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他的白玉蘭


    迴到病房,阮西拿著薔薇,在曲茉打算扶她上床時忍不住開口道:“茉莉,剛才那個人……”


    曲茉的動作頓了頓,“那個人怎麽了?”


    阮西輕撫著柔軟微涼的花瓣,腦海裏一直重複著那個男人的臉。


    接著,她看向曲茉,問:“他,聰哥他跟我什麽關係?我跟他很熟嗎?”


    為什麽會帶著這麽一枝花來看她?


    曲茉就知道她會這麽問。


    說實話曲子聰出現的那時她著實緊張了,她雖不清楚祁總曲子聰和阮西西這三人之間的具體情況,但怎麽說曲子聰的存在都很尷尬。


    當然,她最擔心的還是曲子聰會趁著阮西西失憶插足,如果真這樣,那阮西西跟祁總的關係也就亂了。


    不過還好,事情沒有朝著讓人尷尬的局麵發展。


    但……


    “他喜歡你,”曲茉把阮西扶到床上後才迴答。


    阮西抿了抿唇,垂眸看著粉嫩的薔薇,感覺花瓣上的溫度莫名升高了。


    曲茉歎氣,抬頭看了看時間,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這會兒把阮西出事前的事全都告訴了她。


    一個小時後,阮西表情有些呆滯,“你……你的意思是我跟祁叔……”


    “對,”曲茉點點頭說,“你們早就確定關係了,如果不是這麽一件事,現在該結婚了,所以阮西西,你可千萬不能因為別的男人就不管你祁叔了。”


    電視上和小說裏不就經常出現這樣的戲碼嗎?


    女主狗血的失憶忘記了男主,或者男主狗血地失憶忘記了女主,然後各自的追求者就趁火打劫,聲稱自己才是正牌。


    本來車禍失憶就夠狗血的了,如果再照這個情節發展,曲茉覺得完全可以拍下一步狗血愛情電視劇了。


    “呃……”阮西語塞,對曲茉的這個腦迴路不是很多。


    畢竟她看的小說也不多,她之所以會這麽問,是因為她覺得聰哥真的很難過,看著他那樣,她的心好像也有點痛。


    完全不是茉莉說的這種狗血橋段好吧,她根本就沒這個心思。


    說曹操曹操就到,阮西正想著該怎麽說的時候敲門聲就響起了,曲茉麻利地去開門,出現在門口的正是她們口中的男主人公。


    這會兒已經快十二點了,阮南剛才在她們迴來時去家裏拿飯了,這會兒還沒迴來,祁慎剛好趕在飯點來。


    “打擾到你們了?”祁慎微笑著進來,看向的卻是坐在床上的阮西。


    曲茉笑嗬嗬道:“沒有的事,您坐。”


    說著,很有眼力見兒地把搬了一把椅子到床前,然後衝阮西擠了擠眼睛,可惜阮西沒看到她的眼色。


    祁慎把手裏精致的小袋子放到床頭櫃上,“感覺怎麽樣?”


    阮西先前不知道她跟這個人原來是那種關係,現在知道了,不知道怎麽迴事,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


    於是她也沒好意思看他,撩了撩耳邊的頭發,點頭道:“謝謝祁叔關心,還好。”


    祁慎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卻沒有糾正她的措辭,繼而看了她手裏的那朵花,笑著問:“這麽喜歡?”


    阮西看了他一眼,有點不自在地撇開視線,“還……還好。”


    哇唿……


    她跟祁叔竟然是男女朋友關係,這也太那什麽了吧?


    雖然她以前有說過要做他新娘的話,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為什麽?


    因為她應該根本就不是祁叔喜歡的類型吧?年齡倒是不算什麽,關鍵是這個感覺,真的……不是一般的微妙。


    祁慎將她臉上細微的表情看得尤為清楚,自然也看出了她在他麵前的不自在。


    這份不自在不同於她剛察覺到對他感情的那時候帶著的羞澀,而是一種真的別扭。


    說實話他從昨晚得知她記憶出現異常時就想過這件事了,但他一直在心裏安慰自己說服自己。


    他想,即使小丫頭的記憶停留在那個時候,她最喜歡親近的人依舊是他不是麽?


    所以他完全不用擔心什麽,隻要慢慢讓她接受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行了。


    至於要重新培養男女朋友的感情,對他來說並不算一件難事。


    可現在,他的心卻莫名有些動搖。


    毫無疑問曲茉已經把他們兩人的關係告訴她了,隻可惜他曾想到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思及此,祁慎暗歎出一口氣,笑著接上剛才的話,“這花,從哪來的?”


