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入根據地

    聽完這話我卻是有了笑意,抿抿嘴,“嚴子頌你有特別想完成的理想麽?”

    他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慢慢搖了搖頭,接著又遲疑了一會,“鈔票?”完了自己還帶著點疑問。

    “那你要猜猜我的理想麽?”

    他沉默了一會,“不猜。”

    “為什麽?”

    “沒興趣。”也許是這場雨,讓他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他就這麽背著我慢慢地走在雨中,隨意的應和著我的話。

    我聳聳肩,不以為意,“為什麽沒興趣?”

    “我們歸屬不同。”

    “怎麽不同?”

    “……”他頓了頓,微微偏頭想了想,“你來自靈異世界。”

    我笑了,“第一次有人怎麽說。”此時也止住了眼淚,雨滴不大不小的滴在身上,零零散散的,涼涼的。然而這麽趴在他背上,雙手繞過他肩頭,貼著他的衣服濕濕暖暖的,這種奇特的感覺,害我突然有點小害羞……

    想起即便是在小時候,也由於我無法無天的性格,我爸不會對我過多親昵,反之老是揪著眉頭想方設法打擊我,想讓我正常點。

    所以被他這麽背著,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把心裏填的滿滿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加深笑意。

    話說我這幾天真的挺反常,估計提前體驗更年期,綜合憂鬱症。加上換季變天,這人的情緒也特別容易低落,老爸老媽還演出這麽一套全武行,又被我媽莫名其妙的一吼,那陣勢稍稍唬住了我。

    然後他剛剛往那一站,卻吼著他不會來的時候,我就是莫名其妙的想掉眼淚,但其實我並不是感傷,隻是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剛剛蹲在那裏,原來有那麽一瞬間,我也害怕一個人。

    這些年頭我沒和任何人深交,包括大神。也不曾有人試圖真正觸碰我的內心,就連我自己也不。

    唔,不走尋常路,這才是我的宗旨吧。

    想想家裏應該也沒事了,老爸這兩天老說額頭刺刺癢癢的隱隱作痛,其實不過是想我媽搭個話,我媽拍不成婚紗照心裏正別扭,我賭她後悔得要死。我現在琢磨下,問題的關鍵會不會是我媽嫌我送的禮物太便宜了?

    鼻子突然覺得有些癢癢的,我醞釀了下情緒,緊接著很有感情的打了個噴嚏,便是在他肩頭重重的來迴揉了兩下,聲音懶懶的,“其實算命的說

    我旺夫旺子,人旺財旺運道旺,旺旺!”

    他沉默了一會,“那關我鬼事……等等,”他突然意識到什麽,空出一隻手摸了摸肩膀,語調稍稍有些失控,“你剛剛在幹什麽?”

    “幹壞事唄,”我咧嘴笑,“話說,你真是遇見我,才走黴運麽——”

    話音剛落,一輛本田小轎車咻地自旁邊弛過,老街街道比較殘舊,容易積水,也比較窄,車行駛時相對靠近行人道。隻見輪胎唰地濺起一道水簾,剛好濺在他褲腳上,我因高於地平線而幸免於難。

    氣氛有一刹那僵持。

    我搶在他開口前說話,“很明顯,是你反應慢。”明明躲得開的嘛!而且下雨天褲腳本來就濕了,問題不大。

    然而又是一輛東風大卡車唿嘯而過,剛好又觸碰到路邊伸出街道的樹葉——

    簌簌聲中,吧嗒吧嗒的雨滴當頭淋下。

    接著一條枯枝,突然自樹上掉下來,又剛好打在他頭頂上,速度之快我根本來不及阻止,不過,應該沒啥大礙。咳,我就說今天老天爺被人甩了吧……

    但不愧是妖怪大人,一如從前的鎮定,隻見他僅僅緩緩的伸出手,在臉上輕輕抹了一把雨水,不動如山,慢慢開口,一字一頓,“絕對是。”

    我眯眯眼笑,偷偷的想,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身旁的大樹被閃電劈中,該不會也是因為他遇到我走黴運的緣故吧……

    “對了,”他又走了兩步突然站定,“我為什麽會背你?”

