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八月中,散落在黃河南岸的少量清軍,已經翻不起什麽浪花來了,由鬆江府趕來的新兵負責圍剿。


    周世顯閑庭信步一般,帶著十三歲的大明皇帝開始了北伐。


    一麵練兵,一麵反攻。


    黃河北岸的土地上鬱鬱蔥蔥,身後便是滔滔黃河,西側是呂梁山脈,東側是巍巍太行。


    一條條山脈貫穿南北,好似巨龍一般延伸了出去,兩山之間的丘陵平原之中,全都是正在行進中的步,騎大軍。


    八月二十日,周世顯,朱慈烺君臣兩人率領下,二十萬由步,騎,車,團練,民壯組成的明軍,大規模的渡過了黃河。


    走山西府展開了全線反擊。


    朱慈烺青澀的小臉上,寫滿了興奮,這是他登基的第一年,便挽迴了大明的頹勢,挽救了國運……


    他好似看到了中興之主,千古一帝的名號在向他招手。


    “姐夫……”


    朱慈烺看了看姐夫,可姐夫卻神色凝重。


    說大明中興還太早了。


    “報!”


    前方來報,抓到了清廷山西巡撫馬國柱。


    “哦?”


    周世顯臉上露出玩味之色,笑道:“帶過來。”


    不多時,一個頭發花白的清廷大官,五六十歲了,留著根滑稽的小辮子,五花大綁被押了過來。


    大官後頭還有一百多個清廷委任的山西官員,一個個好似死了爹媽,低著頭一言不發。


    “喲,還是個紅頂子呢。”


    “嗬,山西巡撫呀,好大的官。”


    年輕的鳳威軍官們指指點點的,麵帶揶揄之色,放肆的調笑著,這個馬國柱可是個老奴才了。


    從努爾哈赤時代開始,這個老奴才就對大清忠心耿耿。


    此刻馬國柱雙目緊閉,一言不發。


    朱慈烺氣壞了,怒道:“馬國柱,你可知罪?”


    馬國柱好似已經認命了,徐徐道:“成王敗寇,老夫無話可說,盡管殺便是了。”


    朱慈烺大怒:“你……不知廉恥!”


    終究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想喝罵幾句,可又張口結舌,這個馬國柱認賊作父,甘願給異族當奴才。


    如今死到臨頭了,竟無一絲羞恥之心。


    周世顯卻麵無表情,隻是厭惡的揮了揮手:“殺。”


    這種人殺了便是,不殺還留著過年麽,麾下如虎似狼的親兵一擁而上,將馬國柱以下一百多清廷官員帶走了。


    “砰,砰。”


    一陣淩亂的槍聲過後,將其就地正法。


    塵歸塵,土歸土。


    可朱慈烺仍舊睜大眼睛,憤憤不平起來:“此人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麽?”


    周世顯微微一笑,徐徐道:“陛下不必動氣。”


    騎著馬,與大明幼帝緩緩而行。


    周世顯娓娓道來:“這聖賢書呀,可也十分滑頭呢。”


    孔夫子是魯國人,可他也沒效忠魯國呀,他周遊列國,可不是為了什麽家國情懷,人家這叫待價而沽。


    孔夫子都說了:“危邦不入,亂邦不居。”


    這話是幾個意思?


    敢情他嫌棄自己出生的魯國太弱了,不值得效忠。


    孟子也說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牆要塌了,趕緊跑,這叫有氣節麽?


    聖人門徒愛投降,這事兒一點也不奇怪,真有氣節學學人家屈原,人家那才是大丈夫。


    “報!”


    不久,加急軍報如雪片一般飛來,先經過參謀軍官們篩選之後,分輕重,緩急遞到了周世顯,朱慈烺君臣手中。


    “渭河北,西路清軍大舉撤退,不知所蹤。”


    “陣斬清山西總兵薑襄……”


    關中之圍解除了,眼下關中兵馬渡過了渭河,正尾隨追擊,收複失地,前鋒已經打到了榆林,延安兩府。


    清軍無心抵抗,早已經逃的無影無蹤。


    “地圖。”


    巨大的地圖攤開了,擺在君臣二人麵前。


    西路清軍還能去哪兒呢?


    西路清軍想要撤迴京師,太原,大同二府是必經之路。


    “傳令!”


    周世顯眼中露出決然之色:“全軍拋下輜重,輕裝上陣……不惜代價搶占太原!”


    “大都督令,輕裝,卸甲……強行軍!”


    傳令兵疾馳而去。


    為了爭取時間,這一聲令下,正在行進中的明軍步,騎大軍紛紛扔下了行囊,脫掉了厚實的棉甲,隻攜帶火槍和少量彈藥,口糧。


    強行軍直插太原!


    為了堵住清軍東逃的退路,拚了。


    “駕!”


    君臣二人,輕夾馬腹,帶著護軍疾馳而去,刹那間黃河北岸山西境內,響起了轟隆隆的馬蹄聲。


    這一路長驅直入,勢如破竹。


    半日破臨汾。


    一日夜後抵達太原,大軍兵臨城下,太原清軍不戰而逃,向著北邊的大同府敗退。


    攻占太原之後又馬不停蹄,直插朔州,大同!


