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楓的石屋雖然簡陋,但光線遮擋尚可,從而暖陽的光亮並沒有影響到仿佛沉浸在火熱熔漿中半昏半沉的石屋主人,而此刻的後者,額頭上早已一片青紫,這是臉麵猙獰過久,血氣過度充盈所致。


    火一樣的世界,似乎並不足以形容這段時間聶楓的感受,除了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仿佛被碾壓過之外,聶楓更覺得自己仿佛化成了一塊冰,一塊被烈火烘烤的一滴滴流淌血水的冰,又或者仿佛一塊幹枯的木柴,正被架在烈火上被青白火焰炙烤的滋滋皸裂。不知不覺,昏昏沉沉的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了母親擔憂關愛的目光,以及父親沉靜的臉龐和微蹙的雙眉。


    忽然,一滴血水從聶楓幹裂的嘴唇滴下,嗒……的一聲,將聶楓的神誌從遙遠的深處向外拉扯了一下,沉睡中的聶楓不覺悶哼一聲。


    沉睡的腦海中,父親母親忽然轉身走遠,無論聶楓如何努力,根本阻擋不了一絲父母遠去的腳步。聶楓開始唿喊,直到精疲力竭,淚水婆娑,父親母親的身影終於漸漸消失。


    “啊……不……”


    聶楓終於痛苦到了失聲。但就在此時,一聲遙遠的仿佛空夜幽靈的笑聲緩緩傳了過來。


    “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在萬籟俱寂的深夜,仿佛夜梟的聲音,格外瘮人,但笑聲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終於笑聲撲近了聶楓身邊,旋即一道暗影漸漸浮現。


    “怎麽是他?”


    一時間,聶楓由悲痛迅速轉為全副警戒,意識迅速向著玉佩空間滲入,但下一刻令他毛骨悚然的是,玉佩空間竟然突然毫無反應了。


    “不……”


    下一刻,一道雪亮的鋒刃狠狠刺進了聶楓的胸膛。巨大的恐懼仿佛潮水般將聶楓整個淹沒。


    “我……我不能死,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還要讓爸媽過上上等人的生活,我……我還要追求劍道,還有那個赤子鷹,還有那個……她……我不能死,不能死啊……”


    聶楓拚命掙紮著要擺脫這把鋒刃,可誰曾想忙中出錯,鋒刃竟然在他掙紮中,將他的胸口挖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我……尼瑪……”


    一個機靈,甚至身體的劇烈抖動都砸出了清晰的水花聲,聶楓終於醒了過來。


    原來是一場夢,可即便如此,原本幹枯的臉龐仍然有些涼颼颼的,若不是泡在藥液中,聶楓絕不懷疑自己必將冷汗遍身。


    沉睡不知時辰,日頭又已上三竿了。聶楓微微挪了挪麻木的身體,似乎也隻有手指還有點感覺。小沙漏已耗去三個,大沙漏也去了三分之一。


    “三日夜了……這麽快……應該差不多了吧……”


    望著已漸漸清亮的藥液,聶楓終於苦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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