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了多少錢(一)


    元小滿說是要找賣鹽的問清楚,那便不會反悔。立春緊緊跟在她身邊,看著元小滿微冷的神情,他還是頭一次見自家大姐眉宇間凝上了難以散開的怒氣。他心中知道這怒氣和他有關,元小滿這個做姐姐的要為他出頭,心中愈發複雜,一麵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孩子,出了事還需要姐姐幫忙出頭,一麵又擔憂蕭寡婦蠻不講理,害自家大姐吃虧。


    立春最怕女人們的吵架,嗓門又大說話難聽,每一個字兒都挑著人的痛處來說。他不擅長這件事,他看了一眼麵色難看的蕭寡婦,又看看圍著看熱鬧的人,元立春不斷給自己打氣,不能怕,不能怕,他將來可是要保護姐姐的,怎麽能怕這麽點兒場麵?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立春輕聲說,他心中有些懼怕,最後還是選擇跟在元小滿身邊,“這是我惹出來的事情,我也……該跟著。”


    元小滿眉間怒氣在觸及立春眸中擔心時散去了一半,想到了方才蕭寡婦的話。立春似乎是比同齡孩子靦腆了些,她不想讓立春看到這樣的場麵,卻又覺得他早晚是要麵對的,或許看看這樣的場麵,來日就不會讓村子裏的孩子欺負了去?這般一想,她略微頷首,推門而出,快步走到蕭寡婦麵前。


    蕭寡婦被元小滿這氣勢震了一下,明明是個比籬笆牆高不了多少的孩子,身子瘦弱的跟個豆芽菜似的,卻帶著一身風雪而來,眉目間的神色竟是比這風雪還要冷上幾分。她心中一怵,轉瞬想到是元小滿欠了錢,頓時又有氣勢,“去就去。”


    三人一行直奔賣鹽的地方,立春來引路。他見元小滿沒有披蓑衣,想要把身上的蓑衣給元小滿,被她搖頭拒絕了。油紙傘在這村子裏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也隻有有能力去鎮上的人才有機會買來那麽一把油紙傘。普通人家的傘都是紙漿糊成的,經不起太大的風雨。


    這雪下的這麽大,傘要是打出來一會兒準得被雪浸濕,不能再用了。蓑衣和笠帽成本就低得多了,在好季節拔了稻草曬幹,家裏人要是手巧一點就能編成。不會編蓑衣了,送去給手藝人,花上幾文錢也能編。元家有兩件蓑衣,元小滿出門急沒有披上,如今她心中怒火燒得正旺,哪有什麽心思管身上的風雪,隻要立春有一件就好。


    蕭寡婦見了不屑哼了一聲,果然是家裏沒了大人就窮成這樣,連多一件的蓑衣也沒有。心道這元小滿不會看著氣勢洶洶,實則根本就沒錢還給她,才這麽拖延時間吧?


    “元小滿,我們已經不是親家了,這該說的話要說清楚,該算的帳也要算清楚。我可不像山子那樣心軟。”蕭寡婦警告元小滿,元小滿深以為然地答道:“自然,欠下的帳自然是要一筆筆算清楚。我可不會算什麽糊塗賬。”


    說著她眸子一動,看向一邊,愣了一下說道:“王二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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