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剛過,理漕參政張溥便提出來漕運的事宜,這讓漕運總督甘學闊有些吃驚,其實甘學闊承受的壓力是非常大的,皇上和朝廷已經決定要徹底剿滅流寇,大軍已經鋪開架勢,這樣的時刻,漕運必須要暢通,偏偏北方遭遇到了災荒,本來這些年都是災荒連連,朝廷之中的大人都感覺到疲憊和麻木了,可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大軍征伐,需要大量的糧草,漕運要是不濟,耽誤了征伐的事宜,甘學闊無法承受後果。


    甘學闊左思右想,甚至都決定與鄭勳睿私下裏交談,是不是自己妥協了,讓漕運能夠恢複正常的運轉,偏偏這個時候,張溥提出了漕運的事宜。


    甘學闊對張溥等人不是很感冒,他總是覺得張溥等人就是一張嘴,說起事情來頭頭是道,可真正的落實下來,根本沒有太大的本事,他身為漕運總督,需要的不是誇誇其談的人,而是真正能夠做事情的人。


    張溥、張采、楊彝、吳昌時和龔鼎孳等人到淮北上任之後,局麵愈發的複雜,鳳陽府和揚州府都出現了不穩定的局麵,這就算是鄭勳睿在背後搗鬼吧,可甘學闊滿懷期盼的將衛漕兵丁交給張溥等人打理,誰知道幾個月的時間過去,衛漕兵丁是怨聲載道,這個時候甘學闊才明白,張溥等人不是做實事的主兒,要他們在都察院這樣的地方很不錯,能夠依靠著嘴皮子成名,真正要求張溥等人大力民生方麵的事宜,那就是找錯人了。


    這讓甘學闊非常的失望,也讓他開始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正確的,讓張溥等人來輔佐。讓淮北大亂了怎麽辦,漕運不能夠恢複,承擔最大責任的還是他這個漕運總督。


    沒有比較就沒有鑒別。甘學闊畢竟是做過巡撫的人,知道做事情的難度。想想鄭勳睿擔任漕運總督的時候,北方也遭遇到不大不小的災荒,可因為漕運的暢通,大量的漕糧和其他商品運送到京城和北方,維持了京城和北方的穩定,這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能夠班裏好的事情,這需要的是真正的能力。


    這樣的情況之下,張溥主動提出漕運的事宜。甘學闊還是想著好好的聽一聽,看看張溥究竟能夠提出來什麽樣的建議,以至於張溥建議淮安知府吳偉業、同知顧夢麟、陳子龍以及以同知兼任山陰縣知縣的龔鼎孳等人都參與,他也同意了。


    畢竟漕運牽涉到淮安府和山陰縣,知府和知縣都參與也是正常的。


    春假剛過,甘學闊不想做的那麽正式,將商議的地點放在了東林書屋。


    甘學闊進入到東林書屋的時候,理漕參政張溥、督催參政馬士英、押運參政粟建成、淮安府知府吳偉業、同知顧夢麟、陳子龍,山陰縣知縣龔鼎孳,以及巡漕郎中吳昌時等人。都在書屋等候。


    不過甘學闊感覺到了,屋裏的氣氛很不好,除開張溥、吳昌時和龔鼎孳臉上看得見興奮的神情。其餘人的麵容都是麻木的,而且書屋裏麵沒有誰開口說話,氣氛隱隱有些緊張。


    甘學闊也是暗暗歎氣,張溥與吳偉業之間的矛盾,他也是清楚的,這個時候在一間屋子裏麵,不可能有很好的氣氛,相互之間沒有掐架就算是很不錯了。


    甘學闊進入書屋的時候,所有人都站起身來。他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春假剛過。諸位不必如此的嚴肅,本官召集諸位來議事。選擇在東林書屋,就是不想你們緊張,諸位和本官一道,受皇上和朝廷的重托,打理漕運的事宜,就應該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齊心協力才是。”


    甘學闊說出來這句話,本來是想著緩和一下氣氛的,不過看看眾人的神色,依舊是原來的樣子,他也知道僅僅憑著幾句話,就想著讓大家其樂融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天商議事情,本來是張溥提出來的,但甘學闊不會表露出來,畢竟他才是漕運總督,大事情需要他做出決斷,就算是張溥提出來商議的建議,他也要表現出來是自身做出的決定,這是展現威嚴的手段,也是對下屬的保護。


    “本官去年九月就上任了,可因為諸多的原因,漕運一直都沒有能夠恢複,本官很是著急,朝廷的邸報諸位也看見了,皇上和朝廷下決心剿滅流寇,這戰事一起,必定要消耗大量的糧草,漕運若是不能夠馬上恢複,會造成重大的影響,故而春節剛過,本官就召集諸位,專門商議漕運的事宜。”


