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司詔獄。


    左重明在獄卒的帶領下,很快來到了一處審訊室。


    不多時,伴隨刺耳的鐐銬聲,一名須發灰白,神色憔悴的男子,被獄卒推搡著走了進來。


    “侯爺,人給您帶來了。”


    “行了,沒你們的事兒了。”左重明嗯了聲,順手將一枚錦囊甩給獄卒:“拿著買點酒去。”


    獄卒下意識接住錦囊,感受著其中充沛的元氣,不由咧開嘴:“侯爺您先忙,屬下就不打擾了。”


    待獄卒離開,左重明從靈戒中取出酒肉菜品,逐一擺在桌上:“吃吧。”


    “多謝。”


    安逸倒也不客氣,挪到桌前直接撕下一根雞腿,含糊的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前段時間,因儲君,內衛等亂七八糟的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再加上左重明淡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左重明曾來過鎮撫司,並在詔獄提審了幾名犯人。


    就算有人注意到,左重明也有正當借口,畢竟他是熙雲府的鎮府使,職務所需很正常。


    隻是,誰也沒發現,左重明隻用了一點錢,便輕鬆的見到了安雲渺的父親,也就是安逸。


    當然了,所謂的一點錢,隻是對左重明而言。


    放在獄卒們的眼裏,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


    很多人不清楚,其實京城鎮撫司的差人,混的很不如意。


    一來是因為京城安全,他們不需要去拚命,待遇自然不高。


    二來是京城大佬太多,鎮撫司權力有被鉗製,哪怕是人家送禮,他們都不敢收,害怕其他部門的在釣魚。


    就連巡察使,斬妖使這種有官職的人,混的都苦哈哈的,更別提體製內最下等的獄卒了。


    如今,獄卒僅是行個方便,就能收獲幾百元石,如此天上掉餡餅的事,他們怎麽可能傻到自曝?


    說迴正題。


    當時左重明見到安逸後,沒花太多的功夫,便以安雲渺獲得了他的信任。


    隨後,讓他去辦了一件事,暗中聯係詔獄裏的……陳星祖。


    為什麽江楓龍找到三皇子南勝時,會信誓旦旦的保證,幫他拉攏到陳星祖?


    因為左重明早就暗中替他疏通了道路,江楓龍什麽都不用做,陳星祖也會倒向三皇子。


    “左侯……”


    安逸忽然問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那麽自信,你真覺得陳星祖會配合你嗎?”


    左重明幽幽道:“你搞錯了事情的重點,他不是為了配合我,而是為了他自己的前途。”


    “本侯不需要他的信任,隻要他看到局勢如本侯說的那樣發展,他必會按本侯的路走下去。”


    當時,他讓安逸給陳星祖傳了幾句話。


    一:三皇子會查出,內衛之主是大皇子,以此替武皇解圍。


    二:大皇子變成內衛之主以後,會抗下內衛犯的所有罪責。


    三:鎮撫司徹查大皇子時,會提審你陳星祖,你隻要把責任全推給大皇子,三皇子就會救你。


    四:三皇子成為儲君是板上釘釘,登基也近在咫尺,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更劃算。


    安逸隻需要把這幾句話,傳達給陳星祖,接下來什麽都不用管了。


    “我不懂。”


    安逸盯著他好一會兒,誠實的搖了搖頭。


    “嗬……”


    左重明扯了扯唇角,輕笑:“大皇子已經落馬了,陳星祖的提審,很快就會安排上日程。”


    “他隻要將責任推卸給大皇子,不但能出去,還能博得未來皇帝的信任,何樂不為?”


    安逸皺眉:“照你這麽說,他一旦跟三皇子照麵,二人隻需交談幾句,你就會暴露出來。”


    左重明搖搖頭,篤定的道:“陳星祖不會說的。”


    “為什麽?”


    安逸不理解他為何這麽自信。


    左重明道:“因為他一旦說了,隻會讓三皇子對他起疑,懷疑他跟本侯是不是關係更深,另有合作。”


    “疑心會促使三皇子不再對他報以信任,而眾所周知的是……信任這玩意一旦沒了,就徹底沒了。”


    “正所謂,破鏡重圓有裂痕,所以如果你是陳星祖,你會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嗎?”


    安逸張了張嘴,澀聲歎息:“……不會。”


    他總算知道,這個年輕人尚未及冠,便官至王侯了。


    這份心機和城府,簡直令人驚懼悚然。


    左重明玩味道:“最關鍵的是,本侯是讓伱傳的話,又沒有親自見他,他怎麽知道是誰傳信?”


    “額……”


    安逸後知後覺的想到這一點,不由得無語起來。


    他被關在這詔獄太久了,久到腦子都生鏽了,還得讓人提醒才能想到這一點,真是……。


    左重明解釋:“越強的人,掌控欲越強,他出去以後背靠三皇子,肯定會想辦法把你撈出去。”


    穀漨


    安逸眯起眼睛:“他想通過我,得知傳話的人是誰?”


