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婚事吹了


    元老太太前麵被陸沉嚇得不輕,連著臥床多日,如今還在這炕上躺著,頭上纏著一圈白布,人也看著病懨懨的,滿屋子都是藥味兒。她聽到吵鬧聲,抬眼皮一眼,就見何小翠和老二媳婦兒壓著元小滿過來。


    主屋就這麽大地方,仨人一站就給占得滿滿當當。元大柱後麵跟來就隻能賭在門口,半個身子還在門外邊。


    “咳咳咳。”元老太咳嗽幾聲,耷拉著眼皮看了看何小翠,拖著嗓子問道:“老大媳婦兒,這咋迴事?你們不是幫大柱去陳家提親,咋這麽快迴來了?”


    何小翠剜了元小滿一眼,鬆開抓著她的手,扭著身子走到元老太太跟前兒,一邊扶著老太太坐起來一邊捏著嗓子哭道:“娘,咱家和陳家的親事吹了!”


    “啥?吹了?”元老太太心“咯噔”一下,她一手撐住炕,一手緊緊抓著何小翠胳膊問道:“咋吹了?今個兒去之前你們不是向我保證的好好的,這事兒準能成嗎?”


    元老太太手勁兒不小,何小翠疼的變了臉色,說話都不利索了,心中對元小滿的埋怨更深,張口就開始告狀,“娘,娘,這、這事兒本來是快成了,都怪小滿!要不是她突然跑出來胡說一通,非說老五欺負了她,惹的旁人笑話不說,還讓陳家誤會咱家故意往他家潑髒水,還害得老五挨了一頓打。”


    何小翠越想越來氣,到嘴的鴨子就著跑了,說啥子都不能輕饒了元小滿。她捏準了老太太心疼元大柱,故意在元老太太麵前提起元大柱。元大柱倒也真沒讓她失望,他捂住自己身上的傷口就往元老太太跟前湊,哭號道:“娘啊!兒子被打得好慘啊!我都以為我這次迴不來了!”


    元小滿暗自翻了一個白眼,被元大柱擠到了角落裏,心裏罵道:活該!元大柱明擺著貪圖陳家家底,一個勁兒往陳蓮花身上潑髒水,這女兒家名聲要是毀了日後可咋做人?被陳家大哥打殘了都不委屈!這要是換做她,鐵定得打斷元大柱一條腿。


    元老太太揮開何小翠,抓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看了看,渾濁的老眼當時就流下兩行淚水。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元大柱青黑的眼,元大柱嗷嗷直叫疼,嚇得老太太手一顫一顫,眼淚更是往下落。


    “哎喲,造孽喲!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讓我兒來受這些罪?有啥罪孽朝著我這把老骨頭來啊,做啥氣欺負我兒?”元老太太抱著元大柱哭哭啼啼,“那陳家心都是石頭做的不成?咋能這麽欺負我兒這個老實人?他們的心也太毒了!”


    母子兩人抱成一團,扯著嗓子哭嚎。何小翠聽了腦門子疼,她早就看元大柱不順眼了,巴不得有人教訓元大柱一頓,也就老太太會心疼這不成器的兒子!


    “娘,娘,你別太難過!老五這不是迴來了?一定是上天垂憐,舍不得讓您老難過。您也別哭了,仔細哭壞了身子。”老二媳婦兒抓住機會表現,擠開何小翠往老太太跟前湊。


    元老太太聽了這話也顧不得哭了,指著老二媳婦兒破口罵道:“老二家的,你說的這叫啥子話?你看不到你弟弟被打成啥樣了?我好好一個兒子交給你,他挨打時你也不知道攔著些,這個時候倒是心疼我這把老骨頭?你的良心讓狗啃了,也不知道心疼你弟弟。”


    老二媳婦兒臉麵掛不住了,她一腔好意反而遭了老太太一頓罵,這下不往跟前兒湊了,瞪了何小翠一眼,嘟囔道:“這大嫂不也沒攔著嗎?”


