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心動的原因是你


    吹風機的嗡嗡聲響起,整個房間都是這個聲音。


    阮西從鏡子裏看到身後男人低頭幫她輕柔的撥弄頭發,看他修長好看的手指從頭發裏穿過。


    頭頂的淺黃色燈光傾瀉而下,分布不均地投在他臉上,身上,柔和了他硬朗的麵部輪廓。


    褪去發膠的黑發柔軟地散著,額前幾縷零散的劉海讓他看上去比白天年輕了好幾歲。


    忽然間,時光就仿佛迴到了八年前。


    那時候,他們就像現在一樣,一前一後,一高一低,他會耐心地幫她洗漱,然後再吹幹頭發,順便連衣服也洗了。


    時隔八年,再次像這樣站在他麵前,阮西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按理說,如果從一開始就定義了他們兩人的身份,這段感情是不會產生任何變質的。


    就好比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哥哥們是她哥哥,不管時間再變,分開再久,他們也始終隻會是她的哥哥,她在麵對他們的時候從來都是帶著親情的愛來跟他們相處的。


    可當這種定義換在這個人身上,好像就變了。


    可能是她一直記著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也可能是當初的那場車禍讓她在這空白的這八年裏對他的思念產生了變質。


    又或者是在重逢那晚,那個讓她本身並不在意,卻在潛意識裏記得清清楚楚的吻。


    那麽他呢?


    他是因為什麽會對她產生想法的?


    或者,之前說的,其實是他為了不傷害她,說出的“善意的謊言”?


    “在想什麽?”祁慎的指尖穿過柔軟的發間,微微抬眼,從鏡子裏看去,問道。


    阮西的視線移到他臉上,習慣性咬了咬下唇,誠實道:“在想您為什麽會喜歡我。”


    祁慎對上她的視線,垂了垂眼簾,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


    阮西捏了捏睡衣袖子,沒追問。


    “可能,”祁慎將她掉下的一根頭發從肩上取下來,這才抬眼說:“我也不知道。”


    阮西:“不知道?”


    這是什麽答案?


    祁慎輕笑,“說說你,你為什麽會想喜歡我這種大叔?”


    阮西撇嘴,不讚同道:“您別又說您的年齡,都跟您說了我不在意的。”


    祁慎摸了摸她的小耳朵,將那地方幹了的頭發別在耳後,“那,因為我帥?”


    聞言,阮西沒忍住笑,抬起右手掩嘴。


    祁慎:“或者我有錢?”


    說到這,明顯就是在逗她笑了。


    阮西笑出了聲,但很快就收聲了,也不知是剛洗完澡讓熱氣給熏的,還是因為害羞,小臉兒上泛起一層粉紅。


    “我也不知道,”她收了笑說,“就想親近您,就不想您跟其他異性有來往,這時候感情就已經變質了,如果您是要問我這麽執著地喜歡您的原因,那大概是……我喜歡您的時候,您一直寵著我。”


    當她把他當叔叔一樣尊敬愛戴時他在寵她,當她把他當暗戀對象時他也在寵她,當她將他當追求對象時他還在寵她。


    不管她對他的感情怎樣隨時間和性質發生改變,他對她的寵都一如既往。


    這大概就是她為什麽會越來越喜歡他的原因吧。


    “你喜歡我,我寵你,”祁慎沉吟道,“所以就越來越喜歡我?”


    阮西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羞澀抿唇點了點頭,“嗯……”


    她文采不好,說不出什麽文藝又有水平的話,更不會像古人那樣出口成章,這個迴答是她能想到的目前最貼切她實際心情的。


    祁慎勾著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垂眸撥弄她的頭發。


    阮西不是很確定地看著他,心想是不是自己這說法太低端,讓他瞧不上。


    正想著,吹風機的聲音停了,她抓了抓自己蓬鬆的短毛,轉身從他手裏把吹風機拿過來,拔了插頭放迴原來的位置。


    祁慎在她將吹風機放好時從後麵撫上她的臉,看著鏡子裏的那小小一隻,對上那雙如清泉一樣的眼。


    “很抱歉分開的這八年裏我沒像你想我那樣想你,但我想,這大概就是改變這份感情性質的關鍵。”


    阮西不是很明白。


    祁慎知道她不懂,便繼續說:“重逢那晚的那個吻讓我在意了很久,你可能不知道,因為它,我不行的地方有了複蘇的跡象。”


    話一說完,阮西的臉立馬就紅了。


    祁慎感受到掌心下升高的溫度,眼裏情緒越發柔和。


    “不過,也有可能那隻是本能,但卻讓我意識到,分開的這八年,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不點兒了,你成了大姑娘,成了一位成熟的女性,所以我覺得我該將你當成一位女性來看待,而不是孩子。”


