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他外衣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那悅耳的鈴聲此刻卻如同嘈雜的噪音般刺激著他的耳膜,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使自己激動的情緒得到一些緩解。他看向手機屏幕,電話是他的母親何孟真打來的。

    看到了這個手機號碼,翁澤霖顯然感到很意外。從小到大,他雖然生活在一個看似富裕而美滿的家庭裏,但是卻隻有父親對他疼愛有加,母親對他的態度總是異常冷漠,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奢侈,他根本感受不到一絲母愛的溫暖。在他的潛意識裏,他並不是母親親生的,甚至有些時候,他感覺自己是在單親家庭中慢慢長大的……

    可是今天,何孟真為什麽親自打電話給他?難道家裏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想到這兒,他忐忑不安地按下了手機的通話鍵。

    “您好,是媽媽嗎?”翁澤霖畢恭畢敬地問道,語氣絲毫也不像一對母子,反而更像是下屬與領導之間的對話。

    “是我。你現在在哪呢?你爸爸他出事了……”話筒裏傳來了一個急促的聲音。

    “出事了?我爸他怎麽了?”翁澤霖心急如焚地問道。

    “他出車禍了!現在正在市中心醫院搶救呢!你趕緊給我過來。”

    “什……什麽?我馬上過去。”掛斷了電話,翁澤霖的臉色已經如同白紙般,沒有一絲血色,他的全身都在莫名地顫抖著,冷汗從他的額頭上緩緩地滑落下來。

    “對不起,我先走了。”他慌忙地對程可昕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程可昕驚詫地望著他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我爸出車禍了!”

    “董事長?”程可昕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好幾倍,她輕聲問道,“我陪你一起去醫院,可以嗎?”

    “不用了,你又幫不上什麽忙!”

    話音剛落,翁澤霖已經匆忙地跑出了咖啡廳。望著他消散在門口的背影,程可昕下意識地抱緊雙臂,她感到這間咖啡廳裏突然吹進了一道冷風,毫不留情地穿透她的皮膚,甚至是五髒六腑……

    翁澤霖趕到市中心醫院時,他的母親何孟真與外公何宗元正站在醫院急救室的門外,外公在走廊裏煩躁不安地踱著步子,母親則焦慮地坐在長椅上抹著眼淚。

    “媽,我爸他怎麽樣了?”翁澤霖喘著粗氣問道。

    何孟真沒有說話,她伸出右手無力地指向斜對麵的那間急救室。翁澤霖迅速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此時急救室的大門正緊鎖著,上方的顯示屏上閃動著紅色的大字:“手術中”。

    正在手術中?爸爸他正躺在裏麵進行著緊急手術,現在還生死未卜!翁澤霖驚恐地盯著顯示屏上的大字,他的心在猛烈地跳動著,整個人快要窒息了一般。

    “我爸他進去多久了?”翁澤霖迴過頭來問道。

    “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何孟真略帶哭腔地迴答道。

    “醫生有沒有說,他傷到哪了?”翁澤霖繼續追問道。

    “你還有完沒完了!能不能讓人安靜一會兒了?”何孟真突然間厲聲喝道。她用力地擦幹了眼角的淚水,傷感的眼神瞬間又變得犀利起來!那神情就好似她的丈夫出車禍,完全是拜翁澤霖這個兒子所賜。

    “你怎麽跟孩子說話呢?你瞧你哪點像個母親!”翁澤霖的外公何宗元忿忿地說道,他那張爬滿皺紋的臉看上去卻很慈祥。

    這時,急救室的大門突然間打開了。一個身著墨綠色手術服的男醫生匆忙地走了出來,他的臉上雖戴著口罩,但是從他緊鎖的眉頭可以看出,手術進行得並不十分順利。

    “醫生,我爸他怎麽樣了?”翁澤霖第一個衝上前去問道。

    “病人右側肋骨骨折,頭部也有多處傷口,雖然傷勢不算太嚴重,但是手臂上有一處傷口傷到了動脈血管,導致他失血過多。”

    “那還等什麽呢?趕快為他輸血呀!”翁澤霖心急如焚地說道。

    “但是你父親的血型是ab型,我們醫院的血庫裏ab型血就隻剩下400毫升了,我們已經為他輸入血管了,可是他失血量太大了,如果要順利完成手術,這些血還遠遠不夠。”

    “什麽?”翁澤霖的肩頭猛然顫抖了一下,他的腿也條件反射般地倒退了兩步,男醫生的一番話猶如五雷轟頂,把他推向了一個絕望的深淵!

    “醫生,他是病人的兒子,你看抽他的血行嗎?”何孟真冷冷地看了翁澤霖一眼,走上前問道。

    “即使是直係親屬,也要相同的血型才可以。年輕人,你的血型是ab型嗎?”男醫生充滿期盼地望著翁澤霖的雙眼。

    “我……對不起,我是b型。”翁澤霖幽幽地迴答道,聲音低沉得有如從地縫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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