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裴逸繼續嚐試著最後的努力:“非也,桓公,燕國雖然慕容恪已亡,但是其弟吳王慕容垂,乃是天生將才,不可輕視。秦雖有王猛,但是羽翼未豐,且西有西涼張氏,北有代國拓跋氏,西南還有羌人。內憂外患,正是圖謀之時。”


    裴逸熟讀曆史,自然知道雖然天縱之才的一代名相慕容恪已經病逝了。但是燕國的吳王慕容垂,依舊不容小覷。而桓溫的第三次北伐,就是敗在了慕容垂的手中。


    不過桓溫依舊執著的說:“昔日不同今時,秦國據守關中之固,我們如何能夠輕易攻取?當年鄙人也伐過秦,不也是無功而返。再說我們若攻秦,燕國來救援又當如何?”


    你還好意思提!裴逸可是知道當年桓溫伐前秦的時候,明明是他自己勝利了卻不進軍,隻在長安城外安營紮寨。不但不攻城,還想著借此機會要挾朝廷,賺取政治資本。要不是桓溫如此做,令天下士人寒心,一代名相王猛也不會離開桓溫,投靠前秦的苻堅。


    不過裴逸當然不能這麽說,隻能夠曉之以理:“桓公,秦弱而燕強。若燕被攻擊,弱秦必然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而派兵援助,屆時我們就是麵對整個北方的軍隊。但是若秦被攻擊,自私的強燕必然不會為了弱小的秦國而出兵,隻會坐山觀虎鬥,到時候趁機撈一筆。如此秦必亡,而且在我看來,秦國的威脅遠大於燕國啊。”


    裴逸此時其實是站在馬後炮的視角說話的,畢竟自己是穿越過來的,事情的結局都已經知道了,秦國趁著燕國和晉國打仗,坐山觀虎鬥,悶聲發大財。在他們兩敗俱傷之後,秦國趁機一舉滅了燕國,一統了北方,從此才有了後來的淝水之戰。不過裴逸隻求桓溫能聽進去。


    桓溫此時隻是吃了一口幹茶果,然後思忖地說:“鄙人會考慮君侯的意見的。”


    裴逸看出來了,桓溫並不打算采納自己的意見。畢竟桓溫此時等不了那麽長的時間了,即便攻下了前秦,據守崤函之固,誰知道又要等到什麽時候,燕國才會有變呢。


    裴逸隻好再退一步說道:“那好,假如桓公您真的要伐燕的話,晚輩還有一個建議。”


    桓溫此時已經不太想聽裴逸討論自己的北伐了,因為他知道裴逸和他完全就是兩種戰略,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是他還是要做出聽取意見的樣子:“君侯請說。”


    裴逸知道桓溫第三次北伐之時,就是因為北方幹旱,導致運河不通,糧草不濟,從而敗北,為了五萬將士的生命,裴逸還是要提醒他。


    “桓公,明年徐州地區會遇見百年一遇的大旱,而且徐州飽受戰亂,破壞嚴重,在您行軍之時,務必要提前疏浚汴水的河道,保證漕運的通暢。”


    桓豁一聽裴逸此言,臉上充斥著疑惑:“君侯如何得知明年會是旱年?”


    “呃……這個……”裴逸才想起來,自己是穿越者,怎麽解釋未來的事情啊:“這個,晚輩曾經遇到過一個仙人,他教了我一些奇門遁甲之術。”


    裴逸知道晉朝最流行道教,反而用這個糊弄晉朝人,比任何一個理由都具有說服力。


    桓豁帶著一絲警惕,打量著裴逸說:“君侯會奇門遁甲之術?這……這真讓鄙人有點驚訝,君侯居然能預測一年以後的事情。”


    “總之望聽晚輩之言。”


    不過桓溫的臉上似乎還是不相信,他隻是說:“鄙人會注意的,喝茶,喝茶。”


    裴逸也就不想多說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桓溫見此時氣氛尷尬,隻好岔開話題說:“聽聞鄙人的小姨子雲陽公主被太皇太後派去監督君侯肥皂之事,而且聽聞君侯和我的這個小姨子似乎關係很密切,怎麽鄙人沒有見到她來?難道是她不想見我這個姐夫?”


