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破空而過,留下陣陣餘音。


    左重明斜靠在軟塌上,慵懶的托著腮,看著甲板上的陳皓然。


    旁邊的美貌婦人眸含淚珠,麵帶怨恨與委屈,卻老老實實的跪在他身旁,默默倒酒剝水果。


    他忽然問道:“多久了?”


    旁邊的衛士撓撓頭,遲疑著道:“迴侯爺話,半個時辰了。”


    “還沒完?”


    左重明瞥了眼目無焦距,形同枯木般的陳皓然,眉宇中飄出驚異之色。


    說句難聽話,陳皓然堅持這麽久,真出乎他的意料,本來他覺得陳皓然能撐半刻就不錯了。


    衛士瞥了他一眼,幹咳一聲:“額……看這樣子,應該還沒完。”


    “看樣子,轉輪王好像占上風了。”


    左重明敏銳的注意到,陳皓然的眼眸逐漸泛黑,隱有暗金色的輪廓浮現。


    思緒在腦中一閃而過,他轉而看向旁邊的美婦人,唇角揚起惡劣的弧度。


    突然,就在美婦驚慌的喊叫聲中,左重明一把撕爛了她的衣裳,露出泛著粉暈的嫩滑香肩。


    果不其然,陳皓然眼中金光驟然暗下,朝著正常人的眼眸轉變,身上的氣息更是劇烈波動。


    很明顯,這極具視覺衝擊力的一幕,給陳皓然帶來了不小的刺激。


    “陳皓然……”


    左重明強硬的將美婦攬入懷中,蠻橫的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端詳著這張梨花帶雨的俏臉。


    “聽好了,每過十息,本侯就扒她一件衣裳。”


    “唔……讓本侯看看,嘖嘖,你丈母娘今天隻穿了三件。”


    “哦,不對,剛剛外衣已經破了,還剩下兩件哦,包括瀆衣……”


    眾衛士見狀,默默的轉過頭。


    對美婦的哭喊掙紮充耳不聞,權當啥都沒聽見,啥都沒看見。


    同時,他們默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按住美婦的正牌丈夫,並在心裏對其表示默哀與同情。


    太慘了,真是太慘了。


    妻子被仇人攬在懷裏,任其欺淩羞辱,而丈夫卻無能為力……。


    世間有比這還慘的事兒嗎?


    應該沒了吧?


    “十,九……”


    “八……對了,現在用你丈母娘做例子,以後就得用唐雯雯了。”


    “七,六……或許,兩個一起也不錯?”


    “五,四……”


    陳皓然虎軀一震,眸中金光急促閃爍,怨毒的盯著左重明:“你……找死!!……噗~!”


    “啊啊啊……”


    他毫無征兆的抬起手,攝來衛士手中的佩刀,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反手一刀刺入了丹田。


    丹田被迫,真元暴走。


    伴隨陳皓然淒厲的慘叫,其周身各處接連鼓起,緊接著炸開一個個血坑,噴射出道道血箭。


    場中所有人盡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正在瘋狂減弱,就像被戳破的皮球。


    “你敢……”


    “你不……想活了!!”


    “滾出我的身體……”


    “休想!”


    “左重明……我恨……”


    “噗!”


    “我做鬼也不會……”


    話未說完,陳皓然眼中金光徹底潰散,死死的盯著左重明:“不要,動他們,衝我來……”


    緊接著,他便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儼然已到了極限。


    此時的陳皓然,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形象可謂極盡淒慘。


    不過,他好歹還留有一絲生機,盡管很是微弱,但終歸還活著。


    “靈戒取下來。”


    左重明隨手丟了美婦,慵懶的吩咐:“找人給他療傷,別讓這貨死了。咱們該打道迴府了。”


    ——


    ——


    較之在外溜達的飛舟,身為大祭司的秦如龍,先一步趕迴了熙雲府。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臨走時還一如往常的府城,此時竟然城門緊閉,徹底戒嚴了。


    秦如龍混在人群中,略微打聽了一番,很快知道了原因。


    就在他離開後不久,鎮撫司突然開始了行動,帶著一群來曆不明的和尚,突襲了一家客棧。


    由於事發突然,客棧內的逆賊猝不及防,當場就有數人喪命,僅剩三五個逃過一劫。


    所以,鎮撫司這才緊急封城,不讓剩下的叛逆逃出去。


    當聽到這些消息後,秦如龍的臉色已然鐵青。


    如果說之前他隻是懷疑,那麽現在他就肯定,左重明請來的那支援兵,定是群佛門的弟子。


    “該死,上當了!!”


    秦如龍思緒急速運轉,後悔不迭:“左重明突然出行,不僅是釣魚,還有調虎離山的用意。”


    “他知道敵人強弱不一,隻要他乘坐飛舟出行,弱者就不可能跟得上,隻有強者才能過去。”


    “正因如此,強者一旦離開,鎮撫司的人就能追繳弱者……可問題是,他們哪來的消息呢?”