    “你哪隻眼看到我沒攔?”何小翠張口罵了迴去,眼看著兩人又要掐起來。元老太太用力捶了捶床,怒道:“吵吵什麽?老太太我長著眼,啥事我會自己看!你倆滾一邊去,別在這兒礙眼。”


    何小翠心有不甘卻也隻能撇了撇嘴,縮到角落裏。老二媳婦兒也害怕,往旁邊躲了躲,這下元小滿就暴露在元老太太麵前。她抱緊了懷裏的立冬,垂下眼不去看元老太太,低聲喊道:“奶奶。”


    元小滿不開口還好,她一開口元大柱就來氣,“娘,這事兒都怪元小滿!我在那兒談的好好的,陳家嬸子都開始說蓮花嫁妝了,她非湊過來說我那天晚上摸了她。她也不看看自己長了啥樣,我就算是瞎了也做不出這種事啊!平白讓我在外人麵前丟了顏麵!”


    元老太太心疼兒子,聽了這話怒氣直往腦門子冒,“元小滿,你給我跪下!”


    元小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踹了兩腳,雙腿一顫就跪在了地上。元老太太抬手拍了拍兒子,示意他先別開口,她會給他出氣的。


    “元小滿,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奶奶?”元老太太冷哼一聲,元小滿低著頭木著一張臉答道:“奶奶是我的親人,我眼裏心裏自然是有奶奶的。”


    “那你說說你今個兒做的叫啥事?我一老太太盼了半輩子,好不容易盼到大柱有個好親事,眼巴巴讓人去提親。你說你年歲小,我也不指望你這做小輩的能幫啥忙,可你這胳膊肘咋還能往外拐呢?”元老太太說著就心痛,元大柱有個婚事多不容易!早些年家裏還有些家底兒的時候,她拖了不少媒人給元大柱說親事,要麽是年紀大了嫁不出去的姑娘,要麽就是別人家的蕭寡婦,甭管是什麽糟踐身份,愣是沒一個人肯嫁給元大柱的。


    要麽是嫌棄元家窮,要麽是覺得元大柱喝酒不顧家。元大柱的婚事拖了這麽多年,村子裏連個願意牽線的媒婆都沒有。元老太太愁白了頭,都擔心自己要是哪一天走了,會不會連自個兒兒子的婚事都看不到。這元大柱好不容易有了娶親的機會,對方還是村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咋能不高興?


    別說是隻摸了一下腳脖子,元老太太巴不得元大柱壞了陳蓮花清白,好把這婚事做實了。出門之前,還特地挑的陳家沒男人在的時候去提親,想著早早確定下來。她知道元小滿和陳蓮花玩的好,畢竟不是養在身邊的孩子,元老太太就是怕元小滿不聽話才把這事兒瞞著她。


    “你平日裏屋門都不邁出去半步,今個兒消息倒是靈通,直接跑到陳家攪黃了大柱的婚事!你存心是要氣死我?”元老太太氣的一口氣提不上來,元大柱趕緊扶住元老太太,用手拍著元老太太後背,幫她順順氣。


    “娘,娘,你別氣著自個兒了。這事兒都是兒子沒用,沒把那事情做實了,這才讓小滿亂說話!”元大柱一邊說著一邊歎氣,“難道是我命裏不該結親?那陳家蓋了六間大磚房,蓮花鞋麵上的料子比我衣服料子都好。多好一門親事,我咋就沒這個福分呢?”


    何小翠聽了也是眼饞,那麽大一個家得有多少錢啊?這事兒說黃就黃了?她頓時覺得心疼不已,哭喊道:“可不是嘛,多好一門親家。小滿,你說你和蓮花玩兒得那麽好,大娘也不求你勸勸蓮花嫁過來,你咋能阻了你小叔的婚事?知不知道毀人姻緣是要被閻王爺扔到地獄裏,拔了舌頭下油鍋的啊!”


    一家人盼著和陳家結親撈點兒錢,這錢沒撈著還沒把麵子丟了。誰都心裏有氣,一個說的比一個可憐,元老太太看元小滿那眼神早就變了。她早就覺得這丫頭晦氣,如今越看越像是個喪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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