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雖然麵上說得好,心裏還是想去看看司徒芸芸。


    卻不知司徒芸芸因為退婚風波,被繼母以在京中是非太多,不宜留京,讓司徒芸芸到京外為官的舅舅家‘小住’。


    蕭潛現在井底之蛙,整日憋在山莊中,這些外麵的消息他自然不知,但看著安吉珠不放心他,還在勸,就把找到夫子的事說了說。


    安吉珠注意力果真被轉移,“可是真的,這王守財既是你義父代為介紹,想來定是位德行兼備的義士,你定要跟他好好學,”接著就開始盤算著怎麽答謝一番原中澈。


    蕭潛看出了安吉珠的想法,把他母親單獨叫到屋中,“母親,兒子目前可是在這裏閉門思過,若傳出去,兒子天天想著求學,難保連這位先生也被連累了,您可切勿聲張出去。”


    安吉珠聽著點頭,“到是為娘思慮不周,”不過說是這樣說,安吉珠迴到安家,還是去自己的小庫中挑了幾樣古董字畫,讓貼身嬤嬤給蕭潛悄悄送去。


    蕭潛不客氣的收了,終歸他要拜師,自己原先準備的禮物也有些輕了。


    這天,他先與霍東說好原由不去武場,然後把所有奴才屏退後,隻留下,一個叫王大根的小廝。


    蕭潛從蕭家出來後,這些原本待侯他的奴才下人,不少被白真柔攆了出來或是發賣,蕭潛就從人販子那裏高價買迴,或是收留了一些,王大根就是其中一個。


    他腦子不靈光,自然一早就被攆了,但蕭潛卻不嫌棄,收留到莊子當貼身小廝用著,不為別的,就為了前世,他最最無助時,隻有這個奴才還肯把他當個主子看。


    “大根,我的書房門,今天不許任何人進來,知道嗎?”


    長得五大三粗的王大根憨憨點頭,“是的,少爺。”


    他小時生過一場大病,腦子不比正常人,在八歲討飯快餓死時,是隻有小不點大的蕭潛一句話,把他從鬼門關救了迴來,他笨,卻知道感恩,雖然這個少爺早把當年的事忘了。


    “你在外麵守著,”蕭潛關上房門,換了身提前準備的粗布衣衫,收拾一些該帶的禮物,並把原中澈的信帶上,走到書桌邊,扭動一個不起眼的開關。


    “轟轟轟,”桌子移開,一個黑漆漆的地下通道露了出來。


    這裏是他母親的陪嫁莊子,據聞這處莊子在前朝就存在了,後來轉手到了安府後,這裏的莊子被翻修幾次,工匠們就發現了這處通道。


    安家經過幾代人,現在知道這個秘道的已不多了,到成了蕭潛如今逃避莊中思過的好辦法。


    通道用石頭做過加固,不寬不窄,僅容一個人通過。


    但修建年代久遠,這裏許多地方已不牢固,洞壁潮濕、發粘,生長著很多微小的菌類,蘚類植物。


    蕭潛點著油燈,照亮的範圍有限,看著前方漆黑的地方,還有洞道中照出的陰影,自己“嗒嗒”的腳步迴聲,還挺湛人。


    但越往深處走,另一個問題開始困擾蕭潛,也不知是不是周圍的流通氣體漸少,蕭潛胸口開始漸漸發悶。


    蕭潛並不是個莽撞的人,這裏他為了保密,並沒有叫其他人過來探查過,正想著,原地返迴。


    “噗,”突然油燈滅了。


    而罪魁禍首竟是洞頂滴下的水滴,正好落在了油燈上。


    周圍立刻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人的身體更加敏感,蕭潛直覺周身燥熱,鼻中氣體漸少,仿佛置身水中,或是被人捂住口鼻,快上不來氣。