    八月下旬,太原府。


    隨著晉中重鎮的大門緩緩敞開,戰馬踩著優雅的小碎步,進入城內,西路清軍的後路被切斷了一半。


    這場決定明,清國運的驚世大戰,最後集中到了一個關鍵的點上。


    “大同府。”


    大同守軍早已經嚇傻了,哪裏還敢反抗,早就聞風而逃了。


    一進入大同府,便感受到了九邊重鎮的雄偉,一座堅城屹立於長城南側,沿線到處都是設施完備的軍堡,烽火台。


    “九邊,九邊……”


    周世顯也是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大明九邊重鎮,映入眼簾的是高大城關,堅不可摧。


    大明可以說將建造的天賦發揮到極致了。


    揮了揮手,周世顯徐徐道:“布防。”


    經過了強行軍之後,來不及休整的明軍,如潮水一般湧入大同府,迅速進駐了大同左衛,右衛,平虜衛,威遠衛,玉林衛……


    很快,明軍將一個個軍堡利用了起來,關上了西路清軍從陝西逃迴京城的大門。


    又是一個夜幕降臨。


    九邊重鎮,喧鬧異常。


    成群結隊的明軍不斷湧來,趕在西路清軍來臨之前,從黃河南岸打到了長城邊上。


    大同府,燈火通明。


    今夜無人入眠。


    “哈哈!”


    朱慈烺興奮的小臉通紅,他可算知道什麽叫兵貴神速了,兩條腿的步兵竟然跑贏了四條腿的騎兵。


    他哪裏見過強行軍?


    以往明軍打仗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步兵保護著輜重緊緊保成一團,一天走上幾十裏算快的了。


    自古以來這片土地上,無數蓋世名將留下的兵法裏,也都是這麽教的,結呆陣,打呆賬。


    可周世顯硬是來了個全軍輕裝,大兵團穿插……這可是我軍的看家法寶,在我軍輝煌的戰史上,這可是看家法寶。


    這樣大膽的戰術別說朱慈烺沒見過。


    阿濟格,吳三桂又何曾見過?


    直到一天後,明軍將大同府以西,長城以南的要塞都占領了,阿濟格,吳三桂的兵馬才姍姍來遲。


    大同府以東,五十裏。


    “籲。”


    急於逃遁的清軍下五旗,十幾萬兵馬在長城以南的玉林,平虜兩衛勒住了戰馬,汗流浹背,喘著粗氣。


    一刹那,英親王阿濟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帶著下五旗從渭河北岸,一路上沒日沒夜的逃。


    可還是被堵在大同了!


    瞧著前方大同各衛,長城沿線迎風招展的明軍旗號,本已士氣低落的下五旗如墜冰窟。


    這長城沿線,九邊重鎮哪裏來的明軍?


    從天上掉下來的麽?


    “唿,唿。”


    漫山遍野的八旗兵愣住了。


    側後方徐徐趕來的吳三桂,關寧軍也呆滯了。


    “這?”


    瞧見後路被斷,氣度不凡的吳三桂好似冬天裏被澆了一盆涼水,一瞬間從頭涼到腳。


    “完了。”


    十六七萬清軍被堵在陝北,與山西交界處了,阿濟格,吳三桂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衝過去。


    可這一路上,經過了長途行軍,清軍早已疲憊不堪,人,馬都累壞了,隻好先停下來休整。


    隨之而來的是夜幕降臨。


    大同西側的荒山野嶺之間,沉寂中透著絕望。


    深夜靜謐無聲。


    吳三桂在山野間踱著步子,氣度看上去還十分沉穩,可禁不住著急上火呀,嘴唇上已經長出了水泡。


    “總帥……”


    幾位吳軍將領遲疑著走來,心中都萌生了怯意。


    所謂的關寧軍,其實並不是指吳三桂的部隊,這都是後世以訛傳訛,關寧,是指山海關,寧遠,錦州一線的大明遼軍。


    關寧軍這個稱唿,是崇禎六年才出現的。


    吳三桂算什麽東西,也配叫做關寧軍?


    真正的關寧軍是指大明遼軍殘部,也就是萬曆年間,那支橫掃遼東,將努爾哈赤當成狗一般唿來喝去的遼軍。


    遼軍是指大明遼東人組成的軍隊,勇猛,善戰。


    遼軍最能打的時期是萬曆初年,李成梁為主帥的時代,那個時代的遼軍就是女真人的親爹!


    李成梁鎮守遼東三十年,也是遼東女真俯首稱臣,最老實,乖乖跪下來給大明舔鞋的年代。


    可後來這位大明李帥就悲催了,不出預料的被言官,清流瘋狂攻訐。


    言官說他虛報戰功。


    於是乎,萬曆十九年,這位李帥被革職了,曾經強盛一時的大明遼軍,在黨爭,言官的攻訐下四分五裂。


    說起來也可笑的很,李成梁還用得著虛報戰功麽?


    可即便是沒落的遼軍,也是一隻極為可怕的力量,


    萬曆年間入朝一戰,威武遼軍與倭寇血戰七年,打了個慘勝,從此以後遼軍便元氣大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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