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薨


    還未行了幾步,便聽到宮門侍女恭敬的聲音;“給陛下請安。”


    雲翊來了?


    葉錦汐這才恍惚了一會兒,而後連忙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帶著鳴含迎了出去,卻見雲翊已經走進來了。


    雲翊不喜黃色,常服便是以白色、紅色為主,此時他所穿的與過去的衣物沒什麽大變化,唯有親王蟒紋改成了帝王龍紋。


    未等葉錦汐朝他行禮,雲翊便揮手叫眾人下去了。


    他信步而去,拉起她的手道:“在我麵前,汐兒不要講這麽些虛禮罷?”


    葉錦汐笑著看他:“話雖如此,可若是叫人看見了,指定要在朝上參我的,要是有人借這個機會鼓動你選妃,那我可如何是好?”


    雲翊聞言,鳳眸中滿是寵溺和調侃 揚起一抹雍容的笑容:“嘖,這是打哪兒來的醋味兒?沒影的事情呢,就值得你頭疼了?”


    葉錦汐輕哼一聲,甩開他的手走到榻上,“現在是沒提呢,過不了多久,鐵定有不少人爭先恐後地給你塞人!”現在沒提,那是因為新皇繼位,許多事情都忙不過來,等這陣子忙過了,他們關注的重點自然會轉移到後宮這邊來。


    雲翊跟上去,黝黑明亮的鳳眸緊緊地鎖著她,眸子裏一片霽風般的清笑漣漪,倒映出她姣好的麵容。


    “我這一生,有你足夠。”


    葉錦汐滿意地笑,隨後又繃著臉道:“說什麽瞎話?不是還有琛哥兒嗎?”


    雲翊鳳眸顧盼流波,忙道:“對對對,還有我們琛哥兒……不過,總還是不夠的,琛哥兒多孤單啊?咱們努努力再給琛哥兒一個妹妹……”


    瞧他麵上還是正經的清貴模樣,可手上動作卻不老實。


    葉錦汐還記得她剛想去看兒子的,便推搡道:“別鬧,你也好久沒看琛哥兒了,咱們去看看他吧?”


    雲翊素了那麽久,豈是她說看兒子就算了的?


    “乖啊,咱們先給琛哥兒生個小妹妹,再去看他……”


    說的什麽渾話?


    葉錦汐直覺想懟他,可身前一涼,隨即則是被那人湊過來的腦袋弄得無心去想其他的了。


    此時雖是臘月,但室內擺了炭盆,葉錦汐此時竟是發了不少汗,直到某刻,她才全身僵硬。


    雲翊心疼壞了,連忙退了出來,抱著她哄:“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等到葉錦汐緩過勁兒來,卻是啪的在他精瘦的腰上拍了一掌。


    “那麽久沒……你急什麽急?”差點沒叫她背過氣去。


    雲翊自知理虧,低頭在她臉上落下細細綿綿的吻,一下一下的,滿是憐惜和寵溺。


    他是真沒想到……那會兒生了琛哥兒之後,她在這上頭就強上幾分,可他卻是忘了,這麽久未同房,她又常護理,身體早就恢複得更甚以往了……


    “這次一定小心,汐兒乖啊……”


    雲翊早就不是毛頭小子了,自然知道如何減少她的痛楚,叫她快些適應。


    葉錦汐被他親的,慢慢地就忘了方才的不適。


    這一折騰,竟是沒完沒了了。


    等到最後,雲翊才親自給她沐浴換衣。


    末了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輕聲道:“睡吧……”—


    這是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個年,本是該大辦一場除夕宴的。


    但就在臘月二十三這日,大家夥緊趕慢趕地準備著過年的時候,太上皇薨了。


    宮中自是要籌備起太上皇的喪禮,至於這宮宴自是撤了。


    整個皇宮都被愁雲籠罩著,哭聲最大的便是太妃們了,太上皇這一去,這些後妃的後半生必定不會好。


    按製,無子嗣的妃子要為太上皇陪葬,但今上念著年關將至,不宜見血,便做主,將所有後妃都遣至皇族佛堂為太上皇、晉國祈福。


    鳳央宮,葉錦汐正坐在榻上,由著鳴含為她往膝上抹藥。


    看著自家娘娘如白玉般的膝蓋淤青一片,鳴含心疼壞了:“分明帶了護膝,怎生還是傷著了呢?”


