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有些鬱悶,什麽叫闖入寢內?那時你門都沒關緊吧,誰知道你在洗澡啊?心裏這般想著,卻不能直說,要不然剛息下的火恐怕立即燃起。


    “母妃,我就是想進來看看,早上沒見著您,以為您病了呢。”朱由崧裝著委屈,絕口不提那事兒。


    姚氏臉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紅潤,美眸內閃過一絲欣慰,不由得嗔了一口,“那你也不能亂闖!”


    “還有,我不是叫李香兒守在院門外嘛,她怎麽不攔住你?”姚氏緊緊盯著朱由崧的臉。


    你不問她,問我,我哪知道?姚氏這話問得實在沒理,朱由崧氣得差點梗起脖子。不過這話該怎麽說呢?難道直接說:她就是不攔?這般想著,眼珠兒不由轉動。


    “眼珠別亂轉,看你,母妃就知道又在憋著沒好的想法。”


    她實在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姚氏臉上果然一副如此的模樣,橫了一眼,道:“母妃問過李香兒了,她說去幫母妃拿沐浴花瓣,所以並沒有看到你,是不是這樣?”


    “這怎麽可能?”


    朱由崧瞪圓了眼珠,道:“當時,她明明在的啊,剛還求著我來呢?”


    朱由崧早知道會有這一步,心裏早就決定了,這事兒他是絕對不會去幫李香兒隱瞞的,要知道一個謊言要用另一個謊言來彌補,而且隻要姚氏有心去查一下,就知道她有沒有去拿花瓣。


    最主要的還是會牽扯到自己,要是姚氏真的去調查,到那時問到自己,他怎麽說啊?豈不是說明自己心理有鬼?跟著一起隱瞞?更何況,若是姚氏現在是套話呢?


    他才沒那麽傻呢,起碼自己現在披得是“孩童”這張皮,應該不懂那些男女之事,若是姚氏發現自個不老實,豈不是完蛋?


    “什麽,她剛求著你來?”


    姚氏立馬睜大了美眸,聲音提升到極致,不敢置信,道:“求你什麽,求你幫著隱瞞?”姚氏下意識的就忽略了朱由崧說謊的可能性,因為這是沒必要的。


    李香兒當時若是攔了朱由崧,不管攔沒攔住,事後必然會說,但事實上卻根本提都沒提,這就表示李香兒的心虛。


    當然,她自己也根本不可能主動去問,如若問了豈不是告訴李香兒,朱由崧闖進了她……


    所以,剛才她確實是在套朱由崧的話。


    然而,朱由崧想都沒想就開口道:“當然了,不過我會那麽傻麽,答應了豈不是告訴她,我……”


    說到這裏,朱由崧心裏突然咯噔一下,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給咽了迴去。


    “你什麽,怎麽不繼續說了?”


    聲音猶如一月的寒風,冷得讓人發寒,朱由崧欲哭無淚,臉色不停的變幻,他狠不得甩自己兩個巴掌:說話不經大腦,得意啊,繼續得意,說漏了吧,這下完蛋了吧!


    “你說啊,你不是很聰明嗎,還知道替母妃著想了呢,你還真以為母妃去問李……”


    饒是如此,姚氏惱羞成怒,可還沒說完,到了嘴邊的話也是一樣硬生生的停滯了。


    晚上吃飯時,福王又沒迴府,眾人默然不語,朱由崧隻顧埋頭扒自己碗裏的飯,連菜也不曾夾過一次。


    姚氏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紅潤,不過其它並無異常,該吃飯的吃,該夾的菜也不會忘記夾,和正妃鄒氏間同樣如往常一般偶爾聊那麽幾句,不過席間總歸有著一道不尋常的氣息在流動。


    鄒氏冷清的臉上並無多大表情,不過她的雙眼卻時不時掠過朱由崧,又似不經意的快速掃向了姚氏,眉間不由得微微蹙起,卻也不曾問詢。


    “哥哥,菜好好吃哩,怎麽不夾呢?”


    朱芊芊早就注意到了他,沉寂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不等他迴話,瞪著黑亮亮的眼睛,道:“哥哥,母妃又打你屁股了麽?”


    “唔,吃飯!”


    朱由崧抬起頭在姚氏和正妃鄒氏臉上偷偷瞧了兩眼,再次埋頭吃飯。


    眼下王府,小芊芊因為有朱由崧的原因也跟著受寵,可以在正堂一起用飯,至於四娘李選侍所生的朱由渠則是沒那麽好運了,隻能呆在他們自己的居所吃飯。


    王府正堂用餐,除了福王也就兩位王妃有這個身份,選侍是不可能在這裏就餐的。當然,若是得寵的話則是另外一迴事,不過以正妃鄒氏和側妃姚氏倆人的威信和手段,選侍們就是想奪得權威那也是不可能的。


    朱由崧吃下最後一粒米飯,拿了身旁侍女替來的餐巾抹了嘴,向兩位王妃望向了幾眼,吱吱唔唔道:


    “母妃……”


    鄒氏歇了碗疑惑地看向他,不過並未曾開口說話,而姚氏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繼續夾著菜,嘴裏卻問道:“什麽事?”


    “母妃,那個王府的工匠能否調用給孩兒?”


    朱由崧心裏忐忑,看了看她們,發現並沒異常,心下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孩兒想用工匠把自鳴鍾仿製出來。”


    “你父王知道嗎?”鄒氏這時開口接道,她身為正妃,雖然不怎麽管事,卻也心靈剔透。


    福八這是想有自主權了,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孩子才六歲,心性怎麽得就如此早熟呢?別人家這年歲還處在天真之時,許多事都分不清呢。


    朱由崧瞧了一眼姚氏,她臉上沒有絲毫異樣,斟酌了下語氣,道:“嗯,上午的時候,父王的躺椅壞了,說是要換工匠,孩兒將就著攬了此事。”


    說完,朱由崧閉上嘴,知道接下來兩位母妃定有考量,至於原先扣半月工錢的事,他也就不提了。


    不一會兒,姚氏用完了飯食,抹了嘴瞥了一眼,道:“是挺將就的,既然你父王都沒意見,還問我們幹什麽?”


    姚氏的話怎麽聽著不對味呢,朱由崧嘴角微抽,苦著一張臉,不知如何應答。


    “二妹……”


    鄒氏看不過眼,輕捅了下她,看向朱由崧,道:“福八,這事兒我們就不管了,能成則好,不成則罷,以後就用心跟母妃習字。”


    一頓晚餐隻剩朱芊芊,小丫頭人雖小卻也機靈,左右瞥了兩眼立馬將最後幾口扒拉了下去。


    “哥哥,今晚……”


    小丫頭抹了嘴,剛要開口,朱由崧臉色一變,悄悄瞥了兩位王妃幾眼,發現無異樣,心下微鬆,不待小丫頭多說,就知道她心裏想些什麽。


    “哥哥屁股痛。”


    “……”


    朱芊芊巴眨著一雙黑亮亮眼珠,隻能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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