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上麵有人


    “小姑。”元小滿心中冰冷一片,這元家人本質上並無什麽不同。她一隻手抱緊立冬,另隻手扣住丫鬟的手腕,用了一個巧勁兒,抓著丫鬟往前一摔。這屋子裏就那麽大點兒地方,丫鬟往前撲過去,倒在元美香身上,頭正好撞在元美香胸口上。一下子把元美香撞得心口直疼,怒罵道:“蠢貨,還不趕緊起開?還要在我身上賴多久?”


    丫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麻溜起身站到元美香身後,連一句疼都不敢喊。元美香捂著心口喘息半天,心口還是隱隱作痛,恨恨瞪了元小滿一眼,心道沒家教的孩子就是這般不懂禮數。她剛想發作,眼睛掃到元小滿的胳膊上,春天穿的衣衫都不是太厚,元小滿身上又是素淨的緞子,此刻被她掐過的地方被浸濕一片,紅色的血跡漸漸漫開。


    她不過是掐了元美香一下,咋還流血了?元美香心中一驚,怔怔看著元小滿,這才瞧見她臉上的傷,總算是明白元小滿這態度咋迴事了。那麽長一道傷口,總不能是姑娘自個兒割得吧,她再看看元家幾個人的表現,準是他們合起夥來收拾元小滿了,這才鬧成這樣。


    怪不得都上門急著把她請迴來,感情是元大器幾個長輩跟元小滿一個小丫頭鬧了事兒,幾個人收拾不了,想把她請迴來當槍使。真真是好心思,元美香麵色青了又白,最終看了一眼床上的元老太太,總算是壓下了這口氣。


    罷了罷了,她又不是為了這幾個人迴來了。親娘還病著,先把元小滿教訓了,她再去收拾那幾個也不遲。元美香打定了主意,收起了麵上的震驚,輕咳幾聲,沉聲道:“小滿,你可知錯了?”


    這事兒總歸是逃不過。元小滿點了點頭,並不想答話。她對元家人沒什麽好感,真真是不想管元老太太死活,然而且不說元老太太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心中真的能做到不起波瀾好不愧疚,單單是元家這幾個人就能先開始收拾她,傳出去還要把自己名聲弄臭了。現在都有人傳她是個喪門星了,要真出事還得了?立春他們也該跟著受牽連。


    這是元小滿最不願意,她低頭認了錯,道:“小姑說的是,我不該不管奶奶,我這就去給奶奶請大夫。”


    “不用了,我已經給娘請過大夫了。”總算是知錯,還不算無藥可救。元小滿懂規矩,元美香心中也就沒那麽氣了,順著這話說道:“今個兒你小姑我就把醜話說在前頭了。自古百善孝為先,你既然托生到我元家,就得重視這個‘孝’字兒。她是你親奶奶,生了病你理當是仔細照顧著。前麵的事兒我也沒親眼看,也就不多說啥了。”


    元美香還沒強橫到能替元老太太做決定,關於元小滿的事兒還是等著她親娘醒了再說吧。至於元家剩下那幾個,都是些什麽玩意兒?既然他們把她請迴來主事兒,那也別怪她不留些情麵。她心思轉了一圈,麵上還端著,繼續說道:“這是大夫寫的方子,上麵是給娘開的房子。打今兒起,你就按著這方子去抓藥,每天早上熬了送過來,沒事兒就來娘跟前兒伺候著。我說這話,你可同意?”


