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終於在連番失利後,大順君臣痛定思痛,將懷慶府,鳳威軍這支明軍偏師當成了首要的戰略目標。


    澤侯田見秀是個帥才。


    此番他領軍出征,製定了了周密的計劃,以三十萬老弱之兵圍困鄭州府,以中軍主力二十萬之眾大舉渡過黃河,直搗懷慶府。


    當順軍將戰略重心,從鄭州府轉移到黃河北岸的懷慶府,將全部家底都拿了出來。


    瞬間,周世顯感覺到壓力山大,來勢洶洶呀。


    順軍能一手覆滅大明,能沒兩把刷子麽。


    冬日裏戰事一起,懷慶府一片兵荒馬亂。


    “哈哈!”


    周世顯雙手按著桌子,瞧著地圖上二十萬順軍大舉渡河,騎兵傾巢而出,不由得仰天大笑。


    又摸了摸頭,有些小小的尷尬。


    “樹大招風呀。”


    前兩次出兵偷襲,他可是把順軍打疼了,這下子……把狼給招來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個田見秀,這個田見秀一出手便打在了各路明軍的腰眼上。


    幾乎在一夜之間,順軍精騎渡過了冰封的黃河,蹤跡遍布於黃河北岸,數量至少兩三萬!


    兩三萬騎兵呀,這是精銳野戰騎兵軍。


    騎兵軍在大規模戰役中的作用,至少幾百年內無法取代,這樣的騎兵軍,大順朝有兩到三個。


    大明有一個半騎兵軍,最精銳的一個在山海關。


    孫傳庭手裏本來也有一個,後來被打殘了,如今隻剩下半個,被堵在鄭州府裏頭了。


    而關外滿清……至少有十幾個騎兵軍。


    兵力懸殊呀。


    此時此刻,順軍的戰略意圖已經了然,就是要圍鄭州,取懷慶。


    戰局瞬間惡化,倘若鳳威軍守不住黃河北岸的懷慶府,則京畿危急,黃河南岸,困守鄭州府的孫傳庭必死無疑!


    “好嘛!”


    這個田見秀給他來了一招攻其必救。


    這是陽謀,也是堂堂之戰。


    “那就打唄!”


    隨著一聲令下,鳳威全軍動員了起來,每日都有大量兵馬進出,懷慶府如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


    殺氣騰騰的偵騎從營中飛出。


    開戰之前,周世顯先給順軍來了個堅壁清野,將兵力,百姓,物資統統收縮到了懷慶水寨。


    以水寨為中心搞了一個防禦圈。


    沒過幾天,那些在黃河北岸,懷慶府境內買了田畝的土豪富商慌張了起來,謠言滿天飛。


    周世顯命人狠抓了幾個,枷在官道兩旁示眾。


    一時間紛紛攘攘,臨戰兵危。


    好在此時萊州府那邊,有兩千多海匪慕名趕來投靠,讓鳳威軍奇兵營的實力猛增。


    可……周世顯手中的兵力依舊入不敷出。


    此時大順軍殺氣騰騰,二十萬中軍主力遮天蔽日,很快將懷慶府通往鄭州,潼關的要道切斷。


    二十萬順軍對……不到兩萬的鳳威軍。


    順,明兵力對比幾乎達到十比一!


    有人心惶惶的,也有逼急了咬人的,這下子關中三李,秦王,關中土豪們急了,關中權貴在懷慶府的利益太大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呐!


    短短三天之內,西安府,關中之地總動員,秦王為首的各家土豪有錢的出錢,有人的出人,緊急招募了兩萬青壯出潼關,走山路前來馳援。


    隨著兩萬關中青壯的加入,才讓雙方的力量對比發生了一些改變,周世顯手中的正兵,輔兵加起來達到了四萬多人。


    可二十萬對四萬……仍舊兵力懸殊。


    周世顯和他的鳳威軍,麵臨著成立以來最危險的時刻。


    這一天,懷慶府軍議。


    外頭如今是兵荒馬亂,這白虎節堂裏卻異常的靜謐。


    周世顯搬了把椅子,倒坐著,還將下巴擱在椅子背上,歪著腦袋看著牆上地圖……


    他身後是十幾個忙忙碌碌的年輕軍官。


    生平第一次指揮如此大規模的戰事,他手心也冒汗了,可麵色如常。


    前幾天,周世顯下令從講武堂裏抽調一批軍官,組建了一個參謀司,負責提調兵馬,研討戰術。


    這個參謀司也是一大創舉。


    周世顯再能耐,指揮四萬兵馬作戰,也不可能麵麵俱到,行軍打仗嘛難免會有疏漏之處。


    這時候,就需要這些年輕的參謀軍官去彌補。


    他可不想做常凱申那樣的微操大師。


    一個統帥,怎麽可能去親自指揮每一個連?


