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臨修見慣了大世麵,如今也被唐櫻的話給驚愕了。


    輸血?


    唐櫻給自己?


    唐櫻這丫頭!


    鬱臨修瞳仁迅速的收縮著,目光冷徹的落在唐櫻巴掌大的小臉上,唐櫻的臉色清麗,蒼白,透著股倔強。


    鬱臨修薄唇抿起,鬱家不像戰家,身家清白。


    鬱家早年在金三角更是稱霸橫行,惹下無數事端,仇家更是不少,一直盯著鬱家。


    作為鬱家唯一的繼承人,鬱臨修六歲的時候,家裏傭人和仇家裏應外合,設計了綁架案,鬱老太太堅決不允許鬱家人被人威脅,對於綁匪開出了天價的贖金並不妥協,直接報警。


    對方後來惱羞成怒,往鬱臨修身體裏注入不知名的毒素。


    鬱老夫人本來想著不過是個孫子,雖然矜貴,但是撼動不了整個鬱家。


    隻要兒子還活著,想要孫子的都是可以有的。


    但是如果鬱家在綁匪麵前妥協了,丟了麵子,這以後鬱家如何在運城立足。


    後來警察趕到,直接射殺了綁匪,同時也徹底了失去了鬱臨修到底中了什麽毒的線索……


    鬱臨修的父母自責不已,但是鬱老夫人卻不以為然。


    絲毫沒有任何愧疚之情。


    等到鬱臨修長大之後才知道,當初那個裏應外合參與綁架的傭人,也是遭受到了老夫人的不公平的對待,才會想要報復的。


    鬱家一直人丁單薄,鬱老夫人一直奢求多子多福,沒想到後來一場車禍,鬱臨修的父母也撒手人寰,留下鬱老夫人和鬱臨修兩個人。


    鬱老夫人這才重視起來鬱臨修,畢竟這是鬱家唯一的血脈了。


    重視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鬱臨修體內的毒素沒人知道是什麽毒,所以根本無從解決。


    神醫也是束手無策。


    自己的血型更是稀有血型,百萬裏挑一,這無疑也是加大了解毒的難度。


    沒想到……


    鬱臨修銳利的眸光看向鬱老夫人,見鬱老夫人詞窮,開口道:「奶奶,這就是你找來的神醫?」


    嗬……


    幾年前,也就是唐櫻來了鬱家沒多久,老夫人便聲稱找到了神醫,定期給自己輸液,就可以緩解自己的毒素。


    起初自己並不信任……


    後來定期的輸液之後,的確緩解了很多,在發作的時候,自己身體內的器官沒有了被啃噬的痛苦。


    鬱臨修並不清楚,鬱老夫人和這個神醫是在逐漸給自己輸血,來降低自己血液裏的毒素濃度。


    事實上,鬱臨修自身也通過一些以毒攻毒的法子,將體內的毒素控製得極好,雖然做不到完全清除,但是不至於致命,發作的時候也不至於痛苦的想死。


    這些情況鬱臨修並沒有告知鬱老夫人,對於這個自己所謂的奶奶,鬱臨修已經完全不想再過多的溝通了,因為毫無意義。


    而且鬱臨修也在豐滿自己的羽翼,待到羽翼豐滿,就可以正式脫離鬱家。


    至於鬱老夫人,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傀儡,繼承人罷了。


    鬱臨修沒想到鬱老夫人已經瘋狂到絲毫不在乎人命的地步。


    ……


    鬱老夫人惱羞成怒,並沒有怪罪鬱臨修的質問,而是冷眼看向唐櫻,厲聲道:「唐櫻,這個秘密我不是讓你爛死在肚子裏,誰讓你說的。」


    在鬱老夫人的印象中,唐櫻這丫頭一向是聽自己的話,逆來順受的。


    並非是這般敢果然懟自己的,更別說把輸血的秘密給說出口的。


    唐櫻聽著鬱老夫人劈頭蓋臉的質問,扯唇,啞聲道:「老夫人,並不是我想說的,你已經提了個開頭,再說了……如果被認為吸毒,我覺得我的下場會更慘,倒不如現在直接坦白了。」


    「而且,少爺聰明,什麽都瞞不了他的。」


    唐櫻還是一副聽話乖巧的模樣,鬱老夫人還有些質疑。


    下一瞬,鬱臨修直接開口道:「奶奶,你先出去,這件事,我想單獨跟唐櫻了解一下。」


    鬱老夫人對於鬱臨修的話不以為然。


    「臨修,你跟這個女人有什麽好了解的?她生是鬱家的人,死是鬱家的鬼,就該為鬱家無條件的付出。」


    「奶奶……」


    鬱臨修低沉的開口,已然是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鬱臨修冷著臉色的模樣,鬱老夫人也有些被震懾,隨即開口道:「嗯,既然你沒事的話,我也就先迴去了,給這個丫頭保住命,用最好的補藥,她還得繼續給你輸血,你也別往醫院跑了,晦氣,她我會安排專門的傭人照顧她。」


