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丟失魂魄這種事,需要特定時間和特定地點互相配合,有時候還有人為因素。如果自身陰氣太盛,並且同行之人陽氣太弱,也有可能丟魂。而丟魂又分為摔跟頭、溺水、受驚嚇、生病、噩夢和陷害等幾類。神棍阿宏並沒有在老二家中感受到江海湖水之氣,便斷定並非溺水丟魂,也未曾聽老大老三說老二有生病和被驚嚇的現象,如果不是被高人陷害,最大的可能就是走錯了夜道,摔了不該摔的跟頭。


    聽過老大關於夜晚迴家路上老二摔倒,以及大家在大樹下睡了一宿的描述,心中明亮幾分,看來問題就出在那棵大樹的身上。


    說話間,昏迷的老二開始打唿嚕,肥碩的身子不再緊繃繃的,越發的放鬆起來。但是某一個時刻,他還會抽搐一下,神棍阿宏依舊用浸泡了藥水的手,輕撫老二的脖子。老二像一頭白白胖胖的寵物狗被主人撫摸脖子一樣,顯示出流連和舒服的神態。


    如此幾次後,神棍阿宏再次號脈,如同給小白頭診脈一樣,在虛弱的脈象中尋找不到鬼魅般的影子,才安心的說道:“你家二弟可以暫時睡個踏實覺了。”


    “暫時?”


    神棍阿宏點點頭,說道:“你家的事情和小白頭家屬於一件事,要想解決,就得兩邊一起來做。今夜是小白頭的命數之夜,如果被得逞,明晚就會輪到你家二弟身上。來你這裏之前,我曾去小白頭家做了一些造化,但現在看來遠遠不夠,還得動點真格的。至於為什麽說是‘暫時’,如果今夜小白頭無法保住平安,明晚你家二弟就要遭殃。如果小白頭保住了平安,或許那東西會把失敗的憤恨,一股腦加倍的發泄到你家老二的身上。因此,‘暫時’指的是明晚之前。”


    老三噗通跪在地上,央求道:“合著無論小白頭是死是活,我家二哥都要倒黴了?求您救救我家二哥,一定有份厚禮送上。”


    老大表情凝重,想跪又不好意思跪。神棍阿宏從麵相氣度判斷,老大是帝王命,性格硬,脾氣倔,遇到天大的事,也輕易不會低頭。神棍阿宏不會為難這樣一個人,而是攙扶起滿臉鼻涕淚的奴才命老三,而後開始辦正經事。


    他從背包裏掏出一塊獨家秘製的香,小巧玲瓏,卻可燃燒多時,且點燃後清香無比。他把老大和老三支出去,獨自坐在裏屋陪伴熟睡的老二。半小時後,聞香而醒的老二微微睜開眼,麵色中沒有懼怕,也不慌張,定睛看一眼神棍阿宏,小聲說道:“我這是在哪裏啊?”


    “鄉下的家裏。”


    “你是閻王還是小鬼?我死了嗎?”


    “我不是來你家鎖你的小鬼,你還活著呢,你家大哥和三弟就在外麵。”


    “你騙我,我覺得自己就要死了,或者已經死了,他們在外麵準備喪事了吧?我的喪事。”


    神棍阿宏輕柔的撫摸老二的臉,另一隻手將秘製的香飄出的煙輕輕地扇到老二的臉上,溫柔的如同對待被噩夢驚擾的小童,說道:“不要胡思亂想,都好著呢。”


    老二眼睛一亮,說道:“娘,是您嗎?”


    神棍阿宏點點頭,說道:“娘的乖兒,再睡會吧,天亮還得去上學了。”


    “是啊,得去上學呢,大偉愛欺負人,我得攔著,振國為人懦弱,我得幫著。娘,那我先睡啦,天亮叫我。”老二嘟囔道:“以後一定要和他們結拜兄弟,大偉做老大,振國是三弟,我……我……”


    老二睡著後,神棍阿宏從裏屋出來,瞥一眼角落櫃子上的黑白照片,問道:“那就是老二死去的爹娘吧?”