    張溥看了看甘學闊,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微笑。


    “已經到了正月底,二月最多還有一個月的籌備時間,三月初就要恢複漕運,諸位有什麽好的建議,盡管說出來。”


    甘學闊說完之後,直接看向了張溥。


    這個動作眾人都看見了,也就沒有誰會首先開口說話了。


    其實甘學闊商議漕運的事情,本不應該奇怪,但讓眾人感覺到不理解的是,漕運之所以沒有能夠恢複,主要還是漕糧的問題,想要解決這個問題,甘學闊首先應該讓督催參政馬士英開口說話,或者直接提出來漕糧的問題,堂淮安知府吳偉業提出來建議,畢竟到了如此關鍵的時刻,首先征收到漕糧才是最為主要的事宜。


    甘學闊居然讓張溥首先開口,這就不是很正常了。


    張溥等人為什麽會到淮北來,大家不是傻子,都是清楚裏麵原因的。


    張溥站起身,給甘學闊稽首行禮,胸有成竹的開口了。


    “甘大人一心操勞漕運的事宜,下官深感佩服,今年的情形的確不同,朝廷大軍齊聚湖廣、河南等地,剿滅流寇,戶部和兵部的敕書,也抵達漕運總督府,都是要求今年的漕糧必須要運送到三百萬石以上,以往每年運送的漕糧都是二百萬石左右,今年需要運送三百萬石,下官以為,若是不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萬萬難以完成漕運之任務。”


    張溥的一番開場白說的很是不錯,但沒有誰在意,大家需要知道的是張溥究竟會說出來什麽樣的非常手段。


    “自去歲九月以來,漕運一直都沒有恢複,下官到總督府之後,認真查過了,去歲全年運送的漕糧僅僅五十萬石,不足前年的四分之一,下官感覺到奇怪,故而又遍查總督府的存糧賬目,終於發現了原因。”


    張溥說到這裏的時候,甘學闊皺著眉頭,微微搖頭。


    張溥沒有顧及到甘學闊的神情和暗示,依舊順著原來的思路開口了。


    “督催參政馬士英大人,淮安知府吳偉業大人給出的解釋,是因為千年後金韃子侵襲北直隸,總督府提前運送了大量的漕糧,而且這些都是找到地方商賈借來的,去歲需要還給商賈,所以倉庫沒有了存糧,漕運無以為繼。”


    “龔大人上任之後,下官專門與其一道計算,當然巡漕郎中吳大人也參與其中了,下官核查之後,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那就是漕運糧食的運輸,存在重大的瑕疵。”


    “下官計算過時間,漕運每年十一月既停運,北方大運河結冰,漕船無法行駛,而在結冰之前運送兩百萬石以上的漕糧,需要大量的漕船,可從總督府調閱的漕船運輸紀錄上麵,並沒有表現出來,下官害怕自身的查閱出現錯誤,又專門請人查閱了京城戶部已經順天府戶房的賬目,都沒有那麽多的漕船進入京城和北方。”


    “如此下官就要請問馬大人、吳大人、顧大人和陳大人了,漕運由總督府直接負責,淮安府和山陰縣協助,淮安碼頭的事宜,由漕運總督府和淮安府、山陰縣共同管轄,既然沒有運送那麽多的漕糧,為何要謊報。”


    氣氛一下緊張起來,上百萬石的漕糧,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那是幾百萬兩甚至是上千萬兩的白銀。


    馬士英看了看張溥,微微一笑,你小子太愣了。


    “張大人所謂的非常手段,本官可是領教了,原來就是算賬和彈劾啊,本官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夠力挽狂瀾。”


    張溥的臉一下子紅了。


    “本官認為,漕運就是你等故意耽誤,這是欺君之罪,大逆不道。”


    馬士英站起身,衝著甘學闊擺手。


    “大人今日召我等來商議漕運事宜,是不是就想著治我等欺君之罪,押解到京城去啊。”


    甘學闊的臉有些發青,前麵他已經說是自己決定召集眾人的,想不到張溥搬出這麽一檔子事情來,要說張溥等人有著過人的能力,那也就罷了,殺雞給猴看的辦法也不錯,可惜張溥等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說白了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看著甘學闊一時間沒有開口,馬士英冷笑著開口了。


    “張大人,你沒有兼任都察院的禦史,否則本官還真的要給你詳細稟報了,不過現如今沒有這個必要,你要是覺得我等有大問題,甚至是大逆不道,你大可寫下奏折,直接到京城去告發我等,到時候我等自然會辯解。”


    “張大人,說句不好聽的話,你還沒有資格聽本官的解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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