    他想將她放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從異性的角度出發來保持跟她之間長輩與晚輩的關係。


    可這孩子偏偏沒有意識到他是個成年男性,甚至沒有要跟他保持距離的想法。


    於是他就在想放棄這種保持距離法,跟以前一樣將她當成孩子一樣對待。


    然而當她第一次在醫院外為了他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中,說著要保護他的話時,他的心就有點不受控製了。


    一個聲音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腦海裏提醒著:西西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不再是那個隻會讓他抱的小女孩了。


    他一次次定位兩人的關係,她卻總能一次次帶給他意外和撼動。


    保護他,為他說謊,為他丟下身為姑娘家的矜持。


    甚至為他,在本該和同齡人談一場戀愛,揮霍自己青春的年紀答應同他假結婚。


    他不清楚一個晚輩要怎樣才能做到對這個長輩如此順從,難道僅僅因為她聽話乖巧嗎?


    她應該知道她可以拒絕的,可她沒有。


    那段錄音,那一段說要給他生兒子的錄音他聽了很多遍,每聽一遍,他的心就會為那軟糯的聲音悸動一次。


    “所以我想,”祁慎低頭,在那緋紅的耳尖上印了一個吻,“是你讓我動心的,如果沒有你,我這裏,可能不會跳得這麽快。”


    阮西的右手被他的大手握著,帶到了他心口的位置。


    她能感覺到,從那傳來的震動。


    她好像,有點明白祁叔的意思了。


    祁慎笑笑,在她頭上揉了一把,“好了,時間不早了,睡吧。”


    要人老命,三十年不曾說過什麽情話,突然要跟小年輕兒說這些,他好歹也是個人,也會有羞恥心。


    阮西扶著他的胳膊出了洗漱間,小臉兒因他剛才的那番話紅了個透。


    祁慎瞥了一眼,很難得的,臉上微微發熱,暗咳一聲後很快調整了情緒。


    之後,兩人都沒再多說。


    阮西聽話地睡在內側,然後側躺著麵對著外麵的他,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難為情地垂了眼簾。


    祁慎吻了吻她的額頭,為她掖了掖被角,“晚安。”


    阮西:“晚安,祁叔……”


    而與此同時,距離育仁外兩公裏的恆豐賓館。


    粉色情侶主題房中,曖昧的暗紅色燈光照亮房間一隅。


    年輕的女子宛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神色似歡愉又似痛苦地抱著身上的男人,檀口微張,吐氣如絲。


    “澄……澄……”


    男人咬緊牙關,細密的汗水從他那張俊臉上滑下來,順著線條優美的下巴滴到女人身上。


    阮西……阮西……


    伴隨一聲低吼,房間安靜了下來。


    男人伏在女人身上,在其耳邊吐出滾燙唿吸,“西西……”


    那一刻,本已迷醉的人猛然清醒,渾身僵硬地看著倒在她身上的男人,睜大了眼,難以置信。


    翌日。


    “這麽說,你們……”


    進了校門,曲茉一臉姨母笑地看著阮西,眼裏是毫不掩飾的猥瑣。


    阮西臉上一熱,沒好氣地用右手捶了她一拳,“想什麽呢,根本沒有的事好嗎?”


    昨晚說睡覺,他們可就真的睡了。


    不,應該說是她沒心沒肺地先睡著。


    本來還想說多感受感受祁叔懷抱裏的溫暖呢,結果感受了不到五分鍾,腦子裏就被瞌睡蟲攻占了。


    害得她今早醒來時那人都已經洗漱好,就等“幫”她扣扣子呢。


    結果……


    唉,自己背對著他緊張得要命,他卻紳士得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小小年紀就心思不純,總想著一些帶顏色的東西,阮西啊阮西,你真的是沒救了,虧得祁叔好心幫你,照顧你。


    曲茉嘿嘿一笑,“我有說你們怎麽樣了麽?做賊心虛了啊……”


    阮西本來就挺愧疚的,曲茉這麽一說,不由得更加在心裏唾棄了自己一番,然後給曲茉翻了一個小小的白眼,哼了一聲往新聞學院去。


    今早那人本來說要送她的,她本身挺高興,但想想還是拒絕了。


    他送她的話,她不就沒法把吊在右肩上的繃帶給取下來了麽。


    #男子持刀砍人,一死一傷#稱:報複社會


    一大早起來就看到這個推送,問了後才知道昨晚事發後白特助就去調查了,的確隻是一樁普通的社會報複事件。


    新聞發布需要,當時群眾照的照片,她跟祁叔兩人的都打碼了。


    但為了以防萬一被季澄那麻煩精認出來,她覺得還是謹慎點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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