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俺覺得主公您應該向朝廷推薦俺大哥為鎮北將軍,實在不行,俺把俺的平南將軍讓給他,有了他,俺們何愁北方不平,晉室不興。後人到時候必然以張良、蕭何稱讚主公為一代良相。”


    鄧遐此時在宣城赭圻大營主賬,又一次向桓溫推薦裴逸,希望能夠讓裴逸或得更好的平台。


    桓溫隻是微微一笑說:“好了,應遠,我知道了,有機會,我自然會向朝廷舉薦的。你退下吧。”


    “好,那俺告辭了!”說罷,鄧遐便轉身離開了。不過鄧遐剛一離開,郗超便從帷幕之後走了出來。


    桓溫無奈地苦笑著說:“這已經是應遠第七次找我,讓我重用裴逸了。”


    郗超立刻進言道:“主公,此事萬萬不可,裴逸剛剛平定僚亂,還借平定僚亂之際,擴軍備戰,幾乎整個南河東郡,全民皆兵,又新得僚兵過萬,現在已然野心初露。應當扼殺,不可重用。”


    “你說的我知道,但是我們要從另一個方麵來看,假如我們能夠拉攏裴逸,那豈不是可以將他手中的精銳兵馬納入我所用。你想想,光是裴逸給鄧應遠訓練的500重甲武卒,都已經讓我心動不已。更可況親自跟著裴逸的軍隊呢?到時候北伐豈不是如虎添翼?”


    “但是就目前的情報而言,裴逸肯定是站在了褚太後的一邊。我還是那條建議,殺。”


    “那隻是他太年輕,還看不清整個朝廷的情況。這次我們就有一次機會,離間裴逸和褚太後。”


    “什麽機會?”


    桓溫拿出一份信說:“根據南河東郡傳來的消息,葛洪已經啟程前往建康會稽王府,想要給裴逸跟衡陽公主說媒。”


    “說媒?他們兩個什麽時候在一起了?這萬萬不可啊,若聯姻成功,司馬家豈不是又有一個強力的外援了?”


    桓溫哈哈大笑道:“景興啊,內子也是司馬家的公主,難道影響我了嗎?”


    桓溫的妻子正是南康公主司馬興男,不過郗超還是不放心:“但是情況不同啊。”


    “有什麽不同?隻要動一點心思,我們保證今年年尾的建康,一定是熱火朝天,天翻地覆,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縱使裴逸不能為我所用,他也可以不自覺成為我牽製褚太後他們精力的棋子。褚太後想要把裴逸安插在湘州,牽著我?我就給她來個將計就計,讓她不動自亂。”


    “願聞主公高見。”


    桓溫低聲說道:“琅琊王氏的王珣不也很喜歡司馬道苓嗎?我們先派人去給琅琊王氏吹風,讓他們趕緊去向會稽王司馬昱提親。而細作傳來消息,司馬昱這個老頭,喜歡王珣這種名門之後,不喜歡裴逸這樣的唯利是圖的寒士。所以司馬昱必然會答應琅琊王氏的請求。”


    “這樣就能讓裴逸娶不到司馬道苓,同時讓裴逸怨恨司馬昱和晉室?”


    “不僅如此,我打算在琅琊王氏去給王珣說媒的時候,我再派內子去幫裴逸說媒。”


    郗超驚訝道:“讓公主殿下去幫裴逸說媒?主公,您是想借此機會賣裴逸一個人情?”


    “沒錯,不但可以賣一個人情,還可以讓褚太後誤以為我們跟裴逸有什麽秘密的來往,畢竟內子平時可是深居簡出的。現在我已然派人去執行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褚太後高明是高明,看人也很準,可惜用人不當,太依靠司馬宗室了,相信了司馬昱這個虛榮、懦弱、膽小怕事、輕視寒士的廢物,否則我還真得費費腦子來解決裴逸的問題。”


    “主公,您還是想用裴逸嗎?”