    講武堂成立的時日太短,這些講武堂學員對戰略戰術還一知半解,也隻好趕鴨子上架。


    從周世顯以下,年輕的鳳威軍官們,在血火中學會了成長。


    這個參謀司一成立,明眼人便嗅出味道來了,這個參謀司可不一般呀,細琢磨,這十幾個人,可是從鳳威軍一萬四千多人裏頭,精心挑選出來的。


    每天在白虎節堂裏和大人朝夕相處。


    “嘶。”


    不少人看之眼裏,想明白了,不由得嘴角直抽抽,這個參謀司是專門栽培中高級將領的。


    這些年輕的軍官,在大人身旁耳濡目染,曆練個幾年還了得?


    這是大人的門生呀!


    不少人看出了門道,找關係,攀親戚,都想把自家子侄往這個參謀司裏頭塞,可很快便紛紛敗退。


    要求太高了。


    得識文斷字,還得身家清白,還得不怕吃苦受累,不能怕死……想擠進去的難度堪比登天。


    這都是天之驕子呀!


    擠不進去就退一步吧,誰家有樣貌周正的閨女,侄女選一個嫁過去,拉攏一番,為將來做打算。


    這世上從不缺乏聰明人。


    很快鳳威軍參謀司中的青年才俊們,便成了關中各家爭相拉攏的香餑餑,一個個身家百倍。


    前途無量。


    白虎節堂,肅殺森然。


    “他娘的!”


    周世顯看著地圖,到處都是順軍的騎兵,如今道路斷絕,到處都斷絕了消息,在順軍絕對優勢的騎兵力量麵前,他都快成聾子,瞎子了!


    他摸了摸頭發,這招黑虎掏心夠狠的,不知道是李自成,還是田見秀想出來的。


    這一拳打在他的腰眼上了!


    整整二十萬兵馬壓過來了。


    戰爭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冰冷的現實。


    這個仗一開打,他的懷慶水寨就被包圍了,包圍了……被大量順軍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團團包圍在水寨之中。


    如今整個懷慶府,都是順軍騎兵在肆虐。


    如今鳳威軍的處境,讓他想到了北方明軍遇上關外滿清八旗,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別人的騎兵強大,便可以在曠野中撒歡,以大量騎兵遮蔽戰場,占據戰場的主動權。


    還能將你的聯絡通訊,糧草補給,援軍全部切斷。


    你的騎兵弱,就隻能龜縮在一個個堅城裏被動挨打,古往今來都是同樣的道理,從無僥幸。


    於是乎關內明軍出征遼東,每一次都輸光了本錢,再打一百次也還是同樣的結果。


    以步擊騎,難度堪比登天!


    一開戰,他就成了一隻孤軍。


    “得有專業的輕重騎兵呀。”


    周世顯撓了撓頭,大量專業的輕騎兵,重騎兵都得有,這可比重步兵還費銀子,左右都得燒銀子,到處都是窟窿需要補。


    他雖然全軍馱馬化,可大部分都是騎馬的步兵,畢竟不是專業騎兵,在野戰中遠不是順軍三堵牆的對手。


    這便是大明長期積弱的下場,關鍵時刻,連一支像樣的騎兵軍團都拿不出來,還不如順軍呐。


    中興大明,任重而道遠,太難了。


    太難了!


    “幹!”


    周世顯眼中閃爍著兇悍,連順軍都打不過,還怎麽和滿清八旗單挑,順軍馬隊三堵牆的戰鬥力,也就相當於蒙八旗。


    三堵牆比正牌子滿八旗可差的遠了。


    “好,好。”


    連說了幾個好字,大手一揮,召集參謀司軍議。


    “來,來,大家夥議一議。”


    將令出,十來個年輕的參謀軍官,紛紛放下了手頭的軍務,圍著桌子上的地圖站成了一個圈。


    “都說說吧。”


    一個個年輕的參謀軍官很拘謹,誰敢在大人麵前胡說八道?


    周世顯笑了笑,溫和道:“盡管說,以後在這白虎節堂裏,都可以暢所欲言,本鎮自會評斷。”


    他將這個參謀製度代入大明,自然不是為了培養出一群悶嘴葫蘆,這是他為將來鳳威軍擴編做的人才儲備。


    “石亨,你說。”


    鼓勵的目光看過去,點了名字,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參謀才壯著膽子,訥訥道。


    “標下翻閱了不少急報,咱們的偵騎都說……順軍沒帶輜重,或許,是可趁之機?”


    嫩,太嫩了。


    周世顯笑了:“或許順軍的精騎根本就不需要輜重。”


    十幾個年輕參謀紛紛錯愕。


    周世顯又笑了笑:“地裏多的是青苗。”


    一下子,石哼和參謀官們恍然大悟,順軍精騎確實用不著帶輜重,他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是來打仗搞破壞的。


    雖說懷慶府已經堅壁清野,可地裏的麥苗帶不走,將大批戰馬往麥田裏一放,戰馬自會啃食麥苗。


    “這……”


    石亨年輕稚嫩的臉漲紅了,很氣憤,他可以想到來年懷慶府,必然會有一場大饑荒。


    麥苗都被戰馬啃光了。


    這便是戰爭,殘酷的戰爭。


    周世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溫和道:“繼續說。”


    又有一個年輕的參謀軍官,怒道:“順軍這是看死了咱們,不敢去進攻他們的營寨?”


    這說的是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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