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兄弟談話


    阮東一肘子頂在他胸膛上,“滾不滾?”


    阮南抱住了他的胳膊,皺緊眉頭,“痛痛痛,你別……”


    阮西嫌棄地看了看他臉上被他周末揍出來的腫塊,不悅地抿著唇,猛地將自己的胳膊抽迴來,背對著他側著身子不想去看那張煩人的臉。


    搞什麽,明明他才是弟弟好嗎?


    一把年紀了還總愛耍賴,小時候明明很好的,怎麽長大了這副德行?


    “阿東……”阮南也側著睡,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小時候的事。


    他們很久很久都沒像現在這樣睡一張床上了。


    從七歲開始一直上下床,到了十八歲都還是上下床,在學校同宿舍也是上下床,三年前迴來後就分開住。


    此時的情況讓他莫名想到七歲以前同床時的情形。


    這人從小就不愛說話,做什麽都沉默寡言,連睡覺都喜歡蜷在最裏麵。


    好幾次因為他睡著睡著就縮到牆邊了,導致被子全讓他蓋了,後來這人就感冒了,發燒到四十度,但還是喜歡睡牆邊,最後沒辦法他隻好在睡前也跟著擠過去抱著他睡。


    那時候他多乖啊,晚上睡著前是什麽姿勢,早上醒來在他懷裏還是什麽樣子。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轉眼間,弟弟的背影原來已經這麽高大了,從他的角度看,他都看不到他的臉了。


    什麽時候開始,這個當弟弟的竟然比他當哥哥的高大了?


    “別靠這麽近,”阮東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頭也不迴地用手肘頂了頂身後的人。


    阮南沒動,盯著他的後腦勺,沉默了幾秒後說:“阿東,我們多少年沒好好說過話了?”


    十三歲?還是十五歲開始?


    明明這個人以前跟他說的話最多的,後來卻不說了,他就像失去了在他麵前的vip身份。


    街上的燈光從窗戶照進來,為客廳鍍上一層朦朧。


    阮東看著茶幾角,沒迴答他的話。


    多少年了,他也不記得了。


    可能是從這個人開始跟小女生約會的時候開始,也可能是他為了他跟高年級發生衝突,被人打得肋骨斷裂開始。


    他不能總依賴他,不能一輩子都被他護著,不能什麽事都跟他說了。


    阮南挪了挪位置,把額頭抵在阮東背上,低聲說:“這次的事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阿東,我好難受,你已經很久沒跟我說心裏話了,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們以前明明很好,我很怕這種感覺,我怕你以後有了女人就更不理我了。”


    對於他一個快二十五的成年男人來說,這麽說可能很幼稚可笑,可他真的很怕。


    他們還沒出生就在一起,同吃同住,什麽東西都是一模一樣。


    他從來沒想過他們有一天會產生隔閡,這種什麽都不知道就要被最親的人拋棄的感覺讓他很不安。


    “犯病了?”阮東咬咬牙,沒好氣地扭頭看了後麵一坨一眼。


    換成以前,阮南肯定會因為這話跟他鬧,但他這迴沒有,不僅沒有,還搖了搖頭正兒八經地說:“沒有。”


    阮東重新側過頭,淡淡道:“沒有就睡。”


    聞言,阮南鼻子有些酸,眨了眨眼後拉開了跟他的距離,艱難地背過身睜著眼看著模糊的客廳。


    他還是想不清楚到底哪裏出問題了。


    “阮南。”


    正想著,本來一直沒好臉色的人卻久違地喊了他的名字。


    阮南身體微僵,抿著唇,小小地應了一聲,“嗯。”


    阮東唿了一口氣,忽然轉過身來從後麵抱住他,就像小時候他抱他一樣。


    昏暗的客廳內,安靜得隻聽得彼此的唿吸與心跳聲,猶如多年前他們還親密的時候。


    阮南僵硬了會兒後就放鬆了,笑著說:“我是你哥,就不能叫一聲哥讓我聽聽?”


    阮東的額頭抵著他的後腦,語氣淡漠地說:“有給弟弟惹麻煩的哥哥麽?厚臉皮。”


    阮南撇嘴,本來想說其實真是為他好的,但想想這好不容易的親近,算了,他還是別煞風景了。


    阮南碰了碰放在他腰上的手,然後鬆開,就聽身後的人說:“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像以前那樣。”


    他們會娶妻生子,會有各自的家庭,甚至同生卻不能同死。


    在他意識到自己過於依賴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是時候分開了。


    阮南僵了僵,隨即歎出一口氣,說:“我知道,所以我很高興你能跟異性多來往,但想是一迴事,做起來又是另一迴事,你知道嗎,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搶了最重要的東西一樣,就算要成家,我也想有最好的人配你。”


    比起阮東,阮南坦誠得多,以前是沒機會說這些話,可能是因為還沒到說這些話的地步,也可能沒有現在的情緒。


    阮東難得地笑了一聲,說:“跟女人廝混的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阮南無奈了,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說:“就你成熟穩重,十八歲後你見我跟哪個女人親近過,連嘴巴都沒碰一下的好嗎?”


