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幾乎是在傳送陣的白光閃起的瞬間,輔元感到身邊的墨今伸出了一隻手,拉住了自己的。那隻手隻是單純地扣住了輔元的手腕,讓輔元無法掙脫,實際上所用的力氣,相對於修士之間的鬥法而言,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


    並非輔元不想躲開,而是因為墨今的速度的確要比輔元能夠反應過來的速度,要稍微快一點。畢竟作為劍修,於這種涉及到速度的行為之時,天然有些優勢。


    然後,他便被墨今一同拖入了水麵之下。


    如果是普通的修士,哪怕修為境界達到了元嬰,此時被拖入寒潭之中,估計都會遇上些大//麻煩。但是輔元卻不一樣。


    他特殊的變異靈根,讓他依舊可以在這充斥著極寒靈氣的寒潭之中很好地活著。也正是這個原因,輔元在沒能閃避掉墨今拉自己的動作之後,卻也沒有選擇掙紮,而是任由其將自己帶入了水中。


    水中的世界與岸上截然不同,一切都籠罩上了一層會晃動的陰影。


    “水麵之下,是魚的天地。”墨今靠在輔元的耳邊,輕輕地說道。或許是因為周圍有水流波動的原因,這聲音輕地近乎空靈,像是偶然飄過的絮語中的幾個片段般,聽不真切。


    他靠得有些過於近了,輔元身體周圍的水波輕輕蕩漾著,形成一種如影隨形的壓迫感。光是這種壓迫感,便讓輔元產生了十二分的不適,隻是現在情況不明,因此他硬生生忍下了那份不適。


    “別說話,也別動。魚是‘安靜’的,你不是魚。”輔元聽到墨今接著說道,那聲音似乎是順著耳骨輕悄悄地傳入地,卻又好似無處不在,輔元明了了,這是周圍水波所傳來的信息。


    墨今畢竟是根腳為某種魚的妖修,在水底有些特異的能力也能理解。


    同時,在這句話結束之後,輔元卻覺得開始因這寒潭之水而稍被影響的視覺卻變得與在陸地上並無二異,那水與空氣之間的光線的折射感,徹底地消失了。


    “因為我是魚嘛,在水底做到這樣,還是很容易的。”輔元‘聽’到墨今輕笑了一聲,接著他繼續解釋道,“沒人能看見深水中的魚,即使周圍有光。”


    一點星光從更加深不可及的寒潭深處向上照射過來,這束光輕易地在輔元的眼前留下了一段自下而上的線狀的光斑,接著穿透了水麵,射向了像是深淵一般純黑的上空。


    輔元如果此時能開口的話,其實很想提醒墨今,他說得如此高大上,很久以前,還不是輕易地咬餌上鉤。不過,看來這水中應該是被墨今利用他身為魚的能力,做出了一個隱匿身形的結界。在此結界之中,外界看不見此時水麵之下藏著的二人,但是輔元卻可以透過結界,看到水麵之上的事情。


    而輔元能‘聽’見他所說的話語,應該也是作為魚在水中的特權,輔元卻反而不能開口說話。


    是個非常奇怪的結界,因為正常這種隱匿法陣,必然也會伴隨著藏匿聲音的力量,同時處於結界之中的人也能夠自如地行動。不過墨今是這個隱匿陣法的主人,他既然如此說了,至少此時與他站在同一陣營的輔元,自然會選擇聽這個結界主人的告誡。


    也在此時,傳送陣的白光終於閃過,兩個人出現在了此處之上。在那玠山門的禾離指出了有陣法存在後,對那群闖入驚羽峰的修士來說,找到傳送陣隻是分分鍾的事情。卻不想,正待他們將欲研究這傳送陣的時候,竟然被一口氣全都被傳送陣吸入了陣法之中。


    “是寒潭。”剛到此處的兩修士之一的輔朱皺了皺眉,輕輕一抖袖口,一青色石台淩空而立,他便穩穩地站在了此石台之上。


    同時,與他一同出現的另一修士也穩穩地站在了自己的飛行法器之上,隻是一直被他看護在身體之後的那築基女修於瀟瀟,卻不見了蹤影。


    原來,出現在輔元與墨今所藏匿的水底之上的兩修士,分別是碧羽宗宗主,輔元的小師弟輔朱道君與青曲門的白華尊者。


    “此處神識無法放出,看來僅我二人……”輔朱掃了眼四周,剛想做下判斷,卻不想那白華隻冷哼一聲,金色的咒文便具現在其周圍,輔朱見了,也不躲閃,反而靜靜地立在原處,隻待白華尊者周身金色咒文褪去。