    對哦,為什麽?我捏著下巴也挺認真的思考了下這個問題,頓時樂了,“我知道,你心疼!”

    “……”他意識到我已經沒有了眼淚,就鬆了手勁,掰開我的手,“下來!”我箍不穩,人開始往下滑,隻得離開他站穩,接著他轉身麵對我,“可以滾了。”

    我望著他笑笑,接著眉頭一皺眼神一纏綿,一臉暈眩模樣往他身上靠,“哎呀~我暈倒了!”

    他堅定的伸著手抵在我額頭上,隔開與我的距離,不讓我吃他豆腐,又是蹙了蹙眉頭,抽了抽嘴角,“你剛剛其實沒哭吧。”

    “不要和我說話,”我睜開眼嚴肅認真,“我已經暈倒了。”我就不信一個會每天去池塘喂金魚的男生,會忍心“見死不救”。

    “你……”他吸了口氣,估計真的被我的反複弄得很無語,“不要逼我……”他已是有著幾分咬牙切齒,“逼我打120……”

    呃……

    “唷!”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語帶亢奮,“這什麽姿勢?非主流打情罵俏?”

    迴頭一看,餘凰戎撐著傘挑高眉,然後瞄著我略有所思,接著一臉興味望著嚴子頌,“你兩點還沒到就出來打醬油,都打了快兩小時了還沒迴來,我等得荷包蛋都涼了!”

    接著睨著我,略略哼了一聲,“我記得你,那個男人婆同宿舍的!”又是迴頭看著嚴子頌,“想不到啊,老表,你還真來赴約了!喏——”便是伸出手遞給他一把傘,“我這當弟兄的,還親自給您送傘來了!”

    嚴子頌沒接,而是趁我分神,往後退開一步,接著緩緩蹙著眉,“我不是來赴約的,”一臉嚴肅地望著餘凰戎,“我隻是來打醬油的。”

    “那醬油呢?”

    “荷包蛋呢?”

    “廢話!吃了。”

    “所以,醬油,我沒買。”

    “……”餘凰戎沉默了一會,點點頭,“有道理。”便是將傘往嚴子頌那方向一拋,“那你們繼續,我閃人!”

    嚴子頌接住,然後就往我這方向拋,結果——

    完全偏離軌道。就這眼神上戰場,瞄準一個打中倆。

    待我撿起傘,他已經長腿一跨直接忽略我,走在餘凰戎身邊,熟稔地開口,“鍋子裏有沒留飯?”

    “你還沒吃呢?”

    “兩個蛋你都吃了?”妖怪大人答非所問。

    “廢話!”

    “榨菜呢?”

    “昨天就沒了。”

    “還有桂林辣椒醬……”他又是遲疑,“我記得的……”

    “開學前就隻剩下一點,我那天吃饅頭都吃完了。”

    “豆腐乳……”

    “過期了。”

    嚴子頌明顯有些嫌惡,“白飯不好吃。”

    “等一下!”我越聽越有戲,叫住他二人,待他們迴頭,便是露出最燦爛輝煌的笑容,“要不,我去給你們……”眯眯眼,“做飯?”

    “你會做飯!?”倒是餘凰戎亢奮了。

    “當然!”我說謊話從不眨眼。

    妖怪大人慢慢將雙手插在褲袋裏,微微聳肩,皺著眉似乎在衡量輕重,“那……”然後還蠻認真的看著我,“做完飯才滾吧。”

    “阿嚏!”我揉揉鼻子,笑,“沒問

    題!”

