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內,全城的士兵都在集結。從裴逸的母親崔藺、小姨崔貞,到習鑿齒、謝琰這些官員,都在苦口婆心勸裴逸不要衝動,再想別的辦法。但是裴逸一句“那您說,還有什麽別的辦法?”時,大家都不知道如何迴答。


    不過也有支持的人,那就是馮黎。馮黎一聽裴逸居然要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得罪整個大晉貴族時,可是對裴逸讚賞有加,說自己沒看錯男人。不過裴逸還是納悶,馮黎這是個什麽思維模式。


    裴逸雖然覺得這次可能確實玩大了,但是對方一個是晉朝第一士族琅琊王氏,一個是會稽王司馬昱,裴逸也隻能想到這樣簡單粗暴秀肌肉的方法了,讓你們知道,我配司馬道苓,絕對門當戶對。自己的老婆要是都成了別人的了,自己就算當了皇帝,那tm還是天下恥笑的對象!


    就當裴逸準備妥當,要出發的時候。高衡一路騎著馬,快馬加鞭的趕了迴來。將兩封信交給了裴逸。第一封信是司馬道苓給裴逸的,第二封信是謝安給裴逸母親崔貞的。


    當拿到這兩封信,裴逸頓時疑惑不解,這是個什麽意思?謝安為毛要給自己母親寫信?


    拆開司馬道苓的信件,裴逸才知道是謝安借司馬道苓的信,告訴了裴逸一個解決對策。


    裏麵還是讓裴逸進京,而且要帶兵入京。雖然不知道義兄謝安是什麽意思,不過謝安跟直接計劃居然不謀而合,也是給了裴逸巨大的信心。因為自己“衝冠一怒為紅顏”後的種種後果不可預知,既然謝安都這麽說了,那說明沒有後顧之憂。


    於是裴逸立刻把謝安的信交給了母親崔貞。母親大人看完謝安的信,也是若有所思。然後讓小姨崔藺開始準備去建康的東西。並且母親大人居然取出了一套壓箱底的極其奢華的華服,帶進了行囊。


    這套華服極盡奢華,金絲銀線,遊龍引鳳,綾羅綢緞,各綴期間,遙相唿應,如同天虹。估計是母親大人最奢華的服裝了。而且小姨說,這套華服就是出自母親大人之手,從母親大人17歲起縫製,28歲縫製完成。耗時11年。


    點備齊全,將郡務等事物托付給習鑿齒以後,裴逸帶領著5000人的軍團,近百車瓷器、白砂糖以及僚人的貢品,浩浩蕩蕩的向著建康出發。


    同行的除了旌旗飄揚,軍容威嚴的軍團,還有載歌載舞的僚人歌舞團,是馮黎為了給晉帝獻藝而組建的。一路每過一城,僚人歌舞團就像是花車遊行一般,載歌載舞的進城,為當地百姓帶來不一樣的民俗風情。


    各郡的太守、官員、百姓都是夾道歡迎,來湊湊熱鬧。軍團一路經過衡陽、長沙、汝南、武昌,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一時間大街小巷都在說說裴逸的故事。


    當到了尋陽時,桓溫已然在江邊渡口等候。桓溫邀請裴逸到了景星湖畔的浸月亭小聚。也就是現在的九江市甘棠湖。不遠處就是以雄、奇、險、秀聞名於世的廬山。而浸月亭就是後人白居易所寫的“別時茫茫江浸月”詩句中的浸月亭。


    不過今天的會麵沒有琵琶聲,隻有一壺廬山雲霧茶煮於亭間,廬山飄落的雲霧也仿佛降落於這景星湖,讓湖麵泛起的若同仙境的薄霧。


    冬日的寒風似乎已經提前到達,桓溫為裴逸再一次打好了帷帳禦風。裴逸卻攔住說:“桓公,撤下這帷幕吧,讓我好好欣賞一下著廬山景色。”


    桓溫也落座,望著遠處的廬山說:“司馬遷曾登廬山,寫下‘餘南登廬山,觀禹所疏九江。’若賢弟喜歡廬山景色,何不留於此地,帶愚兄與你一起登高望遠?看看這九州天下?”


    裴逸卻將自己的視野收了迴來:“不了,桓公仍有雄心壯誌,晚輩卻惴惴不安,自身難保,為人所強。幸有一心儀女子,尚不能保全,真是讓天下人恥笑。如今方才羨慕桓公。”


    “嗯?賤內不是已經去幫賢弟和道苓說媒了嗎,莫不是沒成?”


