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如墜噩夢深淵


    房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弭,就連眾人的表情,都小心的收斂著。


    天子之怒,無人能擋。


    雲意靠在容修的懷裏,身子微微的顫抖著,她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哭聲,細小又尖銳。


    那些動靜落進他的耳朵裏,讓他覺得心煩,覺得無力。


    容修將力道收緊了幾分。


    他忽然想到,如果傷害了雲守道,她會不會更難過?


    那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就算是此刻稍微想一下,心都沒來由的抽抽的疼。


    或許,試著放手試著忘記,會比較好過。


    餘宣帝發泄過後,緩過神來。


    他深吸了口氣,壓抑著胸腔怒火,又問了遍,“雲祺,你來說說是怎麽迴事?”


    跌坐在地的男人,猶如被抽離了靈魂,他遲緩而呆滯的抬起頭,露出一雙空洞的眼。


    雲意在旁看的眼淚直流,低聲提醒道,“阿哥,你倒是說話啊!”


    “我……”他動了動唇,吐出一個字,沙啞的聲音,折磨著每個人的耳膜。


    雲祺喉嚨發燙,意外的捏住脖子,他又試著開口,喉嚨變的更燙更疼,火辣辣的猶如烈焰灼燒。


    怎麽迴事?


    “臣沒有。”三個字累的他額頭發汗,“臣……沒有私通。”


    “阿哥你的嗓子!”雲意看他臉色發白,敏銳的察覺出不妥,她幾乎是在發現的同時,脫口而出道,“皇上!我阿哥的嗓子不對!他……快,快請大夫啊!”


    “七王妃!你當這裏是雲府還是你的王府?”餘宣帝拒絕了她,臉色更黑了,“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則就別怪朕不客氣。”


    “可是!”雲意激動的上前,一把被容修拉到身後。


    她抬頭看著男人,眸中滿是委屈和難過,他看的心口發熱,眉頭發緊。


    眼下情況複雜,餘宣帝又在氣頭上,做什麽都會適得其反,他愧疚的朝她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雲祺又開口了,他的聲音,像是粗糲的砂石碾過耳膜,聽的難受。


    “臣沒有私通,”他重複道,短短幾個字,竟然需要喘氣以作休息,停頓半刻後,他又道,“娘娘賢良淑德,實在不能背負此等罪名,她是個如何溫婉乖順的女子,皇上心中自有定奪,她知書達理,又豈會做出私通等不顧禮義廉恥之事?還請皇上明察。”


    “那你們衣衫不整,又是為何?”餘宣帝聽他聲音,覺得惡心,強忍著聽完,迫不及待的道,“你告訴朕,什麽情況下需要衣衫不整?嗯?”


    顧及著作為天子的尊嚴,他壓抑著怒火,沒有失控的發泄出來。


    此刻的雲祺,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明明是寒冷的冬季,他卻疼出了一身的汗。


    嗓子沒說一句話,就如同薄肉在刀口上走一遭。


    反複開口,新舊傷痕交織錯落,疼到麻木。


    “美人隻是不小心,灑了茶水在微臣衣服上,皇上如果不信,可以明察,當時她手忙腳亂的要給我擦拭,之後就恰好被撞到了。我和美人之間清清白白,美人卻因為一個誤會,而含冤而死,微臣……”他說不下去,嗚咽的哭出聲來。


    往日裏溫和優雅的翩翩公子,此刻不顧形象的往下掉淚,雲意看的心頭發堵,她推開容修,借著力道緩緩跪了下來,她從來不屑於說軟話,但麵對著強悍的權力,她放低了聲音,可憐的懇求道,“求皇上明察。”


    餘宣帝差人把雲祺的外袍脫下來,卻不經意帶出一塊手帕。


    素白是方帕飄落在地,用藍色銀線繡著的笙字,無聲而沉默的嘲諷著,眾人的愚蠢。


    張美人全名張紫笙。


    太監檢查過衣衫,茶水還沒有幹透,表明了他話裏的真實性。


    可餘宣帝沒有開口,他起身將那塊帕子撿起來,捏在手中仔細看了半天,所有人都未曾預料之際,他忽然抬腳,狠狠的踹在雲祺肩頭,猝不及防的力道,讓他失去平衡,不受控製的向後倒去。


    “阿哥!”雲意大驚,托著腹部就要起身,被容修拎起來,禁錮在懷裏。


    她眼圈紅紅的,掙紮著要擺脫他,觸及那雙沉默而富有力量的眸子時,她不再動彈。


    餘宣帝哈哈大笑間,咬牙切齒的開口,“好一個清清白白,朕讓你給她看病,你居然喜歡上朕的女人!那是朕的女人,整個後宮都是朕的,就算沒有私通,你想都不能想!你算什麽東西,仗著雲家的勢力,居然連朕的女人都敢覬覦了,你是不是以為,朕當真不敢動你們雲家!”


    雲祺被人架了出去,他一言不發,似乎默認了,那份不可見人的隱秘的感情。


    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變得空蕩蕩的,雲意被餘宣帝的話,驚的良久才迴過神來,她呆愣愣的掃了眼房間,不見雲祺,隻有容修,靜靜的立在她身邊。


    他目光複雜,悲憫中帶著惆悵,她無法辨別。


    “迴家吧。”雲意感覺很累,短短時間裏發生的一切,似乎要耗盡她的心力。


    有太多的無能為力,有太多的事情看不真切,她曾試圖在其中理出頭緒,然而從一團亂麻中走出,又陷入另一團亂麻之中,循環往複,她如墜噩夢深淵。


    雲意迴家後,倒頭就睡了。


    夢裏還是雲祺。


    他被鎖進了大牢裏麵,幾日之間迅速消瘦,變得形容枯槁,模樣可怖,她進到那個昏暗的牢房裏,大聲同他說話,她怪他喜歡上錯的人,怪他就這麽丟下爹爹和她,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雲祺嗚嗚的捂著臉,他似乎想說什麽,卻隻能發出難聽的尖叫聲,後來有獄卒進來,說要帶他去行刑問斬。


    雲意嚇得驚醒了,起身時動作太猛,眼前一片漆黑。


    她足足愣了片刻,複又閉上眼睛,再睜開,還是一片漆黑。


    原來天已經黑了。


    她在夢裏哭了很久,現實竟也覺得嗓子幹痛,於是衝著門外喊道,“桃黃,我想喝水。”


    房門被人推開,桃黃舉著蠟燭進來,她點燃了燈之後,走到圓桌旁倒了杯水,端過來遞給她。


    雲意沒注意到她神色,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後,抬頭看她眼睛都紅腫了。


    她皺起眉頭,心跳突突加快,“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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