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終於答應了下來,為此聶楓激動的差點跳起來,見到兒子這般的模樣,聶銅夫婦隻好苦笑著搖了搖頭。


    蠻荒山脈之行,聶楓選擇在了後天的早上,為此母親聶氏特意趕製了幾件換洗的衣衫,而聶銅則煞費苦心的為聶楓弄到了一把下品的鐵劍,並寫了一封書信。


    鐵劍雖是下品,但也不是普通鐵劍能比得了的,原本這樣的劍,憑聶楓現在的資格和年齡根本不配使用,但要去蠻荒山脈曆練,手中沒有鋒利的武器,在麵對兇獸之時絕對是十死無生,因此聶銅夫婦不惜拿出了一半的積蓄,終於從商鋪購到了這把劍。


    書信是寫給一名叫金老的鑄劍師的,當年聶銅身為劍奴之時,曾向金老學習過一陣子的鑄劍術,因此與金老有著幾分感情存在,金老現在就在野石鎮,而野石鎮是緊挨著蠻荒山脈的一座小鎮,當然聶楓的蠻荒山脈之行第一站也自然就是此鎮。


    聶楓是跟從一個五人的商隊前去野石鎮的,商隊經常來往於古雲城與野石鎮之間,而且商隊中還有一名聶銅的熟人——劍奴彭園,聶楓喊他彭叔。


    在告別父母的時刻,聶楓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但為了怕父母傷心,他早已將頭扭轉了過去,再次轉迴頭時,父母淒涼的身影已漸漸消失。


    “父親、母親,你們保重!兒子此去少則三年多則五年,一定迴來!到那時,我一定能晉升劍者,你們就等著為兒子自豪吧!”


    ……


    古雲城與野石鎮間隔不算近,快馬也得需一個來月的時間。商隊所行的是一條常有客商來往的小路,客商中有不少認識彭園等人的,因此一路之上倒也不算寂寞。


    商隊五人中,除了彭園之外,剩餘四人聶楓分別喊作鍾叔、李叔、劉叔、崔叔,劉叔與崔叔與彭園同樣的身份,三人都在一家商鋪做事,而鍾叔和李叔則是貨真價實的劍者身份,他們二人的作用自然主要是保護貨物和彭園三人。


    一路之上,被聶楓喊做鍾叔李叔的兩名劍者,仿佛自高身份,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臉孔,連夜晚野外露宿之時,兩人也離著聶楓四人遠遠的,這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劍者與劍奴的身份,差的太遠。


    相比之下,聶楓倒與彭園三人一路聊的熱火朝天,尤其彭園,似乎因為與聶楓父親相熟的緣故,對聶楓頗為喜歡,更是將自己多年來的奇聞趣事滔滔不絕的說了出來,引得聶楓眼眸中總是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三十二天之後,野石鎮終於到了。


    野石鎮雖然是座小城鎮,但卻給人一種粗糙無比的感覺,相比古雲城而言,簡直可以用破敗到家來形容,一眼看過去,稀稀落落的矗立著數十座小茅屋,坑坑窪窪的中央大路也泛著一股荒涼滄桑之感。不過大路上的人倒也不少,這才給這座小鎮添了些活力。


    彭園的商隊在一處標記著交易商鋪的草房麵前停了下來。


    伸手拍了拍聶楓的肩膀,彭園略有感慨道,“小家夥,接下來的路可就要你自己去闖啦!彭叔還有任務在身,所以就此作別吧!哦,我會常來這裏,你要是想給父母寫信報平安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嗬嗬!”


    “謝謝彭叔還有四位叔叔,一路之上的照顧!你們保重!”聶楓向著五人緩緩鞠了一躬。在彭園三人依依不舍以及兩名劍者冷冷的目光中,聶楓孤身一人向著小鎮內部走去。


    ……


    在詢問了幾人之後,聶楓終於來到了一座金氏鑄劍鋪的前麵,略略確認了一下,聶楓抬腿邁了進去。


    鑄劍鋪中光線略顯昏暗,一名老人正在忙著拉風箱,焦炭在風力的催動下,冒出細小的淺白色火苗,火苗正中央平躺著一把劍坯,在火光的映襯下正忽明忽暗的發出赤紅色光芒。


    “鑄劍嗎?”略顯嘶啞的聲音響起,金老已發現了陌生人進來。


    “咳!”聶楓咳嗽了一聲,“請問您是金老嗎?我是聶銅的兒子,受父親所托,特來拜訪您!”


