信到的同時,她人已經從軍帳中出發了。


    會麵的基本要求是兩邊使臣地位的平等,對方是主帥,那麽這邊要坐下來相商的自然也要是主帥。


    按照墨容琛往常的性子,他是沒有那個耐心坐在靖澄對麵浪費時間的,隨便打發一個副將,說明白自己的底線和要求,讓副將去應付就是了。


    隻不過,今夕不同往日,情況太過複雜。


    墨容琛沒有信心在麵對著卓青鸞的時候,一點兒都露不出馬腳來,當然他更為擔心的是,靖澄還會出別的什麽幺蛾子。


    在自家小貓兒的印象中,靖澄早就已經跟閻王下棋去了,怎麽可能還活著來文桑大軍求和?


    所以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卓青鸞知道今天的會麵,更不能讓她看出絲毫靖澄還活著的端倪。


    謹防生變,墨容琛隻能親自出馬,當場看著靖澄以及她身邊的人,與此同時讓周邊營帳加緊防守,尤其看住了卓青鸞周圍的營帳,任何沒見過的可疑麵孔,都不得放過。


    墨容琛在處理今天這事兒的嚴肅勁上,絲毫不亞於過往任何一次大戰,事實上過往的許多事情皆如此,但凡涉及到卓青鸞的,他都會認真對待。


    對於靖澄,墨容琛是有恨的,更準確的說,是厭憎。


    但他不後悔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此番之所以得知靖澄還活著的消息,沒有進一步對這個可惡的女人做什麽,隻是短時間內考慮到卓青鸞的感受。


    在他看來,她放棄仇恨輕鬆自在的樣子最美,而且忘掉一切輕鬆自在的繼續生活,對於她而言,也是最好不過的。


    他不是真的放過了靖澄,而是有著長遠打算。想迴京安頓了卓青鸞之後,再用佐羅盟的勢力,滲透到戴南裏,一步步將靖澄擊垮,摧毀一切她重視的東西,最後讓她活著還不如死了。


    許久之後,墨容琛才明白,其實他自以為的完美計劃,他所有的想法,僅僅是他個人的罷了,卓青鸞並沒有真正放下,一直如此。


    假若他一早就看透這點,那麽其中的很多誤會和插曲便不會發生了。


    假若他一早就看透這點,便不會提議她放下,他會直接帶上她衝到戴南去,自然了,不會直接殺了靖澄,那樣的話太便宜她了。


    他們會慢慢的慢慢的折磨她,直到卓青鸞的心結徹底打開,直到她徹底釋然。


    會客營帳裏,墨容琛帶著魏肖等副將坐在主座方向,靖澄則帶著黑霧等人坐在對麵的客座位。


    幾天的時間,他們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


    黑霧的麵色有一些發黃,雖然他在極力掩飾,但從唿吸的狀態上看,內傷就不小。


    那天因為靖澄這個外界因素,黑霧每每走神,都會被墨容琛重創,累積下來,身體已然承受不住。


    今天原本說好了,他不必過來的,但是想到靖澄要獨自過來麵對墨容琛,黑霧便一百個不放心,他說:“就算用爬的,我也會跟著你一同去。”


    靖澄拗不過他,隻得答應了。


    起初見到墨容琛的時候,她還有一些不自在,不過想到今天要辦的大事,她告訴自己:就算硬著頭皮死撐,也得撐下去。


    直視墨容琛的那一眼,耗費了她所有的勇氣,隻要看到他,她就能想到那日山洞時自己所經曆的一切。


    醜陋不堪,羞愧難當。


    她甚至覺得,自己活著都是一種恥辱。


    整日整夜的被這樣的思想左右著,靖澄簡直就快要瘋了,她必須尋找到一個出口,將這瘋狂的情緒發泄出來。


    所以即便身體沒有完全恢複,即便內心的傷口還在滴血,她仍然撐著來到了這裏。


    將求和的具體條陳推到墨容琛的跟前,“瑾王,這便是我們能拿出的所有誠意了,還請瑾王示下。”


    墨容琛看都沒看,直接將紙拿給了旁邊的魏肖。


    這事兒本來就該魏肖辦,他自然的接過來,開始逐條的跟靖澄談條件,魏肖已是中年,看似強大健碩,實則卻長著一張不怎麽太會說話的臉。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在“砍價”這方麵有如此大的天賦,直接將靖澄的條件成倍的翻了上去,聽得戴南跟隨而來的幾個僅活下來的副將滿頭大汗。


    若是按照魏肖提出的這個條陳來走,那麽今後每一年戴南朝堂將背負天大的壓力,甚至還會入不敷出。


    這哪裏是接受求和?分明就是在搶!


    可是戴南已經沒有資格發脾氣了,現在就連一小隊的兵都拿不出來,他們還如何跟強大的文桑大軍對抗?


    “魏副將所提,我有幾點異議:一、戴南退讓六百裏,這麵積相當於讓出十座城池,就算此番戰事是我們先挑起來的,但是十座未免太多了些,為長久計,文桑還是要吃我們每年的供奉的,沒了十座城池,我們哪裏拿得出那麽多銀子和寶物?三百裏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了,你們就算是還價,也該給我們留條活路吧?其二……”靖澄撐著心底的那口氣,跟魏肖據理力爭,魏肖毫不讓步,狀況陷入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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