    說完,鬱老夫人看都不看唐櫻一眼,帶著自己身後浩浩蕩蕩的管家和傭人離開,隻留兩個女傭專門照顧唐櫻。


    女傭識相的待在走道,等唐櫻和鬱臨修吩咐再進來。


    唐櫻:「……」


    自己……到底是什麽。


    唐櫻紅著眸色,隱忍著自己的情緒,指甲幾乎是要嵌入肉中,卻仿佛不知道一般。


    待到鬱老夫人離開之後,唐櫻這才緩緩地睜開眸子,看向鬱臨修,第一句話就是:「這件事兒不要告訴黎歡,我不想讓她為我擔心。」


    鬱臨修:「……」


    這個丫頭。


    鬱臨修眸子冷冽而猩紅,迅速的上前伸出雙臂撐在唐櫻的兩側。


    「唐櫻,這件事兒持續多久了?」


    唐櫻:「……」


    嗬……


    他是養尊處優的少爺。


    鬱臨修並不常住在鬱家,因此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他更是眼高於頂,自己這樣卑賤到塵埃裏的人,更是不可能會入得了他的法眼。


    在他麵前,自己不過是螻蟻一般,可以隨時被碾壓死。


    唐櫻聳了聳肩,準備繼續假扮怯懦,卻被男人死死地攥住手腕,男人陰鷙的嗓音在耳邊繼續響起。


    「不許再瞞著我,你的任何情況,我都要聽。」


    唐櫻鳳眸含著淚,卻並未流下來,而是看向鬱臨修,盡是譏諷和嘲弄。


    「從我來鬱家開始,八年了。」


    鬱臨修:「……」


    時間居然這麽長了。


    「剛開始嚐試著抽五十毫升,然後慢慢加到一百毫升,再然後是一百五十毫升……兩百毫升……」


    「鬱臨修,你知道嘛?我給你輸的血量,相當於我渾身大換血兩次。」


    「不對,應該是渾身的血液全部抽調之後換新……」


    唐櫻的數學很好,原先自己會來計算自己血液的含量來判斷自己會不會死。


    哪知道越算越覺得可怕。


    尤其是上一次,自己剛抽完血之後來了經期,大出血……休克,生死關走了一遭,讓唐櫻一輩子都忘不了。


    ……


    鬱臨修:「……」


    「還有……你知道為什麽我會營養不良,還有我為什麽那麽瘦,時常氣色不好,那是因為我後來到了青春期,會來經期的時候,老夫人覺得影響了我對你的供血量,用一些藥物來控製我的經期……導致我的經期時來時不來的,一身毛病。」


    鬱臨修:「……」


    「對了……你知道嘛,說這事兒真逗,她自己想控製我的經期,不想讓我來經期,結果呢,又查出來我宮寒,經期紊亂等等,我根本無法正常懷孕生孩子。」


    「她的如意算盤是希望我高考之後就可以給你生個孩子,因為我的供血量已經滿足不了你了……生個孩子,孩子長大之後,說不定倒是繼續可以救你的命。」


    「我們倆的血型一樣,再生個孩子出來,說不定也是一樣的血型。」


    換言之,以唐櫻現在的身體情況來給鬱臨修生個孩子,這簡直是找死,鬱老夫人根本就不想管,榨幹最後一滴油。


    鬱臨修:「……」


    鬱臨修目光寒徹,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唐櫻,隻覺得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一般。


    「鬱臨修,我恨你,我恨鬱家,鬱家毀了我一輩子,如果不是鬱家,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個鬼模樣……」


    鬱臨修:「……」


    鬱臨修並不是聖人,也做了不少心狠手辣的事兒,如今聽著唐櫻的話,隻能蹙眉再蹙眉。


    老夫人的手腕不改當年。


    鬱臨修目光深沉,薄唇抿起,聲線陰鷙而寒冷。


    「為什麽不跟我說。」


    「我巴不得你立刻死,我會跟你說?跟你說了你會怎麽樣?感激我,然後就可以不要我的血嘛?我的血可是可以救你命的……你會不要命?」


    鬱臨修:「……」


    鬱臨修語塞,的確,正常的邏輯是不會丟了自己的命的。


    ……


    「鬱臨修,我見過你體內毒性發作的樣子,很猙獰很可怕,渾身青筋暴起,很痛苦……你根本離不開我的血……」


    「可是你知道嘛,再給你輸血下去,我真的會死的……老夫人也不阻止,她壓根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鬱臨修:「……」


    壓抑了這麽多年的心事,如今終於可以全部說出口,唐櫻的心裏痛快極了。


    這些事兒,自己不敢和戰傑和黎歡說。


    太髒太噁心了。


    真是小說裏都不敢這麽寫。


    這些卻是真實發生的。


    所謂的善心之人的領養,根本就是個幌子,吃人不吐骨頭的遊戲,在鬱家,自己每天都在做惡夢,太可怕了。


    鬱臨修目光深沉,落在唐櫻的身上,多了幾分沉思和深意。


    「如果你告訴我,我不隻是會感激你,而且,也不會再要你的血。」


    唐櫻:「……」


    鬱臨修的話並不像是開玩笑的,唐櫻卻有些不可置信,好似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不要命了嘛?


    ------題外話------


    1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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