    “他很精通咒術。”輔元似乎覺得身後的墨今又貼近了些,但是在一感覺,那似乎又隻是水波蕩漾而起產生的錯覺。


    輔元沒有動,畢竟墨今先前提及過在他所創造的這處結界之中,除了魚之外的其他生物不能動,也不能出聲。不過他心中倒是十分肯定墨今此時所言,那白華尊者於咒術一學之上的研究,三界有名。


    “卻沒想到,你於咒術之上,原來很有些研究。”白華卻緊接著說出了與墨今類似的話語。輔元尊者突然意識到,墨今剛剛所說的那精通咒術之人……


    “剛剛那咒術,名為‘無名有名咒’。”墨今輕輕解釋,輔元隻心中驚疑,這咒術名字十分古怪,不僅先前輔元沒有認出來,此時聽了名字,也沒有什麽印象。


    “與我此時製造的咒術結界一樣,是一個以‘靜止’作為觸發條件的咒術。在我的咒術結界中,‘不再靜止’便是這個‘魚隱於淵咒’失效的條件。而麵對‘無名有名咒’,一旦行動,便會被困入結界之中,而靜止不動,則此咒法根本無法生效。”


    輔元毫不懷疑墨今的咒術水平。在一開始處理那白華尊者派出的混入碧羽宗的間諜,那潛伏在師弟輔朱身邊的內門弟子明陣的時候,輔元曾經因為那明陣身上的封神鎖念咒而搜魂失敗。


    可是,根據從那被奪舍的女弟子身上獲得的《劍仙破魔傳》劇情推測,這墨今可是破了那封神鎖念咒獲得了明陣腦海裏藏著的秘密的。由此知曉他於咒術之上頗有研究,簡直是理所當然。


    雖然墨今也從那行為古怪的築基女修楊昕希身上獲得了一份有關《劍仙破魔傳》的記憶。但是奇詭的是,那份記憶藏匿於輔元的腦海之中,卻無法真的獲得其中內容,似乎像是隻上了鎖的寶箱一般。


    “那應對此咒術修士,能夠在此情況下一動不動,必然是十分了解此咒術的,而能了解如此冷僻的咒術,他於咒術之上,必然所懂甚多。”


    輔元卻也沒全都在聽那墨今說話。此時,寒潭水麵之上,兩各自站在自己的飛行法器之上的修士,依靠那眼花繚亂的咒術,鬥地你來我往。


    輔朱,他,什麽時候……居然如此地精通咒術?輔元尊者隻覺得心底涼了半截。如果輔朱十分了解咒術的話,他會看不出自己身邊的弟子,那個已經被他收為了內門弟子的明陣,其實身上中了封神鎖念咒麽?


    不可能的吧?輔元是真的對咒術隻了解淺薄的一些,才會那個時候被那明陣身上的‘封神鎖念咒’坑到的。之前輔元幾乎沒有和那明陣怎麽接觸過,可是,輔朱卻是其師尊。


    而且,此時能夠於那咒術近乎清蒼界第一人的白華尊者以咒術鬥地不相上下——輔朱怎麽可能沒有發覺明陣的問題?


    輔元心底飛快地將這個念頭轉了兩三圈,可是,無論再怎麽想,也找不出一絲漏洞。


    輔朱,如此精通咒法的輔朱,不可能不知曉那明陣身上的封神鎖念咒。


    而這代表了什麽,他卻無法再想下去。


    “尊者何必一言不合,便出手傷人。”輔朱趁著空隙,問道。


    “你知曉原因,我守信守諾,可不是為了被別人耍的。”那白華再次冷笑,隻是他笑容雖刺耳,聲音也冰冰地,整個人卻顯得輕鬆自如。


    “我信守諾言,別人也必須得信守。否則,這便是下場。”


    隨著那白華此話落下,輔朱猛然提氣,接著,從他的袖口之裏,從他的領口之下,蔓延出了無法準確描繪形狀的暗紅地線狀圖案。而隨著那線狀的圖案現形,鮮血一滴滴地順著那圖案開始沁出體內。


    “‘血紋咒’。”墨今因那初次與輔元戰鬥的經驗,知曉輔元於咒術上恐怕並不在行,因此隻解釋道,“看來勝負已定。即使是修真者,失了全身的血液,恐怕也是活不了的。”


    然後,輔元向前邁了一步。


    “誰?”隨著輔元尊者打破了‘靜止’的狀態,白華尊者也在同時發現了他的存在。


    “我。”輔元尊者直接應聲,“輔朱的師兄。”


    隨著這句迴答,輔元輕輕一踩,從那墨今的咒術結界中脫出,直接躍至了寒潭水麵之上。他於師兄一詞上,語調格外加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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