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哲在心中對自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不會發生什麽的。


    他終於鼓足勇氣,掀開了紫色床單。


    床單下麵是一個穿著紅色睡衣的女人,她很美,皮膚很有光澤,似乎剛死不久,她的秀發像海藻一樣散落在床上,她雙目圓睜,可以想象得出她死時的痛苦。


    但哲終於想起來了,她就是客廳牆壁上結婚照裏的女人。


    此刻,他內心的恐懼已經變成了無法竭製的憤怒,迴想樓房那對男女,他恨不得馬上就殺掉他們。


    很顯然,那個男人在撒謊,他在寧湄的指使下殺害了自己的妻子。


    他簡直是無法想象,五年不見,寧湄怎麽會變成這樣一個蛇蠍女人呢?


    他伸出手,輕輕地合上了女人的雙眼。


    突然,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一滴淚從女人的眼眶滑落下來。


    那滴淚落在了床單上消息不見了,他抻出手指觸女人的臉頰,發現是濕的,這證明那滴淚是真實的。


    他愕然了,女屍怎麽會流淚呢?她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怒火中燒的但哲揮起斧頭,一斧砍在了地窖的牆壁上,他在心中對麵前的女人說:“我會給你報仇的,不會讓你冤死的。”


    但哲將紫色床單重新蓋到了女人臉上,然後關掉手電筒,輕輕地向地窖口走去。


    這時,他聽到了一絲響動,很輕微,但在這寂靜的黑夜已經很明顯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抬起頭,望向地窖口。


    啊!


    但哲差點叫出聲來,地窖口上扒著一個什麽東西?


    那好像是一個人,白色的肩膀、黑乎乎的腦袋,正在向地窖裏窺視。


    但哲喊了一聲:“誰?”


    那家夥聽到聲間的一刹那,縮迴了頭,不見了。


    但哲拎著斧頭,飛速躍出地窖,迴到地麵,他看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在牆頭閃了一下,不見了。


    但哲也追了出去……


    但哲一直追到森林深處,仍然沒有追到那個白衣幽靈。


    他又找了一會兒,仍然一無所獲,他有點忐忑不安,他現在是一個光頭逃犯,萬一個那個人告發了自己怎麽辦呢?


    他又仔細迴想那個白衣幽靈,與他在墓地看到的那個家夥有幾分,他覺得這兩個人就是同一個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人就不會告發他了,能從墳墓中爬出的人也不會是什麽好人。


    但哲又折迴了寧湄的家。


    剛翻進院子,他就發現有點不對。


    剛開始,他聽到樓房裏有響動,怎麽會突然之間沒有了呢?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那兩個家夥已經逃脫?


    但哲用手推開門,門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時,他突然感覺有什麽從背後襲來,他一閃身。


    一把菜刀與他擦肩而過,砍在了門框上。


    但哲這才看清,襲擊自己的居然是屋裏的那個男人!


    男人張牙舞爪地又向但哲撲了過來,但哲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男人根本就不是但哲的對手,但哲奪過斧頭後,將他按倒在地,再次將他捆了起來。


    男人被壓在地上的臉仍不住地哼哼著,他不敢喊叫,因為那樣會誰都無法逃脫。接下來,但哲又找到了躲在衣櫃裏的寧湄,他把寧湄和男人捆好後,開始重新審視這兩個兇殘的家夥。


    男人見已無法從但哲手中逃脫,撲通一聲給但哲跪了下來,露出了醜陋的嘴臉:“大哥,你饒了我吧?放我一條生路,我會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剛才是她!”他用手一指寧湄,“是她,是這個狠心的女人,她讓我殺掉你,是她指使的。”


    “地窖裏的那個女人呢?她也是你殺的吧?她可是你的妻子,你怎麽忍心?”但哲怒不可遏地說,“你為什麽要殺害她!”


    “是這樣的,我和妻子結婚以後很恩愛,但是妻子卻一直沒有生孩子。我是做建材生意的,賺了很多錢。後來,我在進貨的火車上認識了寧湄,不久,我們就相愛了,她還懷了我的孩子,前不久,她要求我和她私奔,結果,事情被我妻子發現了,她誓死不放我走,我百般央求她都無濟於事,於是,寧湄就出主意說殺掉我的妻子。我不忍心,下不了手,寧湄就拿她肚子裏的孩子逼我,她說,如果我不殺掉妻子,她就會服毒自殺。為了保全寧湄肚子裏的孩子,我違心地……”男人說不下去了,他已經泣不成聲,“我真是個混蛋,我是個畜生,她和我生活了六年,對我百依百順,關懷倍致……”


    “你在什麽地方殺掉你妻子的?”但哲問他。


    “在地窖口。”男人突然緊張起來,“昨天午夜,我聽到院子裏有聲音,很輕,我看到有個白影從窗口閃了一下。”


    “白影是什麽?”