    ——怎麽會事,莫非這洞道中有毒氣。


    蕭潛知道自己已走了不短的路,他咬咬牙,想退迴去,卻因為窒息和發疼的心口,無力的靠在旁邊的壁上支撐。


    恍恍忽忽中,蕭潛神誌開始迷糊,忽然眼前亮起一道白光,蕭潛看到在一片凹凸不平的黑石山坡上,烈日把這裏烘烤得很幹,幾個蒙麵男子,對著他甩過一把把閃著黑光的帶毒暗器。


    蕭潛大驚,一時覺得畫麵真實的如親眼所見,一時又知道自己肯定是出現了幻覺,但是這種突然的情況讓他很不安。


    匕首穿過他,帶著破空聲,“噗”的穿入目標。


    “吼,”他身後,一聲兇獸的吃痛咆哮聲響起,從尖哮程度上來講,兇獸一定傷到了要害。


    但讓蕭潛心驚膽寒的是,這竟然是黑風的吼聲。


    “嗵”蕭潛再沒力氣,撲倒在地,眼前的畫麵忽然消失,周圍的空氣向他湧來,蕭潛突然頭也不暈了,胸也不悶了,周圍恢複了剛才的狀態。


    卻讓他隱隱不安,自己與黑風有本命契約,剛才的感覺是否與黑風有關,這才讓他在這漆黑的空間,身體突然不舒服,並且看到了奇怪的幻象。


    但那幻象中的畫麵,他別說壓根不知在哪,今天又是他拜師的第一天,也萬不可有差遲。


    想通這些,蕭潛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段,身體觸到一種無形的屏障,是個術法小禁製,蕭潛知道出口到了。


    破解不難,很快蕭潛就出現在一個山崖邊的洞中,走出來後發現這裏竟是一片密林野地。


    走出這片林地後,蕭潛在附近的小鎮中買了一匹馬,問了一下方向,向著牛頭山行去。


    路上還順利,半個時辰後,蕭潛就上了這座沒住著幾戶人家的荒山——牛頭山。


    村中人看起來防備心挺重,蕭潛問路人有財書塾在哪,大部分人卻隻知躲避,並不願與他多談,最後蕭潛還是靠著討喜的相貌,從一個小姑娘那裏打聽到守財書塾的位置。


    按著方向,蕭潛來到牛頭山的牛角位置,看到的建築讓他挺吃驚。


    石頭磊的牆,茅草、木頭做的頂,簡陋不堪的書塾甚至連個門也沒有,隻在門口掛著一個快看不清字的牌子——守才書塾。


    原來是守才,不是守財啊,蕭潛摸了把長時間爬山出的汗,走到門口,就見書塾中坐著幾個兇神惡煞,穿著破破爛爛的少年。


    就見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少年嘴中咬著一根狗尾巴草,胖一些的在摳鼻屎,還有一個小一點的搓著腳丫子,他們看著門口穿著幹幹淨淨的灰色直裾,笑著溫和有禮的的少年。


    “你小子哪來的,到這做什麽?”打頭一個骨架高大,長著三角眼,一頭亂發,剛才還在啃草的少年問。


    蕭潛哪會在乎幾個不良少年,“請問,這裏可是守才書塾,李守財夫子可是在這裏?”蕭潛拱手問道。


    少年們看著這個和他們不太一樣,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小哥,竟是找李夫子的,個個麵麵相覷。


    “若沒有重名重姓的話,你找的地方是這裏,”一個穿著最整齊、幹淨的矮個子小聲道。


    這地方比蕭家牲口住得還差,但需知龍隱於世,說不定在這荒山,就有一位高人住著呢,“那小兄弟,先生他尊架在何處?”


    “你找那老頭子做什麽?”又是剛才的三角眼高大少年,他不善的看著蕭潛,——這小白臉一看就是個弱雞,尋仇的也不像啊。


    “不瞞眾位,在下是來這裏拜先生為師的,還望告知李先生住處。”


    “拜師?”高大少年滿臉不可置信,——除了這村中,村得出不去的幾戶人,怎麽會有外人找那又懶又醜的老頭子拜師,但想到自家的狀況,還是抬腳領著蕭潛往私塾不遠走去。


    籬笆小院,幾間茅草屋,一派天然,這就是李守財所在地。


    蕭潛走到門口就站定,然後從懷中把原中澈給他的信箋拿給高大少年,“請轉交給李夫子。”


    高大少年李金堂聽著什麽李夫子,嘟喃著進了院子,然後拐進一間茅草屋中,撲麵就是一陣酸臭味。


    李金堂看著屋裏麵淩亂的雜物,和光著腳在破桌邊喝稀粥的那位胡子拉碴的親爹,“爹,外麵有個小子想要來咱家書塾念書,”說著就把蕭潛給他的信直接扔在坑坑窪窪,蟲蛀了的桌子上。


