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鎮魔使的確出眾。”


    魏濤緩聲說道:“但我泱泱武朝,天驕多如牛毛,左鎮魔使欲要封冠軍侯,總要折服大家吧?”


    說到這裏,他看向武皇:“聖上啊,老臣並非刻意為難,而是冠軍侯事關重大,不可掉以輕心。”


    “左鎮魔使能以一己之力,守下平安縣城,確實說明他能力出眾,可在實力這方麵卻……。”


    “老臣發覺。”


    他刻意頓了頓:“剛剛留影石的畫麵中,左鎮魔使能屢屢翻盤,並非全靠硬實力。”


    言下之意,左重明看似實力逆天,實則是靠著底牌和計策。


    若沒了這玩意,他的實力強弱,那可就不好說了。


    “咦?”


    左重明心裏一跳,眼中有驚異閃過。


    早在他橫插一杠,向魏濤拋出問題時,他就知道對方八成會順坡下驢,還會打著考校的幌子刁難他。


    人家堂堂武朝丞相,不輕易跟武皇撕破臉,是因為雙方皆有忌憚。


    可麵對左重明時,魏濤自然沒顧忌了,彼此仇怨已經結下,他定要全力阻止這廝封侯成功。


    但左重明本以為,魏濤會以‘冠軍侯需文武雙全’的旗號,從‘德行’‘才學’等方麵刁難。


    如此一來,左重明自有無數理由反駁,直接把他懟的啞口無言,屆時封侯之事便順理成章了。


    不曾想,這個老狐狸非但沒這麽做,反而借留影石的片段,專攻左重明表麵上最強的一點。


    簡單來講。


    左重明預判了魏濤。


    魏濤卻預判了左重明的預判。


    似察覺到他的注視,魏濤轉過頭看他一眼。


    四目相對,意味深長。


    ……


    武皇眉頭微皺,問道:“卿的意思是?”


    魏濤說道:“不妨放出消息,舉辦一場比賽,若左鎮魔使能折服挑戰者,自可當得起冠軍侯。”


    “同時可借此機會,處理好蠻人使者之事,以及慶祝金雲州叛亂平定之喜,可謂三喜臨門。”


    左重明注意到武皇看過來,轉頭問魏濤:“如丞相所言,隻要我贏了他們,你們就沒意見了?”


    有人生怕出意外,連忙補充一句:“全勝。”


    左重明微微頷首,遂看向武皇:“聖上,卑職沒有異議。”


    武皇鬆開玉璽,起身宣布:“既如此,便這麽定了,七天之後……設宴,開擂。”


    旁邊的劉福頗有眼色,適時上前半步:“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恭送聖上。”


    百官齊齊下拜,口中高唿。


    等武皇離開大殿之後,方才釋然的直起身子,促狹的看向左重明。


    “諸位同僚。”


    左重明衝對他們拱手,意味深長的道:“希望七天之後,丞相口中的天驕,別讓在下失望。”


    說完也不等他們迴話,施施然的離開了大殿。


    “囂張。”


    “年輕氣盛,要吃虧的。”


    “我這就書信一封,讓吾兒歸京。”


    “屆時,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非但讓他封侯不成,還要引為天下笑柄。”


    百官看著他的背影,不禁憤憤出言。


    他們可太恨這廝了,如果不是左重明,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


    ——


    左重明剛要出宮,耳畔便傳來劉福的傳音:“左大人留步,聖上有旨,隨去元和宮用膳……”


    他不由愣住:“元和宮?”


    劉福走來說道:“那吳妃所居之處,是您未來的丈母娘。”


    “這就見家長了?”


    左重明嘴角抽搐,低聲問道:“吳妃有什麽愛好嗎?初次登門,總得帶點見麵禮啊。”


    劉福有些為難:“這……咱家不知。”


    “嘶~!”


    左重明暗忖片刻,搜刮了一下靈戒裏的儲備,很快便有了定計:“頭前帶路。”


    縱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這皇宮也太大了些。


    而且宮裏臭規矩賊多,就連走路都有規定,足足小半個時辰,才終於來到元和宮門口。


    沒等他進門,就有一名鶴發童顏,麵帶笑容的太監,端著托盤走來:“左大人?還請卸下兵刃,靈戒。”


    “哦。”


    左重明點了點頭,捋下指間的戒指。


    正當老太監要離開時,他又摸了摸兜,掏出一,二,三……六枚靈戒,嘩啦啦的丟到托盤上。


    “?”劉福。


    “?”老太監。


    你他麽有病吧?帶這麽多靈戒幹啥?


    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個二道販子,來京城倒貨呢。


    “哦,對了。”


    左重明拿起一個靈戒,從中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這是送給吳妃的見麵禮,你要檢查嗎?”