    “我也不清楚,當時我和妻子正躺在床上睡覺,我不知道她否已經睡熟,那天,我整夜都沒有睡著,我實在找不出殺害我妻子的辦法和能讓我心安理得的理由,為此,我輾轉整夜。大概是在午夜時分,我聽到外麵發出‘吱’的聲音,好像什麽東西被挪開了。我悄悄地下床,這時,妻子叫住我‘別出去,太晚了。’我這才發現她也整夜沒睡,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穿著紅色的睡衣,推我躺下,給我蓋上了被子,說‘我去吧!你在這兒等著,明天早晨我有好消息告訴你。’之後,她就往外走,我也跟了出去,我和妻子來到院子裏,我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妻子卻驚叫了一聲,‘地窖的蓋子怎麽是開著的?是你弄開的嗎?’她問我,我說沒有。然之,她就來到地窖口,俯下身,向黑洞洞的地窖口望去,我站在妻子後麵,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誰?”但哲問。


    “是寧湄,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她捂住了我的嘴,然後指著地窖和我妻子,示意時機已經成熟,我有點拿不定主意,猶豫了一下,寧湄見我沒有行動,就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用手指了指,她的意思我全明白了,她在威脅我!”男人抑麵望著房頂,淚如雨下,也許他在求妻子的寬恕也未可知——但哲暗自思忖。


    男人低下頭,繼續說:“寧湄躲進了黑暗中,臨走前,她交給了我一把斧頭,我走到輕輕走到了妻子旁邊,妻子對著地窖口說,‘我想下去看看,你陪我下來吧?’我答應了她,然後,我陪妻子下到了地窖裏,在地窖口的正下方,我將斧頭砍向了她的後腦,她當死亡……我把她的屍體放到了地窖的床上,那張床是以前我和寧湄約會用的……”


    “那個白影呢?你後來又看到了嗎?”但哲有點不耐煩,他感興趣的是那個白影。


    “看到了,我從地窖口出來的時候,看到他正蹲在牆著看著我,那樣子像一隻猩猩。看到他的時候,我差點沒從梯子上掉下來,簡直是太恐怖的,他一動不動蹲在那裏,穿著白色的上衣,臉被亂發遮住了,從那黑乎乎的臉,我可以斷定當時他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他的手裏還提著一隻雞,那隻雞還在滴血,而且他的嘴上也有血和雞毛。”


    “你是說他在生吃一隻雞?”但哲驚訝不已。


    “是的,我當時愣住了,在我發愣的瞬間,他又消失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我懷疑他是一個啞巴。”


    “啞巴?”但哲發現寧湄有點異常,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地麵,自言自語道“白的鬼,白的鬼!”好像受了什麽刺激一樣。


    “寧湄,你是說你看到了白的鬼?”但哲看著這個曾經最愛的、如今的最恨的女人,感到震驚不已,他無法想象,她怎麽會變得那麽殘忍。“看到了。”寧湄麵無表情地說。


    “在山上,我殺死了他。”


    “怎麽殺的?”但哲心中早已猜到寧湄殺的人根本就不是白影,而是另有其人。


    “前天夜裏,我從山路來小鎮,想看看他是否已經殺掉他的妻子,我身上還帶著為他殺妻用的斧頭。”寧湄指的“他”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在山裏,不知道怎麽迴事,我迷路了,走了一片墳地。當時,我並不知道那些小包包是墳,我以為是學生植樹留下的,便坐在墳上休息,思考著路該怎麽走。坐著坐著,我發現有點不對頭,我的腳下在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往外拱!!”


    “後來呢?”但哲有點迫不及待,他想驗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後來,腳下有東西翻了起來,像一個小門,然後,從下麵爬出來了一個白色的東西,我當時嚇得差點暈了過去,那個家夥實在太瘦了,好像全體都是骨頭做的,分不清是動物還是人,是人還是鬼。我隻感覺它有點像白貓,也許是因為我的視力不好的原因,後來,等他整個身體從墳裏爬出來的時候,我才看清,他是一個人。”


    “是男是女?”


    “我沒看清,我隻看到他長長的頭發,我根本顧不得多看,拔腿便跑!我向森林深處跑去,我什麽都不顧了,我隻知道跑啊跑啊跑啊!我不敢迴頭,我怕一迴頭就會看到他的臉,我不知道那是一張怎樣恐怖的臉。後來,我實在跑不動了,就靠在一棵樹上休息,這時,我聽到了腳步聲,我馬上躲到了樹下麵的茂密的灌木叢中,手中握緊斧頭。不一會兒,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摒住唿吸,仔細地聽著,最後,我感覺到,他就站在我身後的樹下,隻要我一迴頭,就能將他擊倒。我已別無選擇,不管他是人是鬼,發現我,我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於是,我決定將他幹掉。片刻後,我聽到有響動,接著我聽到了一聲槍響,這槍聲好像是訊號,暗示我再也不能等下去,等下去隻是死路一條——我快速地轉過身,把身體從樹後露出來,舉起斧頭就向前麵的人影砍了過去……”


    “你砍完他以後,沒有再仔細看過這個人?”但哲說。


    “沒有。”


    “你砍錯了人,你砍的那個人是一個護林員。”但哲記得,他在離開森林小木屋的時候聽到了槍聲,如果沒錯的話,這槍聲就是護林員死前開的,他要打死的東西很可能就是那個墳墓爬出的白影,而躲在樹後的寧湄卻錯把他當成了白影,還有,但哲曾看過護林員的屍體,他的頭部有一個傷口,這正說明寧湄說的話是真的,她砍死的那個人就是護林員。


    “護林員?”寧湄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抬起頭,含情脈脈地看著但哲,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望著但哲說:“但哲,我們一起走吧?”