    此時裴小小和裴逸都相互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雲陽公主是桓溫的小姨子!這麽牛逼?沒看出來啊!果然我國的這些輩分是最奇葩的。


    裴逸隻知道雲陽公主的父親是晉簡文帝司馬昱,但是不知道他們還和桓溫有這麽一層關係。這些大的家族之間的關係真是有夠亂。


    裴逸開始根據自己腦中的曆史記憶推演:桓溫的老婆南康公主司馬興男,是晉元帝司馬睿的長子晉明帝司馬紹的長女,而雲陽公主的父親司馬昱是晉元帝司馬睿的六子,也就是說司馬昱還真是桓溫老婆司馬興男的六叔?而雲陽這個小丫頭,還真的是桓溫的小姨子?


    我勒個去,原來雲陽這麽牛逼,怪不得敢隨便的毆打當朝權臣桓溫的隨從,來頭不小啊。畢竟誰敢跟自己的小姨子發火。那自己太太豈不要提著刀砍自己?


    “她……”裴逸剛想說實話,但是忽然覺得有些不妥。畢竟此時司馬家和桓家是死對頭,自己和雲陽公主的一些事情,無論是出於保護自己,還是保護雲陽的司馬家,都不應該說出來。


    裴逸故意看了一眼裴小小,然後解釋道:“晚輩和雲陽公主隻是普通朋友,她比較喜歡晚輩發明的一些小玩意,尤其像是肥皂這一類物品,故而經常相見,但是並沒有什麽密切之說,請桓公不要誤會。”


    桓溫看到裴逸看著裴小小,就好像懂了一樣的說笑著說:“哦……明白了,二位切勿怪罪,鄙人也隻是瞎猜而已。唉,鄙人的這個小姨子,就是愛搗亂,隻怕也給君侯添了不少麻煩,望君侯見諒。”


    “桓公客氣了。”


    桓溫此時起身說道:“如今時間也不早了,雖然鄙人還想與君侯深談,但是君侯的身體重要,鄙人也就不便再留了,君侯請。”


    裴逸此時也長舒一口氣,終於結束了。跟這個大晉最有權力的人聊天,雖然看似輕鬆,但是自己內心可是緊張的要死。生怕說錯一句話就得罪了他。自己以後可是還要在晉朝混呢。


    “君侯,鄙人不送了,祝君侯一路順風。”


    當看著裴逸的馬車離開後,此時郗超拿著一柄鷹翎竹扇從一旁的樹叢中走了出來。他那深邃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盯著前方遠去的馬車,仿佛要吞噬眼前的景色一般:“主公若要順天代晉,此人絕不可留。”


    桓溫卻不解地說:“景興為何還是如此言論?此人席間之言,確是肺腑之言,所獻之謀,也確實有道理。今天的敬亭之策的遠見,不亞於諸葛亮之隆中對。若不是孤時間不多了,自然會按照他的謀劃北伐。今日可見此人並不抵觸孤,反而有意願輔佐孤成就大事。若納入麾下,豈不是如虎添翼?”


    郗超卻冷眼一笑說:“主公愛惜人才,但是卻不應該唯才皆用。想想偽秦的王猛,當年不也投靠主公,後卻背叛主公,成為威脅?主公要明白,有的時候,這聽話的庸才比孤傲的天才更為有用。這個裴逸,言語中刻意的避開雲陽公主,反而正說明了他和雲陽公主關係很密切。”


    桓溫笑著說:“那也很正常,道苓這個小丫頭孤了解,雖然愛闖禍,但是這活潑的性子卻討一些人的喜歡,尤其是那些有才華的名士子弟,像是謝萬的兒子謝韶,還有謝安的次子謝琰,王導的孫子王珣,都喜歡這個闖禍的小丫頭。也不知道為什麽。裴逸避開和雲陽的關係,也是明智之選,要不這些世家大族的子孫們,還不把裴逸給大卸八塊?哈哈。”


    郗超一聽話風不對,急忙說:“主公,切勿以為這是玩笑話,裴逸真的不能留。”


    桓溫卻手一揮,製止了郗超的話:“不用多說了,你說的我自然知道。不過此人雖然有大才,但是言語中孤也能感受到,他即便不會被我們所用,也不會為褚太後所用。此人心比天高,但是誌比紙薄。所以也就隨他去吧。孤以後不希望再看見殺害他的行動。這樣的人才留著,即便用不了,也能裝飾個門麵,知道嗎?”


    “主公,他……”郗超此時看著桓溫滿臉欣賞的表情,也就知道自己勸不了,隻好說:“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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