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多多媽還沒嫁進來,她和丈夫還處於戀愛期。


    許老太考慮到兒子即將結婚,以後要住在一塊兒還是得買個大房子才方便。


    於是她就賣了自己名下的一套老破小,用賣得的錢給兒子的新房付了首付。


    她的算盤打得很好,結婚前買的房子,房產證上就隻有兒子一人的名字,但兒子結婚了,兒媳婦兒還得幫著還房貸,簡直一舉兩得。


    而她自己因為出了首付,就能安安心心的跟兒子住,以後和兒媳婦鬧矛盾的時候還能理直氣壯地說一句:“這房子是我出錢買的,你要看不慣就走!”


    她從年輕起就是這樣的人,精於算計、刻薄自私。


    有一天,她在新房裏打掃完衛生準備休息一下的時候,突然發現陽台角落,被洗衣機擋住的地方一直沒掃過。掃了幾下後,掃出了不少裝修殘留下來的灰塵和碎石。


    由於垃圾桶剛剛清理過,她不想再弄髒,就幹脆把那些髒東西都倒到陽台外麵。


    反正物業費都交過了,樓下會有人清掃。至於灰塵會不會飄到鄰居家裏,她才不會在意呢。


    晚上,許老太去下樓散步的時候,突然聽說樓下死人了。


    3樓一個老人出門買菜,被高空拋物給砸中腦袋,當場死亡。


    大樓側邊的地麵上,還殘留一大灘的血,觸目驚心。


    許老太順著那攤血跡的方向,抬頭往上看去,正好看到了位於19樓上的自家陽台。


    她心頭猛然一驚:我白天往樓下倒的垃圾裏好像夾著一塊石頭。還沒個雞蛋大,難道就砸死人了?不可能吧?


    再找鄰居們打聽情況,時間完全吻合,而且就是一塊小碎石,雞蛋差不多大小,已經被警察拿走鑒定了。


    許老太當即就慌了:我真成了殺人兇手?我會不會坐牢啊?我要坐牢了,我兒子怎麽辦?他明年就準備結婚了呀!


    再一細想:


    那些垃圾都是裝修時留在角落裏,沒來得及清理的。我沒用手摸過,我兒子也沒摸過,沒有我們的指紋,查不到我們的吧?


    石頭呢,就是尋常紅磚的邊角料,很普通的,很多家都會用。我們家的都砌到牆裏頭了,警察沒證據也不可能把我們家牆扒出來比對吧?


    嗯,沒有證據我就放心了!


    那人自己點子背,閻王要召他,可怪不得我!


    想通了這些,許老太心安理得地繼續散步。


    散步迴來之後,就見警察上門來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警察是挨家挨戶在尋訪,並不是單獨針對她。


    那也就說明,警察沒有證據,要不然老早抓人了?


    於是她鎮定下來,指著自己家說:“我們家老早就裝修好了,不可能有裝修垃圾丟下來。我白天都下樓丟過垃圾了,垃圾站裏有監控能看到我。我才不會那麽沒素質往樓下丟垃圾!”


    警察確實沒有證據,問了幾句話,又在她家裏看了一圈後就去了下一戶調查。


    最終,當然沒有找到兇手。


    受害者家屬也是真的很可憐。


    那家的小夥子,從小喪母,被父親帶大。


    好不容易出息了,在城裏買了房子,把老父親接來享福了。


    結果才住了沒多久,就天降橫禍,老父親被石頭砸死了。


    小夥子當然不肯善罷甘休,於是一紙訴狀把高層的住戶都給告了,要求賠償。


    樓裏有幾十戶人家,折算下來每人都要賠好幾萬。


    那些無辜的鄰居,自然都不樂意了,從一開始對受害者的同情漸漸變成了厭煩。


    許老太也不樂意出錢。警察又沒查出來是我,我憑什麽賠?


    於是她就和其他的業主湊在一起,各種挑唆,讓大家一起去找三樓那戶人家鬧。


    在無關痛癢的時候,鄰居可以親親熱熱,還標榜一句:遠親不如近鄰。


    可一旦涉及個人利益的時候,人性的醜惡會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場官司拖了一年多,耗費了很多精力,最後受害者家屬獲勝,法院判賠了。


    可是以許老太為首的被告卻不願拿錢,還堵在人家門口罵:


    “那夫妻倆想錢想瘋了,吃自己親爹的人血饅頭,害了我們整個樓!”


    “有本事找出兇手啊,拉著無辜人做墊背算什麽?”


    “發財了!發財了!剝削鄰居,靠死人發財!”


    “……”


    許老太甚至還找了電視台曝光,好像自己被訛詐了一般。受害者人反而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三樓是對小夫妻倆,妻子還懷了孕,因為這個事情夫妻倆苦不堪言。


    哪怕贏了官司,可原告太多,強製執行的阻力很大。尤其是以許老太為首的老人家,鬧騰起來連法院的人都吃不消。


    最終,在這場漫長的拉鋸戰,將小夫妻倆所有的精力都給磨平,不想再折騰了。他們低價賣了房子,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而許老太賴掉了這筆賠償金,開開心心地給兒子辦婚禮。


    又過了一段時間,許老太的兒媳婦懷孕,然後順利地生下了小寶寶。


    許老太住著窗明幾淨的新房子,抱著大孫子,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至於被她害得家破人亡的那家人,她早就忘到了腦後。


    “我沒有,你瞎說!”


    當桑非晚說出當年的真相後,許老太立馬就否認。


    “你肯定是3樓那夫妻倆找的人,故意汙蔑我。還有你——”她又把槍口對準兒媳婦,“你居心不良啊,故意弄些亂七八糟的人來胡說八道,你想幹什麽啊!”


    多多爸聞言也很詫異:“媽,這是真的嗎?”


    他剛想起,三樓家老人剛被砸死後,他媽每天天一黑就不再出門。


    而在老人出事情,他媽可是晚飯一吃好她就出去遛彎、跳廣場舞了,不到九點不可能迴家。


    有一次,他還看到老太太悄悄地在樓道燒紙,神情慌張,嘴裏念念有詞。湊近一些能聽到說什麽:“三樓……老王……不要找我……”


    當時兒子就覺得奇怪,詢問母親:“媽,你給誰燒紙呢?是不是給3樓那個老頭兒?你為什麽要給他燒紙?”


    老太太神情一慌,四下瞅了幾眼,才小聲地說:“我就是看他突然沒了,有點可憐。你可別出去亂說呀,要不然別人會想歪的。”


    結果嘴上說著人家可憐,第二天就慫恿鄰居們:“法院判了又怎麽樣?隻要我們大家都不出錢,法院也不可能把我們整個樓都查封了。三樓裝什麽孝順兒子?搞不好他爸死了,他背地裏還高興呢,不用養老還能訛錢,多好!”


    當時他隻是覺得母親說話太難聽,此刻想起處處都是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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