    葉錦汐感到膝蓋上傳來清清涼涼的舒適感,笑道:“戴上再厚的護膝,也耐不住跪上那般久呀。”


    鳴含懊惱道:“這叫陛下見了,該責罰奴婢了。”


    “無妨,明日就是最後一天了……好在琛哥兒還小,不用跪著,要不然本宮才是要心疼壞了。”


    鳴含也道:“是啊,近幾日小皇子好似是知曉什麽了一般,不吵不鬧的,看著乖巧極了……就是初月姐姐,唉……”


    葉錦汐知曉鳴含在歎什麽。


    太上皇薨了,舉國守喪,初月和逐日本是定在正月的婚事自是推遲了。


    夜間,葉錦汐免不得同雲翊說起這事兒。


    雲翊聞言道:“這有何頭疼的?再過幾日,我就下旨叫逐日照舊期迎娶,七七四十九天之內,也算衝喜了。”


    也是這兩人的年紀委實是拖不得了,難怪葉錦汐頭疼。


    隻是,葉錦汐忽的抬頭看他臉上表情,他依舊是一副淡然的麵容,仿佛沒有什麽能影響到他的。


    葉錦汐道:“你……難過嗎?”


    那人過去再是如何,總歸是他的父親,況且,自從雲翊迴來之後,那人也算是極其縱著他了。


    雲翊聞言,思索片刻,終是悠然道:“別想太多……總歸,我是盡到了該做的。”他早就召迴雲翹,也是想著她能否為那人延長壽命,可沒等雲翹迴來,那人卻是頂不住了。


    說起舊事,雲翊對他其實沒有什麽恨。


    最多就是怨罷。


    因為他的縱容,他的默認,叫自己受了那麽多年的苦。


    但眼看他病入膏肓,雲翊便再沒了怨氣。


    隻有默然。


    他可以盡到為子者的本分,但卻沒有什麽情分。


    幼時的經曆,多年的分離,叫他對那人提不起什麽父子之情。


    或是他,本就如此涼薄吧。


    葉錦汐看出了他的茫然,有些心疼。


    “都會好的。”


    雲翊笑道:“是啊,會好的。”


    初月出嫁這日,卻是從衛國公府出嫁的。


    葉錦汐本想大辦,但初月覺得,在國喪期間,今上和娘娘為她尋了個衝喜的由頭,她本就心中有愧,怎好大辦叫人捉娘娘的話柄?


    是以,這婚事也就盡量從簡了。


    倒是葉錦汐給她的嫁妝,竟是塞足了滿滿當當的八十八抬,叫她賺足了臉麵。


    晉城中,沒有哪位官夫人敢瞧不起這侍從出身的初月夫人的。


    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


    這初月過去是今上和皇後身邊的侍從,再後來被娘娘封了女官之位,豈是一般官家小姐夫人可比的?


    非但不可比,她們還得好生相交。


    眼瞅著一個身邊人嫁出去了,葉錦汐是總算鬆了口氣。


    她對鳴含道:“初月嫁了,你明日再叫上吟言進宮,讓她跟本宮說說可有合適的人選,等找個機會,我也能把她的婚事定下來,接下來就能忙活你的婚事了。”


    鳴含卻道:“娘娘,奴婢跟在您身邊十來年,卻是想象不到離了您,奴婢該如何是好呢……若是可有,奴婢隻想陪在您身邊伺候,一直不離開。”


    葉錦汐知她所言非虛,她與鳴含的情分,是從小日日不曾分別的,葉錦汐也想象不出來,若是少了她,自己該有如何不習慣呢。


    “那好,本宮也不催你,但若你尋到了合適的人,切要與本宮說上一二,你們這幾人的嫁妝啊,本宮都是早早準備好了的,一樣的規製,都是八十八抬,不管男方是什麽樣的人,這份嫁妝就不會讓你們低了身份。”


    鳴含笑道:


    “這般說著,奴婢竟是恨不得快些找著那人,也好拿到那份嫁妝了,奴婢可是記得,初月姐姐那份嫁妝很是豐厚,且是眼饞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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