    “正是,我跟老三的爹娘都還在,接去省城住,唯獨老二的爹娘早年間就過世了。”老大說道。


    神棍阿宏想了想,似乎猜到老二為什麽被鬼鑽了空子,但現在人命要緊,旁的先不去理會,說道:“你們不要驚擾老二,讓他睡,明天一早我再過來,記住,老二今夜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屋內必須陽氣旺盛。好在老大身材壯碩,性格陽剛,是個爺們,你不能離開老二半步,即便夜裏困了,也得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您就放心吧,我今夜不睡,守著他,等您迴來。”老大誠懇的說道。


    “老三啊……”


    “是,大師……”


    “別,別叫我大師。”神棍阿宏說道:“老三,你身型羸弱,陰勝於陽,今夜不要留在此處。”


    “這……我不能伺候大哥二哥嗎?”


    “老三,聽大師的話,迴家去睡,明天一早再過來。”老大說道。


    神棍阿宏意味深長的說道:“不,老三得跟我走。”


    “聽您吩咐!”老三痛快的答應道。


    6.


    神棍阿宏和老三往小白頭家的方向走著,神棍阿宏問道:“老三,跟我說實話,你們哥仨和小白頭賭的時候,甭管玩大的還是玩小的,有沒有哥仨一起坑人家?”


    老三從側麵繞到神棍阿宏身前,說道:“大師,我對天發誓,我們的確有那個心,但是一次也沒有成功過。小白頭這人,精明得很,一點空子也不給我們留。而且說實在的,我們本身玩的就很小,之所以坑他,就是圖個樂子耍耍他,看他被老婆教訓時的窘迫。我們老大說了,不管坑他多少錢,事後都得給送迴去。老大就是這麽個人,看起來挺兇的,其實心很善。當然,我們最後全都失敗了,小白頭太精明。”


    “既然你們沒能成功坑到小白頭,為什麽他還輸個精光?連老宅子的那片地都給搭進去了?”


    老三皺眉說道:“小白頭賭了那麽多年,經驗豐富,輸的人是我們啊,何談坑他的老宅子和地?”


    神棍阿宏一怔,停下腳步,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老三攤開雙手,無奈的說道:“我不知道您聽了誰的謠言,反正我們哥仨輸了幾天之後,就不跟小白頭玩了,至於他輸給誰,我們不知道。”


    原來事情還有岔子,神棍阿宏想了想,心中有了計較,便讓老三不要聲張,先去小白頭家再說。


    來到小白頭家時,他家已經沒了看熱鬧的人,場麵極其安靜,都是為了讓小白頭好好地睡覺。但是當他家裏人看見老三的時候,無不恨的牙癢癢,都認為小白頭輸錢輸地輸宅子,都是被老三這哥仨給坑了去。要不是神棍阿宏擔保,非得打起來不可。


    “整件事情在鬧明白之前,誰也不許動老三,否則我就不管你們的事了,事後真相大白時,你們願意打,願意報警,我都不攔著,成不?”神棍阿宏說道。


    小白頭家的表哥表弟叔叔伯伯,都給神棍阿宏幾分顏麵,隻把這份恨意留在小白頭醒來以後,再秋後算賬。


    神棍阿宏來到小白頭奶奶的屋內,客客氣氣的問道:“有一事還得請教。”


    “阿宏啊,快說。”奶奶盤腿坐在床上抽煙。


    “我上午來到您家看小白頭的時候,家裏哭聲一片,卻唯獨沒有看見您,您這麽疼愛自己的小孫子,為什麽不守在一旁?您去哪裏了?”神棍阿宏問道。


    奶奶輕聲一笑,說道:“神棍阿宏,不愧是個神棍,腦子就是靈活,歪門邪道的,瞅出我不對來了?”


    神棍阿宏也笑了笑,說道:“能讓您老忍著不去看望寶貝孫子,一定是悄悄地拜什麽了吧?天垂象上顯示的清楚,那東西對您和您全家來說,太沉重了。”


    奶奶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布袋,交給神棍阿宏,說道:“我拜的就是就這個,都是祖上的老東西了,你看看吧。”


    神棍阿宏接過紅布袋,將裏麵的東西倒在手心裏,定睛一瞧,好家夥,雖然已經有些年頭,但還是能一眼就分辨出,這是一節人類的手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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