    “……”

    **

    妖怪大人和餘凰戎住在一起,還真的不算遠,老區平房,一房一廳,廚房還和廁所連在一起,巴掌大的地兒,並且極其深刻地讓我理解到什麽叫做家徒四壁,那牆上一眼望去,還有窟窿眼,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

    房間裏兩個折疊床,兩個拉鏈衣櫃,一架破電風扇。客廳就正中一桌子,碗筷已經收拾了,旁邊兩條破凳子,然後自窗戶那牽了一條電線,屋內掛著幾件襯衣,還飄蕩著幾條小褲褲,其中還有條是黑色緊身的,偶買嘎!

    我好想問,電視機呢?電腦呢?沙發呢?還有遙控器呢?就這破爛環境,還提前一天迴來,迴來受罪的是吧。

    不過我不得不說,就兩個男生的居住環境來說,算是很整潔。垃圾沒有隨便亂扔,一眼看過去雖然簡陋,還算舒適,就算是那折疊床,也是整理得幹幹淨淨。

    但是連電冰箱都沒有……“菜呢?”

    “不是煮飯的負責?”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連我也犯難了。

    然後嚴子頌把電風扇搬了出來,想了想說,“這沒有風筒,你先拿風扇吹一吹衣服和頭發。”

    “靠!”餘凰戎翻了個白眼,“老表,會病吧。”

    “我沒病過。”

    “你是怪獸好不好!毛巾呢?”

    “給你的?”

    “……”餘凰戎估計因為屋子裏突然有了個女生還是略微有些不自在,“要不你先拿件衣服給她?”

    “你前天忘了收,昨晚淋濕了,都晾在那。”然後他才望向那晾著的衣服,卻是眯眼頓了頓,似乎看到了什麽,然後邁步向前,不動聲色的移動了下襯衣,將小褲褲都隱藏起來。

    我笑笑,“沒事,我知道路了,我先迴去,晚上給你們帶吃的。”

    “得,”餘凰戎聳聳肩,“老表你給送迴去!”

    “……”嚴子頌皺了皺眉,然後就走出去了。

    剛剛雨就停了,天感覺又亮了些。我跟著他出門,發現他居然問鄰居借了一輛我小的時候我爸踩的那種黑色大自行車,俗稱大河馬,居然還沒絕種……基本上我這身高騎上去,腳別指望踩地。

    “看路!”餘凰戎靠在門口擺了擺手。

    後麵沒坐板,於是我隻能側坐在單車前杠上,此景此情就跟八十年代大姑娘

    大小夥談戀愛那會一樣,平白無故興奮起來。

    我心想我還挺大膽的,就嚴子頌這眼神我居然還敢坐他駕駛的車,聯合國估計也得頒個大無畏獎項給我。

    然後他拐出小巷口,車來車往中騎在馬路單行道上,很鎮定地開口道,“對了,這單車刹車不好。”

    “……”

    “出狀況了,你就跳車,”完了還加一句,“不用管我。”

    別人都說我變態

    作者:蟲小扁

    黃河水決堤

    我笑嘻嘻地對嚴子頌說,“要是出狀況了,那我就抱著你一起死。”

    嚴子頌沒有應話,感覺是在思考,他沉默了一會,“我剛剛是認真的。”過了一會,他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死了,會不會有人為你傷心?”言語中,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將頭偏過去,剛好看到他的喉結,往上是他光潔的下巴……我沒有再繼續往上,因此沒有看到他的雙眼。

    我以為他在問,如果他死了,會不會有人為他傷心。難怪當初他被雷劈了都沒感覺哈!然而這一瞬間我怎麽也笑不出來,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雖然雨已經停了,但行人和車輛都很少,少到有一種整個街道,隻剩下我和他二人的錯覺。或者,甚至沒有我。

    就他一人,孑然一身。

    我收迴視線,迴過身來,望著前方。

    我開始好奇,在嚴子頌的眼睛裏,看到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世界。模糊的花草,模糊的房子街道,模糊的人……怎麽會有人,甘心在眼底看到的,是這樣一個世界……

