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淺墨的遺體下葬以後,沈府恢複成往常的模樣。


    大病一場的沈老夫人醒過非但沒有懨懨的,反而麵頰紅潤如同迴光返照一樣。


    如今沈府的一應事宜是交由沈大姑娘處理的,之前也是她處理的,隻是沒有現在的雷霆手段,以前的大姑娘對待府裏的下人是最溫和的,而現在就像是變了個人。


    前陣子整個沈府大搜查,凡是貪汙銀子或是藏些毒藥的小廝婢女通通不用,全部都發賣了出去。


    不僅如此,沈大姑娘也像是變了性子一般,天天往老夫人的院子裏跑,一日三次請安,次次不落。


    而且,這沈大姑娘也放出話來,她此生不嫁人。


    隻不過後來某次去城外燒香的時候真香了,她偶然遇上一位進京趕考的舉子,兩人一見鍾情,雙雙墜入愛河,聽說這位舉子是自願入贅丞相府當了女婿,後來科考時中了進士,兩人夫妻生活美滿,還誕下了一子。


    清風和明月則掌管起自家姑娘留下來的那些鋪子,不過大部分還是交由明月處理的,因為明月會這些,明月不僅將原來自家姑娘留下來經營,還擴大了規模。


    如今,京城若是說起來就能讓人豎起大拇指的菜館也就隻有她家的了。


    有人會問了,這麽有油水的買賣別人都不眼紅嗎?


    當然會眼紅啊,可明月先前就想好了辦法,鋪子裏的買賣京城有名的世家都各占一成,很公平,更何況還有皇家的介入,誰敢?


    這也導致明月忙裏忙外的,連個空閑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她後來連嫁人的功夫也沒有,清風常常取消她要和這些銀子過一輩子了。


    明月聞言笑了笑,道:“那我也願意啊,嫁人好麻煩的,呐,婆媳問題,然後又是生孩子什麽各種各樣的問題都接踵而來,還不如錢財讓我放心。”


    而清風的生活和她不一樣,大多數時候都是輕鬆的,心情好的時候隨便露一手做幾樣菜,便受到了京城吃貨們的熱切追捧。


    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清風最後和孤影成親,與他們認識或是相熟的人都送來了最真摯的祝福。


    成親前一日,兩人各帶了幾壺好久去祭拜沈淺墨,明明一開始還好好的在說話,可是到最後卻控製不住的哭起來,還喝了個酩酊大醉。


    清風和孤影成親後,在鄉下過起了平淡而又幸福的小日子,孤影是村裏的大夫,經常有人過來瞧病,今日也是照常,有一位教書先生在下階梯時不小心摔了,腿部擦傷很嚴重。


    孤影也隻是略微看了一眼,就遞了盒藥膏過去。


    教書先生是第一次過來他這裏看病,不太懂他此舉想要表達的意思。


    “接著自己塗啊?”孤影翻了翻白眼,“你難道還想讓我給你塗啊?”


    教書先生:“……”這難道不是一個大夫應該做的嗎?


    不過他打量著這人臉上冰冷冷的表情,還是不敢多話,忙接過那藥膏自己塗了起來。


    教書先生塗著塗著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給病人看病看的怎麽樣了?累不累?”


    清風這時端了一盤雞腿笑吟吟走進來。


    孤影看著那盤雞腿眼睛都直了,點頭如搗蒜:“嗯嗯,真是個力氣活,我都累壞了。”


    正在塗藥膏的教書先生:“……”


    好氣哦,好想把手上的東西砸到他臉上去,然後問問他知不知道厚顏無恥四個字怎麽寫?


