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提前準備


    夜空下,兩個小小身影雖說圓圓胖胖的,但在大缸的凸顯下,卻尤為渺小。


    尤其缸就立在湖邊,大人稍一用力,都能將其推到湖裏,兩個四歲的奶娃娃,靠著初生牛犢的膽子,尚且不知這裏麵的危險性。


    男娃娃一咬牙,勇氣可嘉的踩著石頭瞧了一眼,“蹴鞠果然還在裏麵。”


    “你到底想到什麽辦法了?不會要跳進去吧?那樣子拿到蹴鞠,你可就出不來了。”女娃娃認真的分析著,顯然認為跳進去拿蹴鞠的法子不可行。


    可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難不成用漁網撈?咱們家可沒有漁網!”


    “這樣笨拙的想法,也就你們女娃娃想得出來。”他像模像樣的冷哼了一聲,扭身去拿岸邊的水舀子。


    當看到小家夥哼哧哼哧喘粗氣,一下接著一下的將湖水舀進大缸裏時,不遠處涼亭裏默默觀察的卓青鸞笑了。


    這一笑頓時恍若雲霞,照亮了半邊天的景致。


    卓青鸞白皙的膚色在月光映照下極美,雙眼含水望著自己的一雙兒女,“青昂,青瑛,你們在做什麽?”


    彼時,兒子青昂已經舀了半缸水進去,那蹴鞠就漂浮在缸麵上,已快接近缸口。


    小家夥累的滿頭大汗,獻寶似的拉著卓青鸞過來看,“娘親,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把蹴鞠拿出來。”


    “好!娘親支持你。”卓青鸞撿起地上的荷葉,交給女兒青瑛,“咱們也來幫哥哥吧?”


    青瑛顯然還在計較輸贏的問題,認真思索了一番之後說道,“看在娘親的麵子上,我就幫你一把。”


    卓青鸞忍俊不禁,跟女兒用荷葉舀水往缸裏倒,小半刻鍾之後,缸水灌得滿滿的,蹴鞠已漂浮上來。


    青昂翹著小腳,將蹴鞠捧到手心,“拿到了,娘,我拿到了!”


    青瑛冷哼著扭過頭去,“這一局,姑且算你贏了。”


    小孩子的輸贏,一句話而已,他們很快就把較勁的事情給忘了,嬉鬧聲再次在湖周縈繞開來。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男子斜倚在牆畔,定睛看著這一幕,嘴角忍不住上揚。


    “師爺,您怎麽不過去啊?”蘭溪端了茶水過來。


    “跟你們說多少遍了,別喚我‘師爺’,本公子二十多歲的年紀,愣是被你們喚成了七老八十。”


    “您是小姐的師父,自然就是奴婢的‘師爺’啊,昂少爺最喜歡跟您一起了,天天日日都盼著,若是知道您來了,一定高興的什麽都忘了。”


    “老鬼,老鬼!”一道稚嫩的聲音漸次靠近,伴隨著急促的腳步,青昂張開懷抱,激動的往這邊跑來。


    男子顯然很高興,但卻佯裝嗔怒,板著臉蹲下身,“想我了沒有?”


    青昂坐在他粗壯的臂彎裏,小腳興奮的倒騰著,將男子的衣衫都踹髒了,無比調皮。


    男子也不生氣,跟著他一起玩鬧。


    “師父?大晚上的你怎麽過來了?”卓青鸞拉著青瑛迎上來,也是一臉的驚訝。


    男子掏出腰間別著的一摞紙,“上次說的手術器械改進方案,我認真跟工匠探討之後新畫出來的,拿給你來瞧瞧。”


    他叫桂從赫,出生中醫世家,因為桂跟“鬼”諧音,加之他醫人素有怪癖,性情捉摸不定,所以人送外號“鬼大夫”。


    四年前,卓青鸞生產血崩,差點兒一命嗚唿,蘭冰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桂從赫請來,誰知見第一麵,卓青鸞就喊他“老師”“師父”。


    桂從赫是摸不著頭腦的,他更不清楚,自己跟這個白撿來的徒弟有什麽淵源。


    卓青鸞自知說不明白,畢竟跟他解釋來龍去脈需要太多的口舌。


    難不成要告訴他,自己從幾千年後穿越而來,她就讀大學時就認識桂從赫這個教授,那時候的他已經而立之年了,卻整天沒個正調。


    後來卓青鸞也仔細琢磨過這事兒,怪不得他跟教授“師父”初次見麵,他就逼著她做徒弟,怪不得他會對中醫那麽通透,很有可能他就是跟她一樣,會因機緣巧合穿越到幾千年後。


    隻不過按年齡推算,那該是幾年後的事情,因為這會兒桂從赫才二十幾歲。


    這一切,大抵就是緣分吧。


    不過說是“師徒”,卻是互相學習的關係,卓青鸞繼續跟他學習中醫,他則從她這兒接觸西醫。


    打從前年起,卓青鸞不再在自己租來的院子裏給人看病,而是做起了桂從赫家的坐診大夫,“青大夫”的名聲本來就家喻戶曉,名頭一打出去,文桑各地求醫者紛至遝來。


    桂從赫及他父親擔心卓青鸞日日看診吃不消,所以僅挑了一個月的八天排給她,其餘時間換旁的大夫。


    數年間,倆人在治病救人方麵形成了默契,時而吵吵鬧鬧,時而爭執不下,亦師亦友的關係。


    “這麽改進器械近乎完美了,不愧是師父,真無敵哦!”卓青鸞含笑。


    “少拍我馬屁,明天的接診人數都不能再擅自增加了,否則又排到大半夜,你的身子都吃不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還沒吃飯吧?蘭溪,把晚上的剩菜熱一下,我師父最喜歡吃剩菜大雜燴了。”


    桂從赫的臉色黑到了極致,“孩子麵前,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老鬼不僅喜歡吃剩菜,還喜歡喝冷水,所以你腸胃不好,經常放臭屁,可熏鼻子了。”青昂很沒有眼色的添了這麽一句。


    隔著空氣,卓青鸞都能迴憶到此前臭氣熏天的場景,別說,兒子總結的還真挺精辟,她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師父,打從你當著孩子麵沒忍住放了n次屁開始,你的麵子就已經不複存在了。”


    桂從赫狹長的眸子翻了翻,“你們一個個的,都欺負我!”


    ……


    夜深了,卓青鸞躺在床上,一手拉著一個熟睡的小家夥。


    蘭溪悄悄進來,“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啊?”


    一般主子坐診的前夜都會很早休息,這也是她敬業的態度,可今天卻不同。


    卓青鸞望著窗外的圓月,不由歎息了一聲,“真快啊,都五年了。”五年之約很快就要到了。


    “最近京都有沒有消息?”


    “您是想問王爺嗎?”


    “提前打探一下,咱們也好將青昂和青瑛轉移走。”


    這倆孩子是她拚了命生下來的,是她的命,誰都休想打他們的主意!


    “奴婢盡力吧。”


    “我要的不是盡力,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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