    老太監眼中綠光閃過,鼻子微微動了動,驚異道:“龍髓玉膏?左大人可真是神通廣大啊。”


    這玩意是用來塗抹的,哪怕是斷胳膊斷腿,隻要拚接一塊,塗抹點這東西,就能迅速恢複。


    除此之外,另一個好處就是,會使皮膚變得緊致,嫩滑甚至輕微改變體質,逐漸生出體香。


    導致這東西價格離譜,甚至終生難見一次的原因,還是主材料龍髓玉難搞。


    它取之於深海中的一種龍屬妖魔,往往需要好幾頭海龍的腦髓,才能煉製出一份龍髓玉……。


    左重明拿出來這一盒,看起來隻有巴掌大小,但起碼得十條海龍才能湊夠。


    毫不誇張的講,這一盒隨隨便便就能賣幾千元石。


    畢竟它不但能肉白骨,還有極佳的美容效果。


    要知道,女人在這方麵……懂的都懂。


    “公公見多識廣啊。”


    左重明這次是真被驚到了。


    這老太監牛批啊,隻是瞳術一觀,鼻子一嗅,就知道盒子裏是什麽東西,簡直就他麽離譜。


    “大人謬讚了。”


    老太監唇角揚了揚,謙虛的說道:“多年前番邦使團入京,曾奉給武皇一盒,咱家有幸見過。”


    說到這裏,他表情略微古怪,似乎想起了什麽。


    武皇風流成性是出了名的,其後宮佳麗雖然沒有三千,但起碼得有五六百。


    當年那些賓妃們,為了得到這一盒龍髓玉膏,爭得可謂是頭破血流,那場麵想想就不寒而栗。


    念及至此,他深深看了眼左重明。


    有龍髓玉膏當見麵禮,吳妃恐怕得把這小子當親兒子看了。


    說話間,幾人穿過元和宮的前殿,來到後麵的花圃。


    途中不乏有侍女來往經過,當看到左重明時,明顯露出驚訝的神情。


    “在那……”


    左重明瞅見武皇的身影,連忙幾步來到亭前,躬身行禮道:“卑職左重明,參見聖上。”


    武皇抿了口青酒,眯眼打量著他:“免禮,賜座。”


    “謝聖上。”


    武皇看向旁邊的吳妃,笑著道:“讓卿過來,主要是語嫣的娘親想見見你,看看未來女婿長啥樣。”


    “見過吳妃。”


    左重明望向婦人,順手把盒子放桌上:“下官來的匆忙,不知您喜歡什麽,區區薄禮還望收下。”


    武皇嘴角一抽,虛著眼看他:“你還真是走到哪,送到哪啊?”


    送南浩虎鞭和秘方,送劉福元石,送小太監銀票,這撒幣戰術可真是……。


    吳妃踟躕的看著小盒,美眸瞟向武皇:“這……”


    “給你就收下唄。”


    武皇不以為意:“你把語嫣從小帶到大,不是親娘也勝似親娘了,將來他也得管你叫娘呢。”


    南飛雨和南語嫣,並不是親姐妹。


    南語嫣的親娘,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由於其親娘跟吳妃關係不錯,所以南語嫣就過繼到她這裏。


    “那我就收下……”


    吳妃臉上有笑容浮現,美滋滋的收下了小盒,剛打開看一眼,不由驚唿出聲:“龍髓玉膏?”


    危襟正坐裝淑女的南語嫣,南飛雨倆個人,小耳朵瞬間豎起,目光瞬時鎖在那個小盒上麵。


    武皇臉皮子一抖,忍不住朝左重明投以古怪的眼神:“你小子……咳,左卿是從哪得來的?”


    娘的,這玩意連國庫都沒有,這小子哪來的?


    左重明臉色都不帶變的,屁話章口就來:“迴稟聖上,蓮生教的聖女送的。”


    “好小子。”


    武皇眉梢微挑,閑聊似的問道:“七日之後的挑戰,卿可有信心?”


    “沒有。”左重明搖了搖頭。


    “嗯?”


    武皇眼珠子一瞪。


    吳妃連忙倒酒,很偏心的打著圓場:“聖上息怒,著急什麽,先聽重明把話說完嘛。”


    “……”


    武皇錯愕的看著她。


    好家夥,你這態度變得也忒快了。


    剛見麵才多久,就直接叫名兒了,而且你這話未免也太偏了點……。


    “迴稟聖上,如果是生死戰。”


    左重明無奈道:“卑職麵對歸元境,有九成把握,哪怕麵對源海境的武者,也有二三成左右。”


    “可這次是擂台戰,挑戰者八成是有身份,有名望,有背景的家夥,卑職肯定不能下死手啊。”


    南飛雨點了點腦袋,低聲說道:“父皇,他說的對。”


    “嗯嗯。”


    一旁的南語嫣雖然不懂,但很有義氣的站在姐姐這邊,附和的點著腦瓜。


    “……”


    武皇氣笑了,這倆丫頭的心思,他如何看不出來。


    她們是被龍髓玉膏吸引,想趕緊給左重明刷刷好感,萬一還有多餘的,說不定就送她們了。


    沉吟片刻,武皇忽然道:“屆時你無須留手,能打多狠就打多狠,朕會派人在旁及時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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