    話是如此說著,元美香心裏都篤定了,這元小滿敢要是不同意,她有的是辦法逼著元小滿同意。這村裏的鄉紳算什麽大官,她還去過鎮裏的縣太爺家喝酒呢?這元小滿要是不聽話,她就告到縣太爺那兒,把元小滿拾掇了。


    元小滿聽這話也不過分,大夫元美香都請過了,不就是熬藥伺候兩下,算是什麽大事兒?不就是點兒抓藥錢,她還是拿得出。


    “自然是同意。我這就去給奶奶抓藥去。”元小滿點頭應下,麵上也並無表現出任何不服。如此乖順的態度讓元美香很是滿意,她嫁過去可就是當家主母,除了家裏的老太太,宅子裏大小事兒都是她說的算。元美香如今發號施令慣了,到了元家也改不過來,見到人就想讓人聽自個兒使喚。


    元小滿聽話,元美香也不多刁難她,讓元小滿趕緊去抓藥,早抓藥早迴來吃飯。


    眾人一聽這話心裏又是憋了一口氣。如今他們幾個雖說是都住在元家老宅裏,但也都是各過各的,從元老太太手裏分了糧食,各家起灶火做自家飯。他們本就看元小滿不順眼,誰願意把那緊巴巴糧食分她一口?甭說分給元小滿了,他們都上元小滿家搶吃的了。


    老二媳婦兒是第一個不滿的,她皺著眉頭往前走了兩步,埋怨道:“美香,你這話說的不對了……咱如今都是各家過各家的,一個家裏好幾張嘴,隻有那麽一點兒糧食,哪有多餘的給旁人?”


    元美香剛被順了氣兒,這會兒子火氣又上來。他們上路橋村請她的時候,一個說的比一個好聽,巴巴的盼著她迴來了。好了,她迴來主事兒收拾人了,元小滿都沒說出半個“不”字兒,反倒是她這些親哥哥親嫂子這般說話?她火氣蹭一下上頭,斜睨著老二媳婦兒說道:“二嫂,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旁人?元小滿不是三哥的親閨女嗎?都住到一個家,你還這麽說,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你小氣?”


    “妹兒,不許胡說!”老二脾氣也上來了,咋說他也是當哥的人,哪能被妹妹當著麵教訓兒?他巴掌抬起來做出要打元美香的模樣,惡狠狠說道:“這可是你嫂子!那元小滿啥臭德行你不也看到了?你再胡說我揍你!”


    元美香也來氣了,蹭一下站起來,大步走到老二麵前,仰著臉湊近他喊道:“來,你揍!今兒你揍了我,明兒我就去縣太爺家喝茶,看看到時候能不能也判你一個三年五年的,讓你學學規矩,啥樣的人不能動!”


    這話一聽,老二規矩了,老二媳婦兒拉著老二往後退了退,賠著笑解釋道:“瞧你這話說的,美香也是為了我好。你發啥火氣?看把美香氣得。”


    真是一群蠢貨!何小翠肩膀輕輕碰了一下元大器,兩人相視一笑,何小翠扭著腰走過去,她想挽住元美香的手,卻被小丫鬟給擠開了。何小翠也不惱,隻覺得大家丫鬟就是這般模樣,捏著嗓子笑道:“美香啊,你二哥他們就是那個脾氣,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不是我們不願意分給小滿一口吃的,隻是這家裏的糧食都鎖在屋子裏,鑰匙在娘手裏。家家戶戶都是半月發一迴糧食,這不到了月中,娘還病著,這家裏剩下的糧食自個兒都吃不飽,實在是分不出手啊。”


    “這有啥子?不就是點兒糧食,我知道娘鑰匙藏在哪兒,我給你分點兒。缺啥我讓丫鬟去買就是,這麽大一個家,還能缺個孩子的吃食?像什麽話。”


    這不是正合何小翠心意?與其百般討好去找元美香要點兒銀錢,不如想著法子讓她自己給。何小翠達到了目的,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強壓下心中喜意,感激道:“美香,你在這兒我就安心多了。天色也不早了,走,去我家,我給你做吃的。”


    隻要元美香去他們屋子吃了飯,銀錢要不來還能要不來點兒吃的?何小翠心裏暗自計較一番,迎著元美香往外走。元大器走在前麵,一把推開老二家的人,笑著為元美香擠開一條路,笑道:“妹兒,你就別和大哥客氣,想吃什麽就跟你大嫂說,讓你大嫂做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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