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重的葬禮之後是樹碑,立傳,這事兒,陳子龍當然不讓,擔下了撰寫墓誌銘的任務。


    在大明遠征軍紀念碑的旁邊,還有一塊印第安太陽城軍團的紀念碑,兩塊石碑上鐫刻著鮮紅的碑文,在幹涸的大鹽河之畔靜靜聳立著。


    日落又日出,眨眼又是數天時間過去了,攻占太陽城的明軍,終於將一隻手伸進了新西班牙總督府治下領地。


    又好似一把尖刀斜斜的刺入了這片廣袤,荒蕪的土地。


    當然了,說這裏荒蕪也不準確,畢竟這裏有著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銀礦產區,還有伴生的金礦。


    對大明遠征軍,和新成立的北美都司來說,這座小城的意義十分重大,值得好好經營一番。


    天亮了,日出東方。


    經曆了一場激戰的洗禮過後,太陽城恢複了以往的平靜,當主帥甘輝再次召集軍議,氣氛已經全然不同了。


    北美都司上下,眾將官濟濟一堂,兵力,人員雖然不多,氣氛卻十分高漲,可是當都指揮使甘輝取出了一張老舊的地圖,卻又忍不住眉頭大皺。


    “艾瑪。”


    這亞利桑那太陽城,距離新西班牙總督府所在地墨西哥城,還有四千多裏呢,這地方實在是太大,太廣袤了!


    就憑他這點人,再向前進攻的可能性不大了,隻好先停下來經營,鞏固已經占領的地盤。


    縱觀全局,其實北美都司打下來的地盤已經足夠大了,包括了整個加利福尼亞,再加上一個亞利桑那。


    “唿。”


    甘輝忍不住摸了摸頭,他一來到美洲便憋住了勁頭搶地盤,累死累活的打下了兩州之地,可也隻是占據了一個小小的角落。


    算一算中北美加上南美……


    “額親娘喲。”


    作為大明軍中的少壯派,統帥部鄭森鄭大人的心腹,甘輝從未想過有這樣一天,他會因為打下來的地盤太大很煩惱。


    縱觀如今中興大明的版圖,拋開歐亞大陸的邊界,那些還沒有實際控製的地方不談,這地盤也實在太大了,實際控製區遠超盛唐。


    這就更加顯得萬曆朝,崇禎朝那些讀書人的可笑,遙想當年,這些讀書人為了幾畝水澆地爭的頭破血流。


    甘輝便覺得十分可笑,來北美呀,這裏土地多的占不完……


    不管怎麽說,如今他坐擁兩州之地,對富庶的中南美洲西班牙殖民地,形成了泰山壓頂的態勢,是時候在這裏好好經營一段時間了。


    雖說亞利桑那很貧瘠,到處都是鹽湖,峽穀,荒漠,窮的隻剩下銀礦,金礦了,可加利福尼亞那邊的大後方,土地還是十分肥沃的。


    “該停下來歇口氣了。”


    甘輝和陳子龍,以及眾將官商量了一陣子,決定先停下來建設大後方,大後方在哪呢?


    如今的加利福尼亞,哪裏有著富饒的土地,但凡撒點種子下去,稍微修一修水利,用不著一兩年下來,糧食便會多的吃不完。


    並且甘輝在指揮同知陳子龍的懇求下,又一次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策,這個決策也在情理之中。


    都司手中繳獲了大量的西班牙製造火器,也不缺彈藥,甘輝決定給太陽城印第安第一軍團擴編。


    以原有的一千人為骨幹,從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土著礦工裏頭,挑選身強體壯的,一次性的擴編到五千人。


    這已經是三個團的規模了……


    “下官附議。”


    “附議。”


    瞧著眾將官沒什麽異議,甘輝便揮了揮手:“散了吧。”


    解散了軍議,他自己匆匆忙忙,快步走迴了辦公室,將房門輕輕掩上,取出筆墨紙硯開始寫奏折。


    冬天快來了,季風又刮了起來,又到了遠征艦隊迴航大明的時間,他要給頂頭上司鄭森和統帥部寫一封長信。


    “沙沙。”


    一時間,廳中十分安靜。


    隻有狼毫落在宣紙上發出的輕響。


    同時間,君士坦丁堡。


    因為處於地中海沿岸,溫暖的冬季裏,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這讓趕來參加軍議的將官們嘖嘖稱奇。