    阮東鬆開他,翻了一個他看不到的白眼,邊翻身邊說:“是,沒碰嘴,用其他地方碰也行。”


    阮南不樂意了,一時忘了自己尾椎還傷著,猛地就要翻身,結果疼得自己倒吸涼氣。


    “你幹什麽?”阮東皺眉,忙起來用遙控器開了小燈。


    阮南皺著一張臉,卻在看到阮東臉上的擔心後笑了。


    阮東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神經。”


    說完,關了燈又背對著他了。


    阮南忍痛翻過來,好一會兒後重新靠過去,在阮東後麵說:“以後我不鬧你了,但你如果看上誰了,你得給我說。”


    阮東頭也不迴,冷冷道:“威脅我?”


    阮南否認,“不是威脅,是關心,你沒跟女人怎麽接觸,我怕你被騙。”


    阮東嘲諷一笑,說:“那是,你跟女人接觸得多,不照樣傻。”


    “你……”阮南氣結,心說他這好聲好氣地為他著想呢,結果人家還不領情。


    阮東轉身,看了他一眼後抬手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淡淡道:“知道了,給你說。”


    說完,在阮南愣神時背過身,沒再說話。


    阮南側著頭,看著那高大的背影勾了勾唇,這才收起視線閉上了眼。


    好一會兒安靜後,聽著身後傳來的均勻唿吸聲,本該睡著的人卻睜開了眼。


    “阿東……”


    也不知阮二哈做了什麽夢,喊了一聲後翻身過來像小時候那樣抱住了他。


    阮東無奈,卻沒有把人挪開,隻轉了轉身子給他掖了掖被角,視線定格在那模糊的輪廓上。


    就算將來分開了,我跟你也是最親的兄弟。


    客廳的情況阮西並不知情,跟阮北講完電話後本來好不容易睡得迷迷糊糊的了,但腦子跟突然通電了似的想起一件事來。


    於是她又半夢半醒地摸到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給安芸把這周六約飯的消息發過去了,這才打著哈欠重新倒頭睡過去。


    “我這不是已經把人聯係上了麽?她當著我的麵給祁叔發的消息,我怎麽知道他到現在還不同意啊。”


    淩晨的宿舍漆黑一片,陽台上,安芸有些氣急敗壞。


    自從跟阮西分開後她今天就一直在留意手機,哪會想到到她睡覺都沒收到對方通過驗證的消息。


    她都快懷疑那女人是不是隨便改了一個人的備注把那條消息發過去來專門騙她的了。


    “嗬,”電話裏傳來女人嘲諷的笑聲,“這就把叔叔都叫上了,看來你還挺喜歡那個男人嘛。


    安芸神情微滯,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道:“這跟這件事有關係嗎?”


    女人聞言輕笑,道:“沒關係是沒關係,不過你別忘了,要不是老板之前事情多顧不了你這頭,你以為你還能像現在這麽說話麽?錢反正我是給你預付了一部分,你要是搞不定,就得按照協議上的雙倍還我,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那女人就要掛電話。


    “等等,”安芸及時道,躊躇了兩秒後問:“你給我的那個藥,真的有用嗎?”


    說什麽能催情,但她從來沒接觸過這種東西,根本不清楚效果,要是到時候不起作用,那她不就完犢子了?


    女人輕嗤,道:“你要是不信可以隨便找個男人試試啊,有沒有效果一試不就知道了?”


    說完沒給安芸再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安芸聽著從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氣得差點就把手機砸了。


    特麽的,早知道事情這麽難辦,當初她就不該等那阮女人的消息了,直接以她的名義跑去摩登大廈找人就行了。


    為了排麵,她現在還跟這女人簽了份預付費的協議,到手的錢都化了三萬了,雙倍就是六萬,她上哪找這麽多錢去?


    靠!


    剛罵了一聲,微信就傳來震動,安芸不耐地打開一看,前一秒還陰沉的臉在看到那條消息後立馬就明媚了。


    她當即給那女人迴了個電話過去,說:“那邊來消息了,說周六晚上一起吃飯。”


    那女人聞言道:“那就行,到時候需要什麽給我說,我幫你辦,就記得一點,別搞砸了就行了,睡了。”


    安芸看著屏幕,手機的光從下照在她臉上,那雙眼裏是勢在必得的堅定。


    等著吧,這次她一定要把那個男人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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