    就在他急的腦門冒汗,又怒又驚的時候。


    忽然感到有人靠近,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秦前輩,情況有變,請盡快到土龍鎮客棧匯合。”


    土龍鎮?客棧?


    秦如龍心裏一震,這正是他跟季長雲等人匯合的地方,沒有外人知道。


    念及至此,他深深看了眼熙雲府城,縱身朝土龍鎮疾馳而去。


    二十多裏的距離,他身為星象境強者,短不過片刻便已跨過。


    待他急不可耐的來到客棧時,赫然便看到……季長雲等人滿身是血,氣息萎靡,傷亡慘重。


    秦如龍連忙上前,打量著昏迷的蠻人,咬牙切齒的看向季長雲:“到底怎麽迴事?”


    “前輩,咱們被算計了。”


    風和裏扮演的季長雲,苦笑說道:“那個劉炳輝,就是出賣咱們的內奸。”


    秦如龍楞了一下,目露殺機的道:“什麽劉炳輝?誰?”


    “劉炳輝就是仇輝,他用的假名。”


    風和裏深吸口氣,佯裝惱恨的歎息:“自從前輩您離開後,那仇輝突然說,不放心那群和尚……”


    隨著他一番深入淺出的講述,事情的過程呈現在秦如龍麵前。


    “原來是這樣。”


    秦如龍表情陰晴不定,時而明悟,時而惱怒,仿佛想通了什麽似的。


    “怎,怎麽了?”


    風和裏心裏一突,虛弱的說道:“前輩若是不信我,等這幾位兄弟醒來,再問他們也不遲。”


    “不,我信。”


    秦如龍揚起手,一字一頓的道:“老夫已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左重明的局。”


    “啊?”


    風和裏心裏門清,卻露出茫然困惑之色。


    秦如龍見他還蒙在鼓裏,麵色陰翳的說道:“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劉炳輝化名仇輝尋找我們。”


    “他故意道出,自己跟左重明有仇,並且能請來極西之地的高手……成功獲得我們的信任。”


    “由於我們在熙雲府沒有根基,所以他又佯裝無意的道出蓮生教,借以提醒了我們。”


    “啊?”


    風和裏聽到這,真的有點懵逼了。


    劉炳輝提過蓮生教嗎?


    估計隻是發牢騷吧!


    但從現在這種情況看,秦如龍明顯把這話當成暗示了,從側麵更坐實了劉炳輝的嫌疑。


    “再之後……”


    秦如龍沉聲敘述:“你們就派人來了,咱們目標一致,所以一拍即合,決定對左重明下手。”


    “但咱們不知道的是,自從進入熙雲府以後,咱們的一切動向,計劃,早被劉炳輝給賣了。”


    “你們出城與我匯合時,恰巧見到的那群和尚,根本就是他跟左重明商量好,提前做的局。”


    “而不久之後,他忽然乘飛舟出行,就是要讓咱們以為佛門會趁機動手,咱們能漁翁得利。”


    “能勉強跟上飛舟的隻有老夫,屆時老夫一走,劉炳輝便借機傳信,讓和尚和鎮撫司的人動手。”


    說到這裏,秦如龍忽然長歎:“此子心機之深,令人毛骨悚然啊。”


    “這,這……”


    風和裏張了張嘴,呆滯的看著他。


    秦如龍以為他是在驚訝,左重明竟然布下如此大局。


    殊不知,風和裏震驚的是……這貨所腦補的一切,跟當初左重明所說的,簡直就一毛一樣。


    好在風和裏是專業的,很快就迴過神,焦急的問道:“對了,秦前輩那邊怎麽樣?”


    “不怎麽樣?”


    秦如龍搖頭苦笑:“老夫一路尾隨,不見有和尚動手,就想著親自出手試探一番。”


    “就在這時,老夫察覺到一股佛意,起碼是證得菩薩果位的巨擘,隻一擊便將星象境重創。”


    “這時老夫才明白,左重明在飛舟也設了陷阱,隻是老夫運氣好,有人先我一步……。”


    風和裏佯怒拍案,咬牙切齒:“這左重明竟如此陰毒,著實可恨……”


    “教主莫急。”


    秦如龍搖搖頭,沉聲道:“怒罵沒有任何意義,現在咱們首要想的,應該是接下來怎麽辦。”


    風和裏頹然坐下,以退為進:“還能怎麽辦?咱們傷亡慘重,隻能就此罷了,再等機會了。”


    “教主這就氣餒了?”秦如龍瞥他一眼,暗暗皺了皺眉。


    年輕人終歸是年輕人,雖然季長雲各方麵都不錯,可心態著實有點脆弱,受點打擊就不行了。


    風和裏苦笑:“還能怎樣?我們蓮生教……經不起損失了。”


    “就此敗退,老夫不甘。”秦如龍目露殺機。


    風和裏皺眉道:“可是,您剛剛還說,有證得菩薩果位的巨擘護持……”


    秦如龍冷笑:“咱們可以等,那群禿驢斷不會停留太久,屆時咱們自有機會。”


    “……”


    風和裏嘴角微微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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