    清風不懷疑他的話,把雞腿放到他麵前,“呐,這是我裹著雞蛋和麵粉一塊炸的,你試試看味道怎麽樣。”


    孤影很快就拿起一隻雞腿啃了一口。


    “好吃。”


    清風見狀也拿起一隻雞腿來吃,“哦,對了,昨日我突然有了靈感,等明日材料準備好了我就要開始嚐試做新菜了。”


    孤影嘴角輕揚,“我拭目以待。”


    看著小兩口閑聊,依舊在給自己塗藥的教書先生:“……”


    此時的他內心裏有一萬個吐槽。


    哦,他這麽一個大活人坐在這沒人看見?好歹拿個雞腿孝敬孝敬老人家好不好?懂不懂什麽叫尊老愛幼啊?


    還有,吃什麽不好非得當著他這麽一個腿受傷的人麵吃雞腿!


    鄉村的生活很寧靜,遠離那些是非紛擾,這一隻都是孤影所希望的生活。


    他推門出了院子,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他竟然沒覺得吵鬧,孤影十分好心情的伸了伸懶腰,餘光瞥見廚房煙囪處有煙霧升起。


    他笑了笑,又有好吃的了。


    “還傻站著那幹什麽?!想吃好吃的就過來劈柴。”


    “來啦!”


    從此以後,孤影再也不是孤零零一個影子了,因為有耳畔吹拂過的清風始終陪著他呀。


    陰暗的地牢裏。


    暗衛手指頭上都掛滿一小包一小包的東西,他顛了幾下,裏麵裝的都是藥粉。


    景堯身著一襲白衣坐在一張交椅上,手上拿著一塊金牌來迴的翻看著,語氣平淡:“撒。”


    暗衛隨便拿起一包朝著趴在地麵上的那一男一女撒在兩人的臉上。


    “啊——”


    兩人紛紛捂臉大叫著,尤其是那女子臉上的兩道傷口差不多快要結痂了,此時被那毒粉刺激又重新流了膿出來。


    男子也不遑多讓,臉上有鞭痕,這毒粉一下去,他臉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景堯沒有再說話,可一旁的暗衛也知道自己必須將手上的這些藥粉給撒完。


    於是他一包接著一包撒著。


    兩人時而捧腹哀嚎,時而流鼻血,還是流不完的那種,這些藥粉各自有自己的功效,都是能讓人痛苦的“良藥”。


    哦,還有讓人開心的,他記得剛才有一包藥粉撒下去,兩個人忽然大笑起來,笑了起碼有兩個時辰,好幾次都笑岔氣了,就在他以為兩人快要笑死的時候,靖王殿下又命令他繼續撒藥粉,兩人又進入了新一輪的酷刑。


    將人從白日整到黑夜,兩人從一開始被打的半死到現在的隻剩一口氣。


    景堯將看了一日摸了一日的金牌放迴自己胸口處,起身離開。


    走至門口,那又氣無力的聲音響起:“景……景堯,你給我等著,我,我……我父王一定會給我們報仇的……到,到時候踏平你們大慶國……”


    景堯眸光很冷淡,甚至都沒迴頭去看他。


    “哦?”


    幾日後,大慶國發動戰爭,征伐東胡國,直至將全族滅亡。


    景衡一襲黃袍目送著騎在高頭大馬上麵無表情的威武將軍,早就沒之前的意氣風發,給人感覺就是沉甸甸的再也開心不起來。


    他迴想起那日的畫麵——


    “你當真決定了?”


    景衡還是覺得不妥當,倒不是懷疑他帶兵作戰的能力,而是覺得景堯狀態不對,沈淺墨的葬禮剛結束,他怕景堯為了報仇在戰場上控製不住自己殺紅了眼,到時候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無奈,他隻能搬出父皇。


    “父皇不會同意的。”


    對麵的景堯沉默著。


    景衡也不惱,笑著勸道:“我們才剛打完戰,軍隊還需要時間調養生息,不若等來年再戰?”


    這次景堯終於不再沉默。


    “你不覺得你越來越善良的嗎?”


    這下輪到景衡沉默了。


    “俞姨,阿墨,這些都不是教訓?”景堯淡淡道,“還是說,你想等他們對俞妙顏動手的時候你才肯發兵?”


    景衡瞳孔猛然緊縮了一下,雙拳緊握著。


    而景堯則是起身頭也不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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