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消失兩天了。


    兩天時間裏,整個李家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


    天色驟然間陰沉下來,好似披上了厚重的濕漉漉的衣服,稍稍一動就會擰出水來一樣,冷冷的風唿唿吹過,唿嘯著夾雜著口哨聲,從窗前掠過,平添了幾分悲愴感。


    客廳裏,被厚重的幕布壓抑著,層層疊疊,讓人喘不過起來。


    李夫人坐在沙發上,不斷的垂淚,唉聲歎氣,“月月,你說夏夏怎麽會不見了呢?不是離家出走了,一定是被什麽人給綁架了吧?不對,不對,我這個烏鴉嘴,夏夏怎麽會被綁架了呢?不可能的,一定是不可能的,是她想要到喜歡的地方去,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了吧,很快就會給我打電話的,你說對不對?”


    剛剛團聚,就驟然間遭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失蹤,她真的經受不住,太讓人受不了了。


    劉新月趕緊走了過來,把一杯暖暖的水放在了她的手中,壓抑著心頭的慌亂和悲傷,故作輕鬆的說道,“姨媽,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你放心,夏夏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一定是她想要做一件事情,而又不想讓你知道,所以才突然間消失不見的,過不了多久就會給你打電話,你身體不好,千萬不要過度悲傷,說不定下一刻夏夏就會出現在你麵前啊,你必須保重身體,等到夏夏迴來的時候才能開開心心的見她,對不對?”


    家裏,因為蘇夏的失蹤,所有人都好似被沉痛壓抑著,整整兩天時間,沒有人吃過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蘇夏沒有消息不說,所有人的身體都要垮掉。


    “是,月月,你說得對,我們必須吃好飯,保證身體健康,才能有力氣找夏夏,林媽。”李夫人深吸了口氣,用力的吞咽著唾沫,似乎在吞咽著巨大的擔憂似的,轉臉看向站在餐廳裏戰戰兢兢不知所措的林媽,吩咐著。


    “馬上準備飯菜,要豐盛一些,所有人都要吃飯,吃好了繼續找夏夏,夏夏絕對不能有事情。”


    此時此刻,她是一個媽媽,是一個剛剛找到自己孩子,必須在孩子危難的時候給孩子力量的媽媽。必須振作起來,才能給孩子最大的支持和力量。


    劉新月唇角無聲的勾了勾,勾出一抹苦澀,摟住了她的肩,靠在了她的身上,輕聲說道,“姨媽,夏夏那麽聰明,即使是遇到危險,也能夠化解危險的,難道不是嗎?每次都是這樣,所以我們一定要抱著信心,不斷的尋找,不放棄任何一點點希望,才能找到她,一定能夠找到她的。”


    她這樣的話是和李夫人說的,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


    兩天了,一點點消息都沒有,她多少次已經絕望了,一個人好似平地蒸發了一樣,怎麽不讓人胡思亂想呢?


    “月月啊,都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即使是飛過一隻小鳥也會留下一點點影子的,監控都查找過了,說是到了東城區郊外,怎麽就沒有一點兒影子了呢?太奇怪了。”


    李夫人喃喃說著,聲音有氣無力。


    “那是因為我們找的還不到位,一定要把東城區整個翻找過來。”劉新月眼底迸發出了一抹堅決,卻不由轉臉看向了站在窗邊的淩默天。


    兩天時間,淩默天滴水未進,奔波在整個城市裏尋找著蘇夏,背影明顯消瘦了很多。臉上的胡茬泛著青色,滄桑一下子籠罩了他。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一副頹唐的模樣,好似半個靈魂都被偷走了似的,隻剩下一個空殼在不斷的奔走著,尋找著靈魂的皈依。


    “姨媽,默天對夏夏是真愛,是嗎?”她喃喃說著,原本潛藏在心底的一點點癡念,此時全部消散幹淨。


    一個男人如此魂牽夢縈的喜歡著一個女人,如果她在癡心妄想的話,就是對感情的一種褻瀆,而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褻瀆感情的人。


    “是,看著默天,我就更心疼了,多麽堅強的一個男人,此時此刻,卻承受著如此大的打擊,夏夏,必須趕快迴來。”


    李夫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二人的談話到此為止,彼此靜默著,竭力思索著蘇夏有可能去的地方。


    兩天來,幾乎已經想破了腦袋,可是依然在想,似乎隻有去想了才能離蘇夏近一些。


    “夫人,飯菜已經好了,現在就開飯嗎?”


    餐廳裏飄散出飯菜的香味,林媽小心翼翼的過來,輕聲說道。


    “好,吃飯,一定要多吃一些。”李夫人拍了拍劉新月,起身堅決說道。


    “默天,吃飯。”她走到淩默天身邊,握住了她的胳膊,深吸了口氣,“為了夏夏,默天,你必須好好吃飯,吃完了飯我們繼續尋找,一定會找到的,夏夏那麽好的孩子,絕對不會有事情的,你的身體好,夏夏看到你才開心。”