    隨著年關將近,皇宮裏開始增加了一些大明風格的陳設,讓這座風格本就十分奇特的皇宮看起來更加神秘了。


    連日來街上多了不少馬車,行人裏,來自東方大明的麵孔也多了起來,以軍人,商人和他們的家眷為主。


    這一天,周世顯下榻的寢宮裏,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來自大明本土的關中資本集團代言人,在經過了長途奔波之後,終於抵達了這片萬裏之外的飛地。


    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身穿上好織錦走了進來,一瞧見周世顯便發出了暢快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


    昔日的大明秦王,如今的關中資本巨頭朱存極快步走來,向著如今的大明攝政王抱了抱拳。


    “參見殿下。”


    瞧著他這副作怪的樣子,周世顯不由得啞然失笑:“免。”


    這位秦王一向沒心沒肺,是個豁達的性子,在眾多豬一樣的藩王中,算是比較出眾的人才。


    這位爺因為站隊站的早,是關中資本裏麵最早出錢,出人,出糧支持鳳威軍的地方豪強之一。


    故此他的命運和多數大明藩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然怎麽說站隊要趁早呢,牆頭草,隨風倒是不會前途的。


    說起來這也不是外人,倆人還是親戚……


    “坐。”


    分賓主落座,二人便在寢宮中閑聊起來,秦王一如既往的灑脫,瞧著親自帶著侍女奉上熱茶的哈緹婕。


    朱存極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來,言語間不由得多了幾分戲謔:“本以為你在前線吃苦受累,卻原來……”


    “哈哈。”


    周世顯不由得哈哈大笑,借著笑聲掩飾了過去,瞧著這位朱爺,不由得心中生出幾分感慨,這位爺也三十好幾了。


    更是在孫傳庭之後,成為關中資本的掌舵人,硬生生借著大明中興的東風,成了富甲天下的大明首富。


    這位爺家中有多少產業呢,多到數不清了,如今的關中資本肥的流油,龐大到什麽程度呢?


    鬼知道!


    至於關中資本集團會不會尾大不掉,弄到後來成為大明的掘墓人,不知道,周世顯也顧不上了。


    周世顯的想法是,對外擴張嘛,倘若真是瞻前顧後的,每件事都想考慮周全,那是神也做不到的事情。


    他隻管按照後世成功的經驗來做便可,咱大明堂堂關中資本集團,怎麽也得對標大漂亮國的軍工複合體吧!


    好歹這位爺,也是咱大明的皇親國戚,沾著親呢,一個秦王世家的勢力,再怎麽也不能比羅斯柴爾德家族差吧?


    所以周世顯放手任其發展……


    再怎麽這也是老朱家的子孫,就算將來有一天尾大不掉,他總不會帶著關中集團造大明的反吧?


    自己反自己嘛?


    這種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沒聽說過大漂亮國的那些資本家財團,造反推翻自己的朝廷。


    當然了,他把朱存極叫來君士坦丁堡可不是為了敘舊,更不是遊山玩水,而是有一件極為重要的大事,要交給關中集團去辦。


    什麽大事呢?


    “咳。”


    周世顯輕輕咳嗽起來,揮了揮手,叫哈緹婕帶著侍女退下,這事兒的保密級別之高可見一斑。


    隨著美豔的異族美人兒退下,秦王也嚴肅了起來,他心中明白,恐怕咱這位洛王殿下有大事要辦。


    周世顯揮退了左右,走過去將房門關上,才又走到了巨大的世界地圖前,看了看,其實這事兒也沒那麽神秘。


    他要秘密開鑿一條運河。


    蘇伊士運河。


    這條運河有多長呐,周世顯在運河所在的位置上點了點,建成後的運河長達三百裏,還是一條高於海平麵的水道。


    在埃及貫通蘇伊士地峽,溝通地中海與紅海,提供從歐洲至印度洋和西太平洋附近土地的最近航線。


    “唿。”


    周世顯長長的出了口氣,大名鼎鼎的蘇伊士運河,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嘛,世界使用最頻繁的航線之一。


    最重要的,這條運河也是亞洲與非洲的交界線,是亞洲與非洲、歐洲來往的主要通道。


    倘若沒有這條運河,從亞洲抵達歐洲就要繞非洲一圈,走好望角,多走整整一萬裏海路。


    “這裏。”


    周世顯在地圖上劃了一條線,這條線,北起塞得港南至蘇伊士城,在塞得港北麵掘道入地中海至蘇伊士的南麵。


    要不要開鑿這條運河,周世顯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思慮再三,還是覺得秘密開鑿是最穩妥的辦法。


    “啥?”


