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迴憶


    王少北吃了那塊紅燒肉之後的反應和王老爺一樣,兩父子吃著那紅燒肉,很快就吃完了,連裏麵的雞蛋都沒放過。


    柳月兒擔心秦致遠沒吃夠,低聲問:“你吃飽了嗎?是不是沒吃夠?‘


    “無妨。”秦致遠緩緩的搖著頭:“其他的菜也特別好吃。”


    “那肯定了。不悄悄是誰的娘子做出來的?!”柳月兒得意的笑著。


    吃完飯,王老爺意猶未盡的看著滿桌子的空盤子,秦致遠和柳月兒都沒怎麽吃,合著幾乎都是他們父子倆吃的。


    說來也是奇怪,他們什麽沒見過?反而敗給了這些看似簡單的菜上。


    可是柳月兒的廚藝卻又偏偏那麽的和他胃口,光是那一道紅燒肉,徹底的改變了他對肥肉的偏見!


    “月兒姑娘,今個我可總算是見識到了,還望你不要介意我們兩個......這些菜實在是太好吃了,對了,那天我說過的開菜館的事情你想的怎麽樣了?”


    王老爺一邊說著,一邊連忙添油加醋:“月兒姑娘,我這麽多年,什麽人沒見過?你這手廚藝開個菜館是肯定沒問題的,隻是需要好好找地方,千萬不要辜負了自己的廚藝!”


    柳月兒看了眼秦致遠,她如今的錢雖然是夠了,隻是秦致遠那個錢,她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這錢還是不能動。


    秦致遠見她不說話,便想自己把這事給說明白了,讓王老爺徹底的死了心,但就在張口的時候,柳月兒卻拉住了他的手。


    “王老爺,還請您見諒,明日來我便跟您說我的決定。”


    吃人嘴短,王老爺也不便追問,隻是變著法的把自己誇了一遍,說著在這個縣城裏要是有王家護著,倒著走都行。


    柳月兒始終聽著,直到離開了王家,才無奈的笑著:“這王老爺也太會誇自己了。”


    秦致遠看了她一眼,低聲說:“為何剛剛不直接拒了王老爺,你已經有錢了。”


    “錢是夠了,致遠,我想知道你的二十兩銀子是哪裏來的,我不想逼你,但我如果要用,我一定得知道這是哪裏來的,才能安心的用。”


    “這個你大可放心,錢都是幹幹淨淨的。”


    “你在想什麽呢?!”柳月兒朝著秦致遠的胸口上戳了一下:“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擔心你又做什麽傻事,為了我,你已經做了很多了,我.....我不想你一個人在付出。”


    秦致遠望著她,很久之後,才深深地歎了口氣:“這件事原本是要一輩子都不說的,我答應過人,但是......其實也想跟你說說,要不然,我總覺得這是一場夢。”


    柳月兒下意識的屏住了唿吸,她從來沒在秦致遠的臉上看到剛剛的表情,帶著無奈的悲傷,就連嘴邊的笑都變成了苦笑,可是又有著她形容不出來的感覺。


    接下來,她一直沉默著,聽著秦致遠說起那段從來沒對其他人說過的往事。


    秦家其實一直不富有,秦父是從戰場上迴來的,拿了一筆體恤金,買了這個院子,娶了性格潑辣的黃氏。


    兩人接連生下幾個孩子,秦父原本還依靠著之前在戰場上認識的好友們搭上關係,做了幾筆買賣,後來打仗,最賺錢的生意也就斷了,再加上秦父本人也對生意沒什麽天分,從秦致遠懂事開始,秦家的日子過得很艱難。


    秦山遠有秦父寵著,秦宗遠有黃氏護著,秦致遠從小便開始懂事,有什麽也忍著,會哭的孩子有奶喝,一來二去,秦致遠更加不受重視了。


    遇到那個人的時候,秦致遠還被一群孩子欺負了,大冬天的,他身上隻有薄薄的一層衣服,凍得渾身顫抖,在冷風中蜷縮著身子,卻還是倔強的不肯服輸。


    那人就是在冷風中出現的,他笑著趕走了那群孩子們,站在秦致遠的麵前,開口隻問了兩個字:“冷嗎?”


    小小的秦致遠抬頭,看到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張臉。


    後來那人帶著他去吃了碗麵,還把他送迴了家,在家門口,那人將小小的秦致遠抱在了懷裏,低聲問:“你願意跟我學功夫嗎?”


    當時的秦致遠懵懵懂懂的,卻對這個長著胡子的男人沒有一點的害怕,他幾乎是沒有猶豫的點頭。


    他對學什麽功夫不在乎,,對男人的目的也不在乎,他隻知道,男人的懷抱很暖和。


    那段日子,每天晚上,秦致遠都要偷偷從秦家溜出來,跟著男人一起學功夫,男人平日裏很溫柔,時不時地還給秦致遠帶來吃的。


    那時候,練完功夫,秦致遠最開心的便是和男人一起坐在屋頂上,趁著夜黑,看著星空和月亮,啃著手上的燒雞。


    男人總把雞腿留給他,揉著他的頭,講一些戰場上的故事,講那些英雄們是如何保家衛國。


    秦致遠練功很刻苦,男人在這方麵很嚴肅,稍有不對就有懲罰,小小的秦致遠一言不發,紅著眼也要把那一招一式練到男人滿意為止。


    他從來沒說過,看到男人滿意笑容的時候,他也會跟著開心。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三個月,秦致遠的武功突飛猛進,就連身子也越發的強壯,就在那天晚上,男人送給他一把劍,告訴他,不管是學功夫的事情,還是這把劍,不要對任何人說。


    男人說完,輕笑著揉著秦致遠的頭:“如果你實在是憋不住了,隻能對你信任的人說,但是絕對不能對你的父母說,答應我。”


    秦致遠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離別,隻是像往常一樣乖巧的點著頭:“好,我答應你。”


    那天晚上,男人沒有像往常一樣教秦致遠練功,而是看著他把學會的每一招每一式從頭臉練到尾,看著他越來越熟練,看著他從頭到尾沒有出任何的錯,看著他像往常一樣,練完之後笑著看向自己。


    秦致遠沒有看到,男人的眼睛濕潤,雙手顫抖,好像在拚命地控製著什麽。


    從這天之後,男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秦致遠盼阿盼,盼了一年又一年,最終才終於敢確認,男人是不會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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