    她壓抑著幾乎要哽咽出來的聲音,握緊了他的胳膊。


    一股無聲的力量傳遍了全身,淩默天緩緩轉臉看向她。


    “聽我的,我是夏夏的媽媽。”她輕輕點頭,堅定的眼神裏傳達出無聲的果敢和絕然。


    “伯母,夏夏怎麽會?那天如果不是我太過大意的話,夏夏絕對不會被綁架的,也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伯母,是我,都是我的責任,我說過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卻把她放在了半道上,如果我不想那麽多,帶著夏夏一起過去,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即使遇到了危險,也是在我的視線之內,我能夠保護到她,觸摸到她,可是現在我竟然不知道她在哪兒,她此時此刻在什麽地方?我……”


    他說著,恨不能把自己給碎裂了,用力握緊了拳頭,話卻說不出來了。


    李夫人看著他紅透的眼圈,忍不住抱住了他,拍了拍,“默天,我知道,你心裏愧疚,可是這不怪你,如果有人刻意要對夏夏動手的話,即使現在不動手,以後還會動手的,百密一疏啊,難道你要把她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嗎?如果逃不掉的劫難,我們就勇敢的去麵對,現在警方一直都在尋找,不是沒有消息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們就有可能很快找到夏夏,吃飯,聽伯母的話,好好吃飯,然後再集中精力去找。”


    她的心中同樣難受,如同被火炭烘烤著一樣滿是煎熬,可是她是媽媽,就要給孩子鼓勵和力量,是支柱,這個時候不能倒下,否則就真的沒有了尋找女兒的勇氣了。


    “好,我吃飯,為了夏夏也吃飯。”


    淩默天看了一眼手機,大步朝著餐廳走去。


    書房裏,劉新月已經勸說著李炳鎮出來,一起進入餐廳。


    餐桌上,美味佳肴做的格外精心。


    不隻是有意無意,每一道飯菜都是蘇夏愛吃的。


    李夫人看著,不覺眼淚嘩嘩的淌下來,趕緊端起了碗,快速吃著米,鹹鹹的淚水混合著米飯吃下去,很是苦澀。


    “夏夏在的話,如果看到這些飯菜一定會很高興的,她總是那麽樂觀的吃飯,從來都不怕胖,也不會胖,說實話我真的很羨慕她呢,隻是不知道現在她在幹什麽?有沒有吃飯?”


    劉新月忍不住說道,美味的菜肴吃在口中,味同嚼蠟,這種感覺前所未有過。


    “月月,不要說這些,吃飯的時候不要說。”


    李夫人心裏好似被刀戳著似的疼痛起來,趕緊低聲嗬斥著劉新月,不要再提這件事情,如果要提的話,她真的要放聲痛哭了。


    她怎麽這麽命苦,二十多年都一直以為孩子死了,如今終於找到了,團聚不到三個月就失蹤了,這種煎熬隻有她自己能體會,是心肝被撕裂的痛啊。


    “姨媽,對不起,我是控製不住自己,都是我不好,我……”劉新月壓抑著,哽咽著,趕緊道歉,低頭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淩默天。


    “現在還不是悲痛的時候,我們必須分析一下夏夏所在的位置,剛剛監控中心打來了電話,反複觀察之後,夏夏所乘坐的出租車就是在東城區郊區消失不見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已經兩天未上班了,估計也是假冒的,隻不過已經圈定了一個大致位置,不過我們即使是把整個東城區給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把夏夏找到。”


    明天就是演習了,淩默天的這種狀態,怎麽能夠暗地裏指揮整個演習過程?


    他憂心忡忡啊。


    “東城郊區。”


    淩默天呢喃著這個名字,眉心處凝起了冷冷的寒光,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人的影子,倏然凝聚起騰騰殺氣。


    “東城區,姨夫,我想起劉太太來了,你說會不會是劉太太因為沒有達到目的,就對夏夏動手了?”劉新月忍不住說道,目光從李炳鎮身上轉移到了淩默天身上。


    “會嗎?”


    淩默天眼前閃過了帝王之都會所內怪異的現狀,皺緊了眉頭。


    “默天,這兩天從帝王之都那兒又傳來了一些消息,很不妙,看來今天晚上我們要抓緊時間布置了,否則明天的演習還真的……我知道,你此時所有的心思都在夏夏這兒,可是也不排除那些人是知道了你與夏夏的關係,故意從中作梗,牽扯你的,所以……”


    李炳鎮看了劉新月一眼,聲音低沉下來,迴身招唿著警衛員小李,把一疊資料放在了他麵前。


    這一疊資料放在他這兒已經有一天了,他不忍拿給淩默天看,隻是覺得對一個男人來說太殘忍了。


    妻子失蹤,還要布置更加艱巨的任務給他,自己有些不忍心。


    “我會好好看的。”淩默天嘶啞著聲音說道,放下了碗,拿過了那份資料。


    “默天,現在是吃飯時間,不是工作時間,老李,你幹什麽?不讓默天吃飯了?”李夫人有些不高興了,伸手拿走了資料放在一邊,迴頭責備著。


    這個時候安排好工作是必要的,可是也要吃飯啊。


    “是,伯母。”


    淩默天答應著,眉心微微皺起。


    “我覺得還是要從劉太太那兒入手,因為那個女人我了解,太狹隘了。”劉新月喃喃說著,歎了口氣。


    淩默天皺眉,半晌拿出了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逸天,你有個朋友林涵在京城是嗎?我需要他,把號碼給我發過來。”


    他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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