    曲茉從房間出來剛準備出去把空間留給兩個人,誰知一來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想到祁慎跟曲子聰的關係,她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正準備要隨便扯個謊把這朵花的事兒帶過去,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阮西那邊已經開口了。


    “聰哥送的,”阮西垂眸看著粉色的花瓣,指尖輕輕地摩挲,腦海裏不禁再次浮現出那雙眼睛,心頭莫名覺得沉重。


    祁慎斂了斂唇角,“曲子聰。”


    聞言,阮西抬起頭看他,“您認識他嗎?”


    祁慎被再次被她這一聲敬稱喊得心裏發堵,但他麵上沒表現出來,神情淡然地點了點頭,“認識,不熟。”


    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在他說出前兩個字時她根本就想繼續問下去吧。


    沒錯,阮西的確打算繼續問下去,但祁慎後麵補充的那兩個字卻讓她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怎麽……感覺祁叔好像不高興了?


    正想著,男人就伸手從她手裏把花給拿了過去放在床頭櫃上,“迴頭拿個花瓶放著吧。”


    阮西起初還以為他要幹什麽呢,一聽這話,剛才因他臉色變化而提起的心不由得放了下去。


    果然,祁叔還是那麽溫柔。


    嗯……雖然樣子有點小變化,氣質上也變了很多,不過還是她認識喜歡的祁叔就對了。


    祁慎將她的小表情收在眼底,多多少少又鬆了一口氣,隨即他便將剛才進來時放在櫃子上方的小袋子給拿了過來。


    “下班路上看到的,”他邊把袋子給阮西邊說,“也不知道你會喜歡哪種。”


    阮西打開袋子,就看到裏麵裝了好幾個可愛風的頭繩。


    她從小都是留短發,因為她媽說頭發會攝取人體內的營養,後來她也就習慣了,但現在頭發已經過肩了,估計是還沒來得及給她剪吧。


    曲茉在後麵默默地退了出去,阮西沒注意到,她從裏麵拿出一個胡蘿卜款式的,眨了眨眼,問:“您去買的嗎?”


    祁慎從她手裏拿過那個胡蘿卜頭繩,沒迴答,隻問:“喜歡嗎?”


    阮西點點頭,笑著說:“喜歡。”


    祁慎嘴角重新揚起,隨即他在阮西疑惑的視線中坐到了床沿,抬手將阮西過肩的頭發攏過來,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將那胡蘿卜種到了上去。


    六年前小丫頭染過的頭發已經剪沒了,現在長出來的都是純粹的黑,配上瘦削的臉,氣質可謂大變。


    但不管怎麽變,在他心裏,她都是他可愛的公主。


    “好看嗎?”阮西有點難為情,迴頭看向他,摸了摸被綁起來的頭發,問。


    祁慎含著笑微微頷首,“好看,丫丫本來就好看。”


    阮西覺得臉上的溫度上升了,昨晚的那種悸動在撞進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裏時再次蹦了出來。


    “謝謝……”她垂下眼簾,因為緊張,抓緊了那個小袋子。


    祁慎笑了笑,習慣性地要去揉她的頭發,卻在手即將碰到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真的長大了,曾經那個總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總那麽直白地表達對他的愛意的小丫頭,經過這六年的歲月。


    不見了……


    她或許還是喜歡親近他,可在現在的她的心裏,他隻是她的長輩。


    長輩……


    祁慎的心莫名一緊。


    阮西久久沒聽到他的聲音,忍不住抬眼,“怎麽了祁叔?”


    沒有,真的沒有,她的眼裏,隻有對他的敬愛,純粹得沒有絲毫雜質。


    祁慎如被人當頭一棒,他攢了攢喉結,掩下眼中的情緒迅速調整好心態,莞爾道:“沒什麽,隻是覺得你長大了,很欣慰。”


    這個時候,他也隻好暫時擺出長輩的姿態了。


    阮西抿嘴笑,習慣性地想撓頭,卻在碰到後麵的頭繩時停了動作,她想了想,抬眼笑著說:“謝謝祁叔,頭繩很好看,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所謂笑靨如花,大抵就像現在這樣。


    明媚的午間,秋風輕輕拂過淺藍色的窗簾,拂動她額前的碎發,美好得如同一幅畫,祁慎從那雙烏黑的瞳裏看到了他自己。


    綿苞乍褪,鶴翅初披,乃玉蘭也。


    祁慎失神了,因為他從她眼裏所看到的純潔真摯,以及經過六年的沉澱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高雅。


    而同樣失神的,卻不止他一個。


    阮西陷進了那雙如海一樣的眸子裏,悸動的心漸漸平靜,竟本能地朝他伸手,“祁叔……”


    這個動作,好像以前做過很多次,好多次,她都像這樣擁抱過他。


    祁慎傾了傾身,在她摟上來時朝著那微粉的唇緩緩低頭。


    你看,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即使她再怎麽變,她在他麵前的本能卻始終不變。


    記憶影響不了本能,這朵玉蘭花,是他的……


    “西西,吃飯了!”阮南笑著推開門,舉著手裏的保溫桶笑著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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