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見麵


    聞著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和味道,柳月兒轉身也緊緊迴抱住秦致遠,毛茸茸的頭在他身上蹭了蹭。


    “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秦致遠伸手溫柔地揉了揉她烏黑的發,“忙了一天,累不累?”


    “恩,好累。”


    柳月兒仰頭看他,原本想說不累的話在肚子裏轉了一圈,又還是說出了最真實的感受,這一天,她真的好累,光是應付這一大堆人就夠嗆了,還差點惹怒了皇上。


    不過,這件事她沒有告訴秦致遠。


    都已經過去了,她不想讓他為自己擔心。


    想到這兒,柳月兒抱著秦致遠的手收緊了幾分,皺著小鼻子聞著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味道,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心安。


    有他,真好……


    她勾起唇角,抬頭望著秦致遠黑曜石般的眸子,撅著嘴道:“我說好累,你都不安慰安慰我嗎?”


    秦致遠微微一怔,笑了:“那我背你迴家好不好?”


    說到這個,柳月兒就想起了不久前,就是她主動要求秦致遠背自己,沒想到他還記得呢。


    她不由得紅了紅臉,點頭:“好啊!”


    點了點她的鼻頭,秦致遠轉過身彎下腿,柳月兒一個輕跳被他穩穩接在背上。


    她嘻嘻笑了聲,兩人就這麽踏著月色,一步步往家裏走。


    隻是,等走了一段距離後,柳月兒發現秦致遠竟是朝著東邊的蓮子巷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也沒有開口指出他走錯了路,心裏卻隱隱有了答案。


    沒一會兒,秦致遠就在一扇小門前停下。


    柳月兒順著他的背滑下來,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又看了看四周才問:“住在這裏麵的,是他嗎?”


    “是。”


    秦致遠點頭,看著那扇門的眼神漸漸變得鄭重。


    他伸出手,敲了敲門。


    在安靜的夜晚裏,這敲門聲格外清晰,讓柳月兒一陣恍惚,隻覺得秦致遠是敲在自己的心上,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眼裏又充滿的期待。


    那位陶將軍,會是什麽模樣呢?


    他又會不會喜歡自己?


    不安地絞著衣袖,一隻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秦致遠安慰地對她笑了笑,說道:“別怕,他很喜歡你。”


    “真的嗎?”


    柳月兒眼睛一亮,那喜滋滋的模樣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讚賞。


    正這時,兩人聽見裏麵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柳月兒和秦致遠驀地屏住唿吸,聽到裏麵的人警惕的詢問:“誰?”


    秦致遠忽然鬆了口氣:“是我。”


    聽出他的聲音,那扇門吱吱呀呀的打開,昏暗的燭光下,柳月兒終於看到裏麵的中年男人,他穿著很是樸素,初一看還以為是個普通的農夫,可再仔細看看,他那雙眼睛和秦致遠一樣的精神矍鑠,四肢也蘊藏著無盡的力量,這也隻有那常年待在軍隊裏的人才有的特質。


    再看,這父子臉的眉眼都有些相似,柳月兒更肯定了。


    她彎下腰,施了一個晚輩禮:“爹。”


    頓時,四周一片安靜。


    許是沒想到柳月兒和陶行知一見麵竟會這樣稱唿,秦致遠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眼底更加柔和,而陶行知卻是詫異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竟是激動地連叫了三聲好,連忙將他們二人帶進了屋子。


    等都坐下了,陶行知又看了眼柳月兒,似是歎氣似是欣慰地對秦致遠道:“你果然是娶了個好媳婦,夫人要是在,應該也高興的不得了。”


    提起自己的娘,秦致遠心底失落,但也沒有在陶行知麵前表現出來:“您上次提起了月兒,我想著,也該帶她來見見您才是。”


    “恩,好。”


    陶行知點點頭,又說了聲好後,突然有些無話了。


    小小的屋子,氣氛異樣的安靜。


    坐在一旁的柳月兒也明白,這對父子畢竟分隔太久,還都是兩個大男人,自然不可能抱著痛哭一頓,但他們之間的感情誰都看得出來。


    隻是,說出口而已。


    她想了想,忽而起身率先打破沉默,問向陶行知:“您用過晚膳了嗎,要麽,我親手給您和致遠做幾個菜。”


    說完,秦致遠也像是有了話題,語氣驕傲:“是啊,月兒的手藝很好,您一定喜歡。”


    見兩人都這麽說,陶行知自然也點了頭,告訴她廚房的方向和裏麵有的食材後,柳月兒就獨自出了房間,留他父子二人說話。


    也許她不再,他們還自在些。


    來到廚房,柳月兒大致看了幾眼,食材倒也齊全,而且陶行知還在角落裏放了幾壇酒,想到今天兩父子尷尬的模樣,她又溫了一壇酒。


    為此,她還準備了幾道下酒菜。


    用花生、辣椒和鹽糖做了碟酒鬼花生,出鍋後每一粒花生米都泛著鮮亮的紅,光澤中隱隱藏著幾粒半化不化的鹽粒和糖粒,她立即先並著溫好的酒一起送進了屋子。


    出來後,她炒了個小青菜,又將廚房裏的藕取了節切成丁,並著剩下的辣椒做成酸辣藕丁,最後下了鍋熱乎乎的麵片湯。


    忙完一切,所有的菜都上桌後,秦致遠和陶行知也在酒意下,終於放開了許多。


    就這滿室溫暖的燈光,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你一筷我一筷的,不亦樂乎。


    從家破人亡後,陶行知很久沒吃到這樣一頓家常的飯了。


    恍恍惚惚間,他仿佛覺得自己迴到了陶家還在的時候,他有溫柔的夫人陪伴在側,有膝下小兒撒嬌作樂,一切都還是那麽安樂。


    殊不知,秦致遠和柳月兒已是滿臉愕然。


    因為,他哭了。


    麵前的陶行知紅了眼角,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他卻渾然不覺,繼續飲著酒,秦致遠不禁皺起了眉頭,伸手想去攔他。


    “讓他喝吧。”


    柳月兒對他搖了搖頭,“想來這些年,他也不好過,現在你陪著,就讓他喝的痛快些。”


    明白她的意思,秦致遠也任由他了。


    不知不覺,陶行知就喝完了那一壇酒,桌上的飯菜也吃的七七八八,柳月兒讓秦致遠送他進去休息後,便獨自收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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