    裴逸苦笑道:“桓公好友,晚輩沒齒難忘。但是正因為桓公去幫晚輩說媒,反而讓那些與您有嫌隙的人,為難晚輩。讓晚輩不得不親自進京。”


    “哼!這幫小人。”桓溫怒道:“這本來是賢弟與我小姨子你情我願的事情,盡與老夫綁架在一起。這就是這幫士族們的嫉妒心,難道老朽就不能跟賢弟你交朋友了嗎?”


    “晚輩家世貧寒,郡望不及王謝,人脈淤塞天南,現如今,交心的朋友,鄧遐鄧應遠是一也。不過今日為何不見應遠?”


    桓溫說道:“哦,如今北伐在即,軍務繁忙,故而不能來。”


    “哦?”裴逸懷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桓溫說:“看來隻有桓公您有閑情雅致來看晚輩這個卑賤之人啊。”


    “何來卑賤?賢弟如今,年不及弱冠,已經是大晉的男爵,聲震天南的南蠻校尉,為何如此自卑。”


    “若不卑賤,道苓已然是晚輩之妻。”


    桓溫笑道:“賢弟不用如此,當年老夫我也不過是個蒙麵懷匕的刺客而已,那些所謂的高門望族,也從未睜眼看過我龍亢桓氏一眼!但是老夫還不是娶了南康公主?那個時候,老夫也不過一個縣男而已。現在賢弟已然是縣男,何懼他們哉?什麽琅琊王氏,什麽陳郡謝氏,什麽潁川庾氏,到頭來,都被我踩在腳下!在我麵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如今我胸懷九州,欲光複華夏山河,而這幫人卻掣肘於我,真是大晉的害蟲!趁早會鏟除了他們。”


    確實,桓溫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拋開曆史最後的發展來說,桓溫是一個真正的英雄:“總之,桓公替在下說媒之恩,在下銘記在心。”


    “唉!謝什麽謝?賢弟乃是有才之人,我就喜歡幫助你這樣的有識之士!其他的那些世家子弟,迂腐高傲,外強中幹,眼高手低,不堪一用!還是賢弟這樣的人,正是我大晉北伐中原所需的人才!我小姨子嫁給你,那是她的福氣。要不我就想把我弟弟桓豁的女兒,桓媛嫁給你!”


    “多謝桓公抬愛,不過自從瘟疫過後,再也沒有見過桓媛,桓媛如今如何了?身體可好?”


    桓溫笑道:“哈哈,多謝賢弟掛念,我這個侄女,雖然女兒身,但是一股男子氣概,喜愛習武,身體自然沒事。現在是在益州,過年時應該會迴來。到時候讓你們兩人見麵一敘,好好感謝一下你這個救命恩人。”


    “這倒不用,隻要身體沒大礙就行。”


    桓溫說道:“賢弟,此去建康,若有難處,盡管去找賤內。她會幫助你的。”


    “多謝桓公美意。那時間緊迫,晚輩告辭。”


    裴逸剛準備離開,桓溫卻一把抓住裴逸的手說:“賢弟,如今南疆已定,但胡人刀劍懸於長江之上,還望賢弟多多思考一下北伐之事。倘若成功,賢弟必將成為大晉柱石,而屆時,河東裴家就不用在琅琊王氏麵前低著頭了。皇帝亦會禮讓你三分。”


    裴逸雖然沒有在官場上打拚太久,但也知道一山難容二虎。皇帝忌諱桓溫,同樣桓溫也會忌諱裴逸。正因為桓溫的存在,裴逸在朝廷才會有生存空間。因為需要裴逸牽製桓溫。但裴逸若投靠在了桓溫的手下,無論成敗,裴逸都將萬劫不複。桓溫贏了,篡位桓溫會忌憚裴逸也會像他一樣篡位;桓溫輸了,朝廷同樣會鏟除裴逸。所以還不如幫朝廷和桓溫對著幹。將來混到桓溫的地位也不錯。


    裴逸知道桓溫是想北伐時把裴逸手中的軍隊並進來,為他所用。而且桓溫幫自己說媒,很有可能也是為了這支軍隊。但是裴逸可知道曆史的發展。郗愔的京口軍被桓溫騙走後,再也沒有還迴來。郗愔也抑鬱而終。裴逸可不會被桓溫華麗的掩飾騙過去。槍杆子裏麵出政權。什麽時候,還是把軍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安全。


    “為大晉北伐獻謀,理所應當。”裴逸故意避開討論軍隊,隻是說可以獻謀,這樣可以不留口實。


    隨後裴逸便帶著軍隊繼續朝著目的地建康出發。桓溫望著裴逸浩浩蕩蕩的軍隊,充滿了渴望。桓溫聽著整齊的步伐聲,感慨道:“此軍,若不能為我所用,必被我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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