    “嗯哼。”左重明不置可否。


    安逸思索片刻,點點頭:“你這次過來,就是要告誡我,不讓我泄露你的信息?我知道了。”


    “恰恰相反。”


    左重明道:“本侯答應過安雲渺,有機會就會救你出去,而陳星祖把你撈出去,省了本侯很多麻煩。”


    “屆時,陳星祖要是問及此事,你就將真相告訴他便是,他自然會放你離開。”


    “啊?”


    安逸有點想不明白。


    左重明哂笑一聲,淡然說道:“他雖然是法相境,但不代表他天下無敵。”


    “所以如非必要,他不會惡了本侯,否則本侯既然能讓他出來,自然有辦法讓他再進去。”


    沉默片刻,安逸歎道:“……其實我更想知道,雲渺說服你救我出去,到底付出了什麽代價?”


    左重明撓撓下巴,嘖聲笑道:“emm,就不能因為愛情嗎?”


    安逸臉色陰沉下來,無語的盯著他:“你覺得我會信嗎?”


    當年挽風劍安逸也是赫赫有名,他很清楚一個道理。


    那就是城府和心機越深的人,越不會被感情所束縛。


    這種人雖然會感慨人生,也會悲秋傷春,也會心有所感,但感情絕不會占據主導地位。


    毫無疑問,左重明就是這種人。


    而且,還是其中的翹楚。


    安逸寧可相信母豬會上樹,都不相信左重明會被愛情驅動,從而冒險達成某些沒必要的事。


    “不信就好。”


    左重明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雲渺為了讓本侯救你,付出了她能付出的……一切。


    安逸瞳孔微縮,吃東西的動作頓然僵住,失神喃喃:“……一切,嗎?”


    左重明悶掉杯中酒,起身道:“你應該慶幸有個好女兒,她為你當年的衝動付出了所有。”


    “我……”


    “接下來,慢慢等著吧,你很快就能重見天日了。”


    ——


    剛出鎮撫司,迴到冠軍侯府。


    左重明甚至沒來得及進門,便被緊隨而至的南玉叫住了。


    他眯了眯眼睛,笑吟吟的道:“喲,青玉公主怎有閑暇,來本侯家裏做客?“


    南玉微微一福,貝齒開合:“見過左侯,聽說風千雪落腳侯府,本宮此來有事相商。”


    左重明深深地看她一眼,笑道:“原來是找他的,老江帶公主過去吧。”


    由於今天的朝會開的太久,他又在鎮撫司詔獄坐了一會兒。


    現在他剛到家,天色已經昏黃漸暗。


    正好南語嫣也在,索性便弄了燒烤。


    正當左重明烤肉的時候,南玉和風千雪走了過來。


    然而,讓所有人沒料到的是,風千雪臨至院中,毫無征兆的衝左重明拔劍刺來。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所有人陷入沉默。


    卻將風千雪一劍淩空,橫跨數丈之距,凜然點向左重明咽喉,卻在三尺之外戛然而止。


    任憑風千雪如何使力,劍器都是紋絲不動。


    不僅如此,劍器更在隱隱輕吟顫動,似要掙脫他的掌握,反噬其主。


    一劍無功,風千雪收招倒也果決,直接收劍認錯:“侯爺對劍道的領悟,又有精深了。”


    南語嫣反應過來,連忙攔在左重明身前,對他怒目而視:“你幹什……”


    “無妨。”


    左重明拍拍她的腦瓜,淡然道:“你對我沒有殺心,意誌不堅,劍勢頓挫,這麽試探沒有意義。”


    風千雪興奮的道:“或許,我該進入無我狀態,深切體悟你的劍域……。”


    “你悟不了,學不會。”


    左重明隨口道:“本侯之道非是你理解的劍域,劍道,你若強行感悟,隻是畫虎不成反走歪道。”


    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他領悟的是劍域,實際上這並不準確。


    對於左重明來講,劍是用來戰鬥的兵器,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不介意換成槊,刀,槍,錘……。


    所謂的劍域,隻因為現在獨孤九劍的等級最高,所以劍道氣息更容易被感知到,從而對人產生誤導。


    南玉抿了抿嘴,輕聲說道:“左侯,本宮想問你一件事。”


    左重明抬眼:“是你兄長托你問的吧?他想知道本侯在朝會上,為什麽舉薦他為儲君。”


    此言一出,在場的除了風千雪這個鐵憨憨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左重明道:“因為比起其他的皇子,十三皇子對本侯更友好些,本侯自然要推薦他。”


    南玉聞言,不禁露出狐疑之色:“僅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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