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元家人(二)


    另一邊兒,裏頭接生婆子吆喝著說大人不成了的話,元老太太嫌晦氣,帶著兒媳婦們又走了,預備改天再來拿錢。


    得了原身所有的記憶,元小滿自是不能放任不管,她找了水清洗了下額頭的傷口,又從灶裏抓了草木灰按在傷口上,這是鄉下人止血的土辦法,雖然髒了一些,可勝在好用。


    拾掇好了,元小滿這才進了屋子。


    屋裏頭逼仄,光線昏暗,三個小的趴在炕邊,一個婦人手裏抱著個皺皺巴巴的小娃娃,跟瘦弱的貓兒似的,炕上躺著的人出氣多,進氣兒少了。


    元小滿不動聲色的看了下便宜娘的情況,是產後血崩。


    若是有足夠的藥,她堅信能救過來,可村裏頭沒有郎中,十裏八村隻有一個遊醫,行蹤不定,元小滿也不知道去哪兒尋。而且,便宜娘存了死誌,沒有求生欲望。


    “小滿。”聲音氣若遊絲。


    元小滿趕緊趴到便宜娘身前,“娘不成了,要去找你爹了,弟弟妹妹們就托付給你了。娘知道,這麽做很自私,可沒了你爹,娘活不下去啊。”


    便宜娘因為沒有氣力的緣故,聲音極小,若非元小滿趴在她身前,根本就聽不清楚。


    “你不是我跟你爹的孩子,我生頭一胎的時候,跟你爹在山裏,生下來孩子就沒氣兒了,你爹去埋孩子的時候抱了你迴來。你的繈褓還有繈褓裏的東西我都收在炕頭櫃的夾層裏。你爹說,你跟我們是有緣分的,我沒了第一個孩子也傷心,便同意把你當自己的孩子養在身前。我跟你爹一直待你如親生,看在這份上,娘厚著臉皮求你護著幾個弟妹長大。”


    元小滿始終神色平平,這是原身的身世,可她占了原身的身子,那便也是自己的身世。尋親什麽的,元小滿沒有這個想法,既是能狠心把人扔出來,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


    元小滿從炕頭櫃的夾層裏找出了那十兩銀子,給便宜娘操持了後事,付了接生婆的錢,把家裏頭欠的饑荒都平了,剩下的銀子去買了布跟棉花以及碎米。


    立冬瘦瘦小小的,又一口母乳沒能吃上,想要養活不容易,羊奶什麽的,元小滿沒本事弄來,也隻能熬米湯喂著了。也是個命硬的,就這麽活下來了。


    期間,元家老太太又來要錢,元小滿直言把錢還了饑荒,她一分沒有。還說他們姐弟沒了爹娘,日子沒法過,請元老太太可憐可憐他們,接他們迴老宅,好歹把這個冬天過去。


    元家老太太嚇了一跳,原本想要搶了他們新做的棉被的心思都滅了,帶著幾個媳婦匆匆走了,生怕晚一步,就得養著這五個小的了。這可是五張嘴啊,這年頭誰家日子都不好過,她可不會傻啦吧唧的為了個好名聲把人接迴去,再說了,元大成一家早就分出來了。


    “大姐,立冬醒了。”立夏的話把元小滿從迴憶裏拉了出來,元小滿抿著嘴朝立夏笑了笑,眼神兒轉到立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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