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示弱,即是信


    一直以來,文桑人都以為當日皇帝的賜婚聖旨裏,跟戴南國靖澄的是瑾王屬意,而卓青鸞隻不過是硬塞進來的,卻不知道,事實恰恰相反。


    這日芮奇離去之後,卓青鸞翻來覆去的想了許久,還好她沒來得及詢問墨容琛對卓青峰的處置意見,接下來隻需靜觀其變。


    如果墨容琛放過了卓青峰,那麽當年的事情就有待斟酌了。


    其實在卓青鸞心裏,已然有了答案。


    墨容琛其人,麵冷,心不全冷。


    他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點倒是跟卓青鸞很像。


    但人若犯他,他必百倍還之……


    腦海裏霎時間就飄過墨容琛說的那段話,以及他說話時的認真神情,卓青鸞的臉再一次抑製不住的紅了。


    “娘蛋!卓青鸞你給我震驚一點,按照文桑人的歲數,你都人到中年了,這會兒開情竇,找死嗎?!”給自己一通亂罵,將頭捂在了被子裏,仍舊沒法停止腦海裏翻滾而過他的神情。


    ……


    別院


    太後攢動著手裏的念珠,似笑非笑的看著下手處坐著的墨容琛,一言不發。


    眼看著兩盞茶都已經見底了,明明急三火四的叫自己過來,如今人來了,太後反倒不說事兒了。


    墨容琛擱下茶盞,含笑抬眸,“皇嫂叫我過來,不知有何要事?”


    “此前哀家曾跟你說過,中秋家宴要見一見你那王妃,那會兒並不知要留在涼城,所以如今盤算著,大抵可以跟你們一同迴京去參宴了,如此一來,哀家同瑾王妃,倒是可以同馬而行呢~”


    墨容琛眼皮跳動了兩下,“王妃她,不善言談,隻恐會叨擾了皇嫂。”


    “無妨,老了老了,反倒更喜歡熱鬧了,能夠跟你這個冷沉的性子過這許多年,想必瑾王妃是個沉靜懂規矩的,哀家便提前見上一見吧。”


    “這個……皇嫂真是難為我了,等迴去之後,還是容我跟王妃商議過後再定吧。”


    太後含笑不語,知道墨容琛不希望她過早的見到卓青鸞,但想到青昂和青瑛那一對小人的模樣,又看一眼墨容琛這森冷的表情,太後不禁搖頭……


    暗暗祝禱:昂兒那個小家夥長大之後,可別跟這個冷禍似的,整天沒個笑模樣。


    墨容琛並不知太後心中所想,當下隻是盤算著,無論如何不能讓卓青鸞跟太後同車。


    “說到王妃,瑾王也在涼城住了個把月了,不知王妃的肚子可有動靜啊?”


    “皇嫂……若是有喜事,我自會告知的。”


    “瞅瞅,嫌棄哀家老婆子多管閑事了。瑾王妃是個命苦的,若是不出那檔子事兒,她原本有著花樣的年華可以過呢,如今雖然也是按照指腹的婚約嫁入了王府,卻終究沒有母家可以依靠,投靠無門,若是你這個夫君再不疼愛她,那真是要淚濕方枕了。至於你那個側妃,當日永樂坊門口發生的事情,哀家略有耳聞,你是打從心眼裏不喜歡皇帝給許的這門婚事,可既然人都到了你的院子,總要讓她繼續喘氣兒才是。咱們跟戴南一日未開戰,她們姐妹兩個就一日都得好好活著。”


    靖澄和枚妃姐妹兩個,都在張羅著安葬靖歡的事情,想必過幾日就會按照聖旨的時間返迴京都了。


    如今靖歡死去的消息,想必已經在傳迴戴南的路上了,不知那個皇帝會作何反應。


    墨容琛不悅抬眸,若此番太後的嘮叨出自皇帝之口,他早就起身拜別了,“皇嫂素日從不關心我們幾個的家事,問一問走走程序也就是了,今日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考量?”


    “若你的後院平靜,哀家自然不願多管,可是你算上一個,衛王算一個,院子裏雖有人,可連個孩提的哭聲都沒有,你們不急,哀家著急!此番迴京是個好機會,你若還想跟瑾王妃好好過日子,就給哀家整出點兒動靜來!”


    最後一句話,太後是發了狠音吼出來的,墨容琛當即起身,臉色都變了,他素日不喜歡旁人幹涉自己的生活,若非說話的是太後,隻怕是這屋子都能被他給掀翻了。


    “時辰不早了,我先告退。”二話不說便往屋外頭走去。


    “你給我站住!”太後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關於青瑛和青昂,她很想提醒點兒什麽,可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咽迴去了,什麽時候發現,算得上是他們父子,父女一場的緣分,若是無緣,此生都不得見,若是有緣,“沒事兒了。”


    墨容琛迴到祖宅的時候,天已經黑得很徹底了。


    卓青鸞本來就睡不著,聽到門聲的瞬間,卻心虛的下意識發出了均勻的唿吸聲。


    聽腳步,他似乎在床榻邊上坐了一會兒,期間還幫她掖好了被角,良久才擦臉淨手,翻身上床。


    本以為他會就此睡去,不想寸秒之後,他竟溜進了她的被子下頭,死死將她抱住。


    卓青鸞猛地一震,仍強撐著繼續裝睡,還好他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隻是抱著她,將頭挨在她的肩膀,稍許,竟就睡著了。


    ……他這是真的累了。


    想當初,縱使身上千般萬般的傷口,人前人後他都跟個正常人一樣,那會兒的他宛若銅牆鐵壁,刀槍不入的。


    如今竟將疲憊的一麵展現在了她的麵前,是不是代表著……他是信任她的?


    卓青鸞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強迫自己趕緊睡,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墨容琛早就返迴郡府辦案去了,蘭溪張羅著幫她起床洗漱,“小姐,今日是醫館重新開張,您這會兒趕過去,興許還來得及。”


    桂林醫館曆經數個月的修繕,一次坍塌,總算是完工了,今天是重新開張的日子,卓青鸞記得桂老爺子找了廟裏的師父算的時辰,看一眼天色,她趕緊穿好衣衫,匆忙著就出門了。


    迴京之前,醫館那頭須得安排妥當才是。


    她雖不打算留在京都多久,但隻要是離開,醫館這邊就不能有空缺,否則病患們鬧起來,桂老爺子的身板怕是經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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