    高大少年的娘,一個同樣長著三角眼,五大三粗的婆子,她正在補衣服,聞言,“念什麽書,明天那破書塾就關門大吉了,你老娘準備讓你爹跟著我們娘倆下地去,整日看著這幾個窮學生能掙幾個猴錢。”


    婦人嫁給李守財前,也是看得這人是個秀才,一個遊方術師又告訴她,跟著這李守財日後定能過上富太太般的好日子,她當時就信了,覺得讀書人怎麽不比那些村漢子強,就嫁了。


    可惜這些年過得是什麽日子,饑一頓飽一頓就罷了,還一直顛沛流離,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現在想想,這有文化頂個屁用啊,還不如有把好勞力,有點手藝的。


    胡子拉碴的李守財聽著不對味了,把黑腳從椅上拿下來,“我教人明白事理,學習先人理念,哪是那些在地裏隻知受苦的村漢可比的。”


    婦人狠狠挖了李守財一眼,“俺王大花不懂什麽理念,但俺知道,你要是再掙不上點銅板來,俺們全家馬上就要喝西北風了。”


    李守財不服,但自家窮困潦倒也是真的,正是尷尬,想起桌上的信,他伸著粗手拿起拆開,抽出來一看,就嚇了一跳,接著便是狂喜,這竟是一張百兩的銀票,“這人在哪裏,他真是來求學的。”


    李守財不敢置信的問道,他就是教上幾百學生,一年也掙不到這銀錢的啊。


    高大少年看著他爹狂喜的模樣不明白是怎麽迴事,但還是點點頭,“聽那小子說,是來求學的。”


    到是婦人聽著丈夫竟還想著收學生,不聽自己的,劈手從李守財手中奪過銀票,就要撕了,“你這個死鬼,你是要餓死我們全家啊,”家裏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還收什麽學生,村裏的一些小混蛋們能收上幾個銅板來。


    “別別……你別激動啊,”李守財看著自家的敗家娘們,根本不認識銀票的樣子,“住手,你知不知道你手裏拿著是什麽嗎,那是銀子,銀子啊!”


    王大花聽著一笑,三角眼瞪圓,“你騙俺呢,就這一張破紙,也算得上銀子,”她也原準備撕掉的,不過想著這紙完完整整,用來如廁想來也不錯,就沒有舍得。


    “愚蠢,那是銀票啊!”李守財急得不行,生怕這娘們真給他撕嘍。


    銀票,王大花迴過味來,把手中舉著的紙拿下來一看,越看越覺得這油紙跟平常的紙不一樣,這才估疑的看向李守財,“這,這,這真是銀票,你不是騙俺的。”


    “……”李守財剛準備解釋,沒發現一邊兒子已拿起信封,李金堂好奇的發現裏麵還有一張紙,


    “爹,你快看看,”說著抽出一張,帶著墨香味的折紙來。


    ***


    蕭潛在外麵,隱約聽著裏麵傳來幾聲吵鬧,接著屋裏,就是一陣“乒乓”的響聲,他似聽到什麽銀票,錢什麽的,不過,非禮勿聽,非禮勿視,由其是來拜師的,蕭潛盡量把眼光看向四周。


    到是發現這牛頭山,有些特別,


    以術師的眼光來看,這牛頭山,山邊有五彩祥雲環繞,山型矯健,如衝天而起的蠻牛,似要躍向天際,再感此山,山氣雄渾,地氣清濯,又與遠處如白煉的蒼江映襯,一看就是個風水寶山,隻是此山靈氣近幾年初顯,山上植被才開始煥發新貌,所以乍看此山竟然很荒涼。


    但這會,他閑著無事,他細辨別,卻發現一些奇異靈植隱沒在雜草中,想來不用幾十年,這山一定會大變樣。


    蕭潛想著,若是有機會,在這裏蓋上一處別莊到是不錯。


    “我爹叫你進去,”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蕭潛的思考,蕭潛停止亂七八糟的想法,看向神色古怪的少年,道了聲謝,這才整整衣衫,向裏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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