    秦王看著地圖,呆了呆,手裏的茶杯差點沒拿穩,一哆嗦,眼中閃爍著一絲狐疑,這能行?


    “掘堤三百裏?”


    朱存極一臉懵逼,這工程量也太大了吧,按照這個時代的建造效率,沒十年八年也建不好呀。


    可周世顯不理,緩緩伸出了兩根手指,輕道:“兩年!”


    兩年時間他要看到一條完整的蘇伊士運河,如此一來,從南洋,印度,波斯灣出發的大明戰艦,可以通過運河直抵地中海。


    “嘶。”


    秦王吸了口涼氣,徐徐點頭,他也看到了這條運河的重大戰略價值,倘若大明能牢牢控製這條航道,在兩岸修築大量炮台。


    我的艦隊能順利通行,你的艦隊隻能繞非洲一圈,走好望角,這不是形成了單方麵的碾壓?


    “隻是兩年……”


    親王覺得十分為難,兩年期限太短了,他徐徐起身走到了地圖旁,看了看,琢磨了起來。


    畢竟他也算半個建築專家,全大明最優秀的建築公司,就是他旗下的產業,旗下有幾十萬建築工人。


    “這?”


    看著目光灼灼的周世顯,朱存極怎麽也不敢拍板。


    周世顯見他一副信心不足的樣子,趕忙開導了幾句,其實吧,這事兒就是看起來很難,其實工程量也沒那麽誇張。


    “來,你看。”


    他從抽屜裏取出一疊發黃的史料,娓娓道來,一般都認為蘇伊士運河是近代開鑿的,其實真不是!


    西洋人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呢,實際上蘇伊士運河的開鑿曆史已經有了四千,早在古埃及中王國十二王朝,古埃及人為了控製銅礦。


    便開始了這條蘇伊士大運河的建設。


    說著,周世顯翻出一份史料,名字叫做《船舶遇難的故事》,其中記載了一個古埃及船隊到海外采礦的故事。


    這隻船隊在印度洋西岸漂流了一段時間,最終迴到了埃及首都,這說明當時尼羅河到印度洋之間是有水上通道的。


    並且,周世顯已經叫人偷偷考察過了,從尼羅河下遊到紅海之間,確實發現了古河道遺址。


    至少在汛期,這裏是可以通航的!


    並且更驚人的發現,這條幹河沿岸竟然是有堤壩的,說明啥?


    說明古埃及中王國曾經對此進行維護,當時的埃及最著名的國王是蘇伊士,也就是辛努塞爾特三世。


    所以後人就將運河稱之為蘇伊士運河。


    “還有這些。”


    一份份史料翻了出來,一切真相便明朗了,此後的第二中間期,運河因為戰亂而荒廢。


    到了公元前六百年,蘇伊士運河開始重新疏通,埃及第二十六王朝的國王尼科二世大規模發展對外貿易。


    甚至還建立了紅海艦隊和地中海艦隊。


    為了溝通紅海和地中海,當時的尼科二世重新開鑿尼羅河到紅海的運河,此事被記載於希羅多德的《希波戰爭史》。


    不過,這個王朝還未完成蘇伊士運河工程。


    總而言之,一句話,開鑿蘇伊士運河的難度,遠遠低於想象,隻需要在舊河道的基礎上挖掘,加寬便可。


    就是這樣一條四千年曆史的古運河,法國人硬說是他們開鑿的,也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話又說迴來,為啥這條運河在法國人修繕,拓寬之前,明明汛期可以通行,卻沒有人走呢?


    因為當時的英國人不讓走,當時的日不落帝國怕大夥都走這裏,影響了帝國擁有的海上貿易壟斷權。


    沒想到吧?


    “哦……”


    朱存極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如此說來。”


    如此說來兩年內完成這條運河的修建,倒不是癡人說夢了,他徐徐點了點頭,這事兒倒是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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