    “我們?我怎麽會和你們這兩個殘忍的家夥一起走?”但哲瞪著眼睛說,表明要與寧湄劃清界線。“我說的我們是指你和我,你把這個男人幹掉,然後我們兩個一起走,他已經沒有用了,他的錢現在都在我的手上,這些錢足可以讓我們舒舒服服地度過下半生,為了我,你坐了五年牢,我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償還你,快!你快殺掉他,這樣我們就可以遠走高飛,成為夫妻了。”寧湄語速很緩慢,像中了魔一樣,她簡直快要瘋了,她的眼神兇殘而恐怖,麵目猙獰、扭曲。


    “呸!我才不稀罕那幾個臭錢,別想利用我了,我不會帶你走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你還有沒有人性,你害死了兩條人命,既使你得到了錢,你也不會心安的,難道你就不想想那個躺在地窖裏的女人嗎?”但哲聲撕力竭地喊道,他不會忘記自己向那個女人發過的誓,他要為她報仇。


    “哼!你不帶我走,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你是一個逃犯,你搶劫、殺人,和我們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裏去,除非你走之前殺掉我,否則,我會告訴警察山上的護林員和地窖裏的女人都是你殺的,你可別忘了,現場都留有你的指紋。這樣一來,你就罪加一等,全國都會通緝你,到那時,你就無處藏身了。”寧湄冷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


    但哲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有這一手,真是狠毒,但他並沒有被嚇倒:“別嚇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好,我們就同歸於盡吧!你說我沒有人性,讓我去想那個女人,可是,誰又想起過我?我20歲就嫁給那個老男人,他酗酒如命,喝完酒就打我,打得我遍體鱗傷,在那些日子裏,誰又想起過我?誰又為我考慮過?”


    寧湄臉上滿是淚痕,但哲一時百感交解,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但哲聽到門外有響動,好像是腳步聲。


    他走到門口,透過窗子,看到有一個白影進入了地窖。


    但哲悄悄走到地窖口,蹲了下來,他隱約聽到地窖裏傳出窸窸窣窣,像咬東西的聲音。


    不久,那個白影慢慢地從地窖裏爬了出來,在地窖口,但哲捉住了他。


    但哲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臘肉的味道。


    但哲把白衣人帶到屋子裏,在燈下,他終於看清了白衣人的臉,盡管那張臉布滿汙垢,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但是,他還是認出了他——這個他在五年獄中一直恨之入骨的人柴金。


    原來,逃亡五年的殺人犯柴金竟然藏在這裏。


    但哲搖著柴金的臉,不住地問他:“你還認識我嗎?”


    柴金卻不理他,臉總是執拗地轉向但哲手相反的方向,柴金目光呆滯,臉色臘黃。


    突然,柴金傻笑了一下,瞪大眼睛對但哲說:“臘肉真好吃!”


    但哲明白了一切:柴金瘋了,他記得柴金以前最喜歡吃臘肉了,柴金數次來地窖的原因就是來偷吃裏麵的臘肉。這五年來,沒有人知道柴金的下落,因為他藏在了墳墓中,殺人犯的通輯令使柴金無法藏身,最後,他瘋了。如果一個人沒有瘋,他怎麽會在墳墓中生活呢?怎麽會生吃雞呢?怎麽偷吃近乎於腐爛的臘肉呢?他逃脫了法律的製裁,卻逃脫不了良心的遣責,最終成為一個瘋子。他沒有被捉進監獄,卻走進了另一個監獄:墳墓。加扣扣二二六七五七零零看更多鬼故事,言情小說小說。


    難道我也要成為他這個樣子呢?逃脫法律的製裁就能過上幸福生活、走上自由之路嗎?


    不會的,柴金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但哲不想成為柴金,他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天亮時,他雇了一輛汽車,把用繩子捆好的寧湄、男人、柴金和他自己送到了當地的公安機關。


    他自首了。


    第二天,但哲又迴到了原來的監獄,繼續服刑。


    後來,他聽說寧湄和那個男人都被判了死刑,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寧湄並沒有懷孕,她騙了那個男人,真正懷孕的是男人的妻子,就是那個躺在地窖裏的紅衣女人,那個女人至死也沒有將她的“好消息”告訴自己的丈夫。


    柴金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他對地窖中的臘肉仍然念念不忘,整日沒完沒了念叨著。


    幾年後,但哲刑滿釋放,迴到了森林裏的小木屋,當起了護林員。


    每個月夜,他都喜歡穿著白衣、提著槍在森林中奔跑,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變得影影綽綽,被拉得很長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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