    什麽都模糊不清。

    其實我不了解他,一點也不。隻是我竟然已經舍不得離開他,好奇怪。

    我輕輕將手放在他控製車把的手背上,或許也沒來得及思考,突然用力地將車頭往右邊一拐——車輪瞬間變向。

    我想這個時候如果嚴子頌反應慢,那我們就一起……

    摔倒吧……

    然而嚴子頌突然用力將車龍頭往相反的方向一帶,車子略帶不穩地左右搖晃了兩下,又趨於平穩,緊接著他左臂突然從身後攬住我,將我壓向他的懷中,似乎是阻止我再作亂。

    然後他右掌用力的往下壓刹車柄,聽到“吱——”一聲略帶刺耳的刹車聲——

    他稍事鬆開我,應聲翻身下車,車子頓時

    失去重心,自然而然向一邊傾斜,眼看我就會連車帶人一同摔倒。然而他手臂再次環住我,將我從車橫欄上帶了下來,撞入他懷中。

    單車便是應聲倒地,倒地那瞬,我小腿肚碰撞上車某一部位,近乎麻木的疼痛。

    而當我雙腳紮紮實實踩在地上那一瞬間——心髒竟開始瘋狂地上下跳動著……

    唔……很刺激,但更怕。

    尚未來得及安撫心跳,嚴子頌突然一聲不吭的放開我,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扣著我的手腕,將我拉開,拉開他的身旁。

    接著他默默的上前,弓身,扶起地上的單車。又一言不發的將車子掉了個頭,推著走。

    從頭到尾沒再看我一眼,也似乎打算像這般沉默到底。

    我也不說話,默默的跟在離他三四步遠的地方。

    “滾!”他突然吼。

    認真的,帶著火氣。

    啊啊,好突然,嚇得我眼淚都飆出來了。

    抹了抹眼淚……我笑笑,人家說雙魚座的女生,淚腺發達,情感豐富,最喜歡哭。我一直以為我不是典型的雙魚座女生,但好像淚腺發達是真的呢……

    唔……我好像受不了別人對我發火,認認真真的發火。

    老媽就是!那是她第一次那麽認真的對我吼著說我不懂事,那也是我第一次被紮紮實實的嚇了一跳。我長這麽大,好多個第一次都奉獻給了她老人家……

    好吧……

    除了被嚇到,還有一點點難受……

    其實我知道我長相的優勢。我的模樣,用兩個字來說,就是偽善。偽裝得很善良。

    從小到大,無論我多囂張,都沒有人對我真正發火,也很少有人真正討厭我,他們對待我,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或者包容,或者忽略。

    我喜歡這種感覺,我喜歡別人知道我的存在。

    隻是為什麽,人越長大,能包容你的人,卻越來越少?

    啊啊!我知道哈!因為誰也沒有這個義務!

    可是嚴子頌……

    我又抹了把眼淚。

    你也不行麽……

    ……

    眼見嚴子頌突然停下腳步,我才發現,原來我還在跟著他。

    他沒有轉身也沒有發火,隻是站在那裏,突然冷了聲調,又輕輕地說了一句:“滾。”

    滾。

    唔,真刺激……

    我開始迅速仰高頭望天,希望眼眶能把眼淚都鎖在眼眶裏。

    老子皮肉之苦都不怕,從小被打了摔倒了跌疼了都沒掉過一滴眼淚,怕他狗蛋的一個滾字!?我現在做到了哈,我他媽的每點看起來都像是悲情女主角……

    我深吸口氣,想讓語氣聽起來活潑些,“你明知道自己看不清楚還讓我上車……”竟是壓抑不住哭腔……

    嘖,沒事,估計我以前裝可憐太順手了,習慣了哈!也就任由得淚水模糊了整個世界。

    那麽嚴子頌,我現在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不是一個樣?

    他沒說話,他沒說話我突然狠狠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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