    桓溫笑道:“那是自然,大晉人才,半數出自我的手,我怎麽可能忘了這個天降奇才呢?到任半個月,和平解決僚亂,讓僚人心悅誠服,天下誰能做到?不誇張的說,我竊以為,得裴逸者的天下啊!哈哈。”


    郗超看著桓溫開心的樣子,臉上充滿了擔憂,他還是覺得這個裴逸不能受到重用。郗超此時問道:“對了,主公,還有一件事情,我們軍費最近實在緊張,我想了一般辦法解決。”


    不過桓溫現在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小問題上:“哦?那好,我相信你,你去按照你的想法辦吧。”


    “那鄙人就告退了。”


    郗超退出了營帳,招唿五營校尉檀玄到了自己的營帳內。


    郗超囑咐道:“你去找竺瑤,讓他以朝廷北伐大業名義,征收厲山鎮的所有作坊,為軍隊提供軍費。”


    五營校尉檀玄聽到後,驚訝的目瞪口呆:“軍師,您說啥?接收厲山鎮?厲山鎮可基本都是南蠻校尉裴逸的產業啊。”


    “接收的就是他的產業。裴逸這個人,平時吊兒郎當,但是城府極深,我看他是韜光養晦,以求天下大變之機會。主公把裴逸和褚太後他們的關係想的太簡單了。我倒覺得褚太後可能已經徹底掌控了裴逸。所以我要在主公和裴逸之間燒一把火。隻要把曆山鎮給拿下,裴逸就失去了金源,這樣不但沉重打擊了裴逸,還可以讓我找到理由,勸說主公徹底鏟除裴逸。好了,快去辦吧。”


    “是!”


    “對了。”郗超忽然想起了什麽:“記得讓竺瑤以荊州軍的名義去征收,不要提我的名字,知道嗎?”


    “是!”


    郗超看著桌麵上來自南河東郡的厚厚一摞情報,歎息的說:“裴逸,你雖然是個人才,但可惜你確實不能為主公所用。來世就生個太平盛世吧。”


    此時藏在暗地中的一個黑影,聽到了兩個人謀劃,然後悄悄地溜走了,一路竄到了一個偏帳之中。


    偏帳之中不停地傳來輕柔的咳嗽聲,那個黑影一進來,就立刻畢恭畢敬的報道到:“啟稟少主公,已探明,郗超要對南蠻校尉裴逸下手,但是他的策略,屬下不太明白。他準備強征裴逸在厲山鎮的作坊,然後再勸桓溫殺了裴逸。”


    “郗超隻不過是想先斬後奏而已。”這個少主公的聲音輕柔而帶著一絲隨意,看似有氣無力,但是細細品味,卻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測的力度。


    他一襲如同皓月的白衣,與烏黑的長發若黑夜,形成鮮明的反差。微風輕輕撫動著他的博帶,那長發也隻是隨意的一紮,任其隨意垂落。潔白如脂的皮膚幾乎與他的白衣一樣的顏色,這襯托著他的墨眉更加俊俏,黑瞳更加深邃。他的俊美,讓許多女子都汗顏。


    他的唇微微一動,舌齒若蜻蜓點水一般,輕聲說道:“桓溫此人,雖然為人和善,善納賢良,但是卻為人記仇,多為猜忌,總是幻想被迫害。小叔若隻是保持中立,還可保全性命。但是若隻要有一點反抗桓溫的意思,隻怕桓溫就會立刻變臉,痛下殺手。所以郗超一定是想先強行逼迫裴逸和桓溫對立,然後再建議桓溫斬草除根,到時候木已成舟,桓溫就算想留小叔,也留不住了。”


    那個是侍從問道:“少主公,那我們現在怎麽處理?”


    “你立刻去通知三叔,讓他寫信提醒小叔克製情緒。暫時不要跟桓溫對立的太明顯。另外,我覺得最近一定是建康即將發生什麽大事,所以郗超才如此急著下殺手。你告訴三叔,一定讓他多加留意,每一步都要謹小慎微。”


    “是!”


    “哦!對了。”這位少主公拿出一封信交給了侍從:“你把這封信交給寧妹。”


    侍從看著那封信,笑著說:“少主公對少夫人就是深情,每一旬,一個封信。”


    “好了,你快走吧。”


    “是!”侍從於是立刻離開了。


    這位少主公躺到了榻上,然後伸了個懶腰說:“裴……逸?我的義叔?我們還未謀麵,我謝玄就要替你操心生死大事,真是累喲,隻希望累的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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