    聽到聶銅的名字,老人微微抬了抬渾濁的眼睛,仿佛在迴憶一般,但片刻後便繼續拉起了風箱。


    “你先坐會吧!”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聶楓隻好找了把小凳子坐了下來,老人應該正在鑄劍的關頭,或許現在還沒空理會他,沒辦法隻好等鑄劍結束了。


    閑著無聊,聶楓四下打量了一番。


    鑄劍鋪裏各類雜物堆積的亂七八糟,廢鐵、廢掉的劍坯、鐵錘、巨型剪刀、黝黑的小凳子胡亂堆放著,一塊表麵略顯平坦的廢鐵之上,放著吃了一半的飯和筷子,還有一團黑黃色的毛巾。


    “金老難道一直都是一個人?怎麽連個徒弟都不教呢?”


    聶楓不由的納罕了起來,但他可不會魯莽的去問,因為從剛才的對話裏,他能感覺的出,眼前的金老應該是個沉默寡言、脾氣古怪的人。


    冶鐵鑄造,一直都是劍奴的行當,但由於劍的特殊性,因此鑄劍的劍奴比一般的劍奴身份要高一些,而起主導作用的鑄劍師,可就不是一般鑄劍的劍奴能比的了的,因為這一身份已經趕上了劍者,甚至普通的劍者在麵對鑄劍師之時,都要敬重三分。


    老人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無聊之際,聶楓的目光又被火光吸引了過去,不由仔細端詳起火光中的赤紅劍坯來。


    劍坯的赤紅色已由剛才的忽明忽暗,變作了較為穩定的赤紅,甚至劍坯的最前端已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白色。


    “火候應該差不多了!”聶楓喃喃自語了一聲,但隨即訕訕的住了口,因為老人的目光瞥了過來。


    再次拉了幾下風箱,老人立刻站起,抓起火鉗將劍坯挑了出來,一會大錘一會小錘,叮叮當當自顧自的敲了起來,待得劍坯紅光略有暗淡之時,老人提錘的手忽然停止,讓一旁的聶楓都不由一陣愕然,但隨即便見到老人微微搖了搖頭,一聲輕歎之後,隨手就將劍坯丟進了一邊的水桶之中,甚至再也沒有看上一眼。


    “嗤拉!”一團白氣過後,老人扔掉了手中的火鉗,搓了搓手,向著聶楓走了過來。


    “你來了!做什麽?”老人的思維仿佛有些混亂。


    “呃……金老您好,我是聶銅的兒子,這是家父的信件,我想在蠻荒山脈曆練曆練!”隨即聶楓將父親的親筆信遞了過來。


    老人伸手接過後,隻微微抬眼瞥了瞥信封,之後就將之丟在了一邊。


    “曆練麽……”金老微微搖了搖頭,“鑄劍,學過嗎?”


    “呃,沒有!”聶楓被老人突兀的言語搞的有些愣神。


    “那就先鑄劍吧!曆練,再說吧!”旋即老人低下了渾濁的雙眼,也不待聶楓答應,轉身走向了一邊。


    “這個……金老,我得去蠻荒山脈……”


    聶楓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堵了迴來,因為此刻的金老忽然扭頭看了看他,“不願意?”


    “呃,不是不願意,不過不曆練我怎麽晉升劍者啊!”一著急,聶楓將自己的目的直接說了出來。


    “哼,連劍都不懂,能成為劍者?”金老有些憤憤不平的嘟囔了一聲。


    但這句話卻被聶楓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初時隻感覺這句話的邏輯頗為奇怪,一時之間他還真沒理解,於是將金老的話仔細咀嚼了幾遍,忽然仿佛一道靈光在腦海中閃現,甚至連全身細胞都興奮了起來。


    古劍大陸以劍為尊,這句話他早就在其他人口中聽過無數次了,因此不止是他,在這個世界上,但凡有所誌向的人,都將劍視為終生的朋友和目標,隻有不斷的追求劍道,才能一步步走向古劍大陸的頂巔。而所謂的劍者、劍師隻不過是劍道追求過程中的稱號而已。


    去理解劍的本身、劍的靈魂,與劍共舞、與劍共鳴,本身也是修煉劍道的一條途徑,而他卻以為隻是一種技巧技術,差點與之失之交臂。


    “不想學,就離開吧!我得忙了!”金老的話仍然頗為生硬。


    “呃,那個,我學,我學!”此時的聶楓,麵對原本不以為意的鑄劍術,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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