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連續住了幾天後,沈淺墨就決定出院,柳曼柔也因為要照顧她和時不時就感傷落淚的原因,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車子緩緩行駛在這座城市的道路上,後座的母女都異常安靜,沒過多久,一直在盯著某處看的柳曼柔眼眶一紅,淚水緩緩滾落。


    旁邊的沈淺墨見狀趕緊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來,抽出一張來給柳曼柔遞過去,這幾天,她都隨身攜帶紙巾,柳曼柔一天能哭不下十迴,她口袋裏的紙巾有時都不夠用的。


    柳曼柔也很自然的接過用紙巾擦淚,用過後扔進旁邊的垃圾袋裏,上車前沈淺墨特意準備,她一開始隻是希望防範於未然,可現在卻告訴她這是有先見之明。


    沈淺墨微歎了口氣,不能開口勸,她不知道開口後不知道又稀裏糊塗說那個關鍵詞,又要惹得柳曼柔大哭起來。


    她隻能是在默默在一旁遞紙巾給柳曼柔。


    駕駛車子的沈家司機小王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母女二人,一個擦淚一個幫忙遞紙巾,這樣動人的畫麵讓人有種落淚的衝動。


    小王鼻尖一酸,眸光流露出幾分同情來。


    直到沈淺墨將最後一張紙巾遞過去,柳曼柔才消停下來,往後座一躺閉上了那紅紅的眼睛,起初還有一些哭腔,慢慢地她就睡過去,隻能聽見微弱的唿吸聲傳來。


    沈淺墨向司機小王要毛毯給熟睡的柳曼柔蓋上,並且拜托他將車裏的暖風空調開起來,現在已經是冬天了,沈淺墨怕她凍著。


    小王沒有不應的道理,立即打開車裏的暖氣。


    做完這一切後,沈淺墨將視線移向車窗外,外麵則是白白的霧蒙蒙的一片,好像下一刻就要下雪的樣子。


    餘光瞥見一道從車窗旁略過的身影。


    沈淺墨道:“停車。”


    小王摸不著頭腦,還沒到目的地就要停車,這位沈小姐想幹什麽?


    不過他並沒有多問,而是尋了個安全的地方停下車子。


    “我過去一趟,在這等我。”沈淺墨和他打了聲招唿,就推開車門下去,有冷氣撲進車裏,裏麵的柳曼柔縮了縮身子,裹緊了身上的毛毯。


    沈淺墨連忙將車門關上,看見那邊也下了車的小王,略微一頷首,轉頭就走。


    小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恭敬的在車前等候,也沒再迴車裏。


    沈淺墨走了一段路程,右側是一個不顯眼的小街道,來往的行人很少,裏麵隻站著一群小混混,染著各種顏色不一的頭發,麵露兇色,這些人正在圍堵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少年冷著一張臉,不打算惹事想往一旁走。


    而外麵的沈淺墨隻是站在那邊瞥了一眼,覺得眼前的畫麵有些熟悉,待迴神後轉頭離開。


    離眉眼精致少年很近的一個高大男生扯著他的書包不讓他走,笑嘻嘻的問:“躲什麽?”


    雖是笑著,可眼底卻滿是對他的惡意。


    少年微抬眸,他的手拂開那隻放在書包的手,淡淡道:“讓開。”


    後麵有小弟說道:“呸!什麽狗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整天端著一個冷臉看不起人,還真把自己當大少爺了?”


    “就是,迴厲家認親不僅被人給當眾趕出來,還要訛上厲家,在厲家門口大鬧不給錢就不走,真是夠不要臉的!老大,要我說,這個狗屁玩意給您提鞋都不配呢!”


    高大男生輕嗤一聲:“聽見沒有?景堯,你連給本少爺提鞋的資格都不配。”


    景堯視若無睹,他沒至於被人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要死要活的,隻是聲音冷冷的重複:“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開。”


    高大男生像是聽見什麽笑話一樣,“呦嗬!還挺能裝的嘛,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本少爺了?”


    這人家裏也是有權有勢的,不然也不敢來欺負景堯,雖然說他隻是私生子,但他身上也是有厲家血脈的。


    高大男生身後的一群小弟都跟著哄堂大笑起來,仿佛是在嘲笑景堯的無知。


    有一小弟道:“老大,他在狐假虎威呢,指不定現在都已經被嚇的尿褲子了,還在強撐著,哎呀老大,咱們趕緊打完好讓人家迴去換褲子吧,別為難人家了!”


    這話一落,又是一陣笑聲連連。


    “行吧行吧,聽兄弟們的,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上不為難他了。”高大男生一副自己大人大量的語氣,盯著景堯,話鋒一轉:“不過,你得給本少爺把這鞋給舔幹淨了,本少爺就放了你,不跟你計較了,怎麽樣?”


    他的皮鞋上確實沾上了泥土,但他的目的也是為看景堯跪在地麵上求饒的屈辱模樣。


    高大男生抬起下巴,以為這樣就能達到居高臨下施舍別人的高貴模樣,然而,事實不盡人意,他這個樣子頂多能達到平視的效果。


    景堯麵無表情,口袋裏的手早已經緊握成拳,微動了動腳步,眸光卻依舊潭水般深幽平靜,可在這平靜之下卻是藏著一隻洪水猛獸。


    高大男生毫無察覺,臉上透露著得意的神色,隻等景堯跪下來給他舔鞋。


    “賞你一個蘋果吃怎麽樣?”


    在這氣氛安靜的時候,一個稚嫩中隱約能聽出一點軟糯的聲音響起,在場的都是男生,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自然吸引眾人的好奇。


    大家都順著聲音望過去,隻見一個身穿粉紅色風衣,裏麵搭配著白色毛衣的小女孩走了過來,精致小巧的笑臉上多了一層寒霜,目光冷冷的掃過眾人,直到視線落在安然無恙的景堯身上時,森冷的眸光慢慢平淡下來。


    神色轉換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可偏偏叫從剛剛一直注意她的景堯給看見了,他微微挑眉。


    緊張他?


    他和這個小女孩認識?


    景堯仔細在腦中迴憶這張麵孔,企圖找出一個對應的名字來,隻可惜什麽也沒有。


    “呦嗬!小妹妹,你剛剛在說什麽,哥哥沒聽清楚。”高大男生走上前,在距離沈淺墨不遠處停下,“不如你過來在哥哥耳邊說,你在哥哥耳邊說,哥哥保不準就聽見了。”


    這話裏話外的調戲隻要不是傻瓜都能聽的出來,偏偏他的小弟都是一副習已為常的表情,有的發出曖昧的笑聲,有的甚至捧場的吹起口哨來。


    認識高大男生的都知道他在圈裏就好比自己小的這口,甚至比眼前這個小女孩小的都玩過。


    知道這個家夥大抵是看小女孩姿色不錯,就動起了心思,至於跟在沈淺墨身邊的小王自動被人略過,他們十個人還怕幹不過一個?


    小王心裏也是緊張的很,他在沈家隻是一個給人開車的小小司機,身手還是有一些,可如今對上這麽多人的話,他心裏也沒底。


    隻得去看沈淺墨,而她則是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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