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山和這裏所隔放在現代來說不過是幾個小時的車程,放到現在步行卻是要了命。


    在舒玨的記憶之中,她走過最長的一段路,還是參加的一次馬拉鬆活動。那時候,和一些朋友一起,說是馬拉鬆,其實也就是走著湊熱鬧。等到其中一個人說走不動了之後,那放棄的架勢就跟骨牌一樣了。


    舒玨坐在馬車裏,都深感這古代的條件可真是艱苦啊。


    她現在屁股咯得好疼,簡直不能好好地坐在一個位置上!偏偏這聶茯茗現在還就在一邊,她還不能表現出什麽來。


    舒玨這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在聶茯茗看來卻不一樣了,他眸光閃了閃,終於問道:“殿下可是還擔心那位柳公子?”


    不,她真的不擔心男主的。


    舒玨很想這麽說,但是聶茯茗明顯並不太信,他繼續說道:“柳公子是大家出聲,嬌生貴養的,殿下若是擔心,自可召人去尋了柳公子來做馬車。”


    “你這是希望我找他過來?”舒玨突然問道,“還是說,你覺得我就是一個出爾反爾之人?”


    聶茯茗的心裏一跳,在某個瞬間,他差點以為殿下這是識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了。但是殿下在失憶之前尚且不知,這失憶之後就更加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心中便又重新安定下來,“殿下若是不高興,那屬下不說便是。隻是這衡王一事——”


    ……


    柳容秋現在的境況確實不能說好,他不是什麽訓練有素的軍人,這樣的山路,對於柳容秋而言絕對稱不上是什麽簡單的事情。旁邊有幾個小兵看他這會兒臉色不好,忍不住道:“要不,這位公子您去跟殿下說說,別受這份罪了。”


    要是現在就服軟,那才是真正地前功盡棄了。


    柳容秋輕輕地搖頭,沒有做聲隻是繼續走著。這種堅定的姿態使得附近不少士兵都對他好感大增。


    你說這好端端的美人,殿下要是不收那也就算了,何必這樣折磨人呢?


    而柳容秋此時卻是在心中想到,原來他真是到現在才真正認識了這位玦小姐,頓時不由得為自己之前的自信篤定感到好笑後悔起來。為什麽偏偏要讓他在這個時候發現這一點呢?在他已經決定認真的時候?


    在一想到那位一直在舒玨旁邊待著的聶軍師,柳容秋的心裏就好像猛然燃起了一團火,這火焰焦灼著他的心,燒的他的理智都有些模糊了。現在他在這裏委曲求全,但是這絕對不會是結束,隻要隨後自己能夠再次扭轉了玦小姐的主意,那他就一定能夠達成自己想要的!


    隻是為什麽!偏偏自己現在的力量如此之弱!就是想要找到一個和三皇女同等對話的機會都如此艱難!


    舒玨絕對想不到,就是她這麽一種對男主置之不理的態度,反而是使得男主的野心再次膨脹了起來。


    一支軍隊就是人手不算太多,那也有百人左右。這麽一些人,在野外吃飯就是一件大事。


    舒玨看著眼前架著的鐵鍋不由想到,她原本不過是從一些幹巴巴的文字上知道行軍乃是糧草先行,但是對於這麽一個概念卻是一直有些模糊。


    眼前這鐵鍋裏燒著的就是米,兩碗左右的粥,加上一些小菜和一小塊醃肉,就是一頓晚餐了。


    舒玨端著碗喝了一口,頓時不由地皺眉。這實在是一種十分奇怪的體驗,她的身體能夠接受這一碗粥,但是她的思想卻在拒絕。


    舒玨真是第一次吃到這麽糙的米,就是這粥裏的石子之類的也還殘留在粥裏。而那小菜也是幹巴巴的,醃肉要是不放在粥裏泡軟了再吃,就跟嚼一塊石頭都沒有什麽區別了。


    聶茯茗一直都在暗暗觀察著舒玨的神情,見狀立刻問道:“殿下可是吃不下?不由我讓一些人去打點野味迴來。”


    “不用了。”舒玨馬上擺手,這其他人吃的都是這些東西,她一個人又怎麽好意思?別的不說,就是從小說故事裏,這與士兵同甘共苦的道路她也是知道的。“現在北鑲軍中,糧草和裝備如何?”


    聶茯茗從火堆邊緣取下來一根樹枝來,在地上寫下了一個字:危。


    舒玨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她在原文之中,也寫到了有這麽一個情況。


    夏邑瑾雖然被認為是皇位的最佳選擇,但是其本人卻是在軍中不在皇城。現在老皇帝已經是決策無力,倒是就在朝中的二皇女夏邑琮占據了政治上的一定優勢。這個夏邑琮,在她的設定之中,就是阻礙女主成為女帝的那一個大反派了。在前期,她就曾經在軍務上給了女主一些麻煩,比如說軍糧。


    而在後期嘛,由於舒玨半路坑了的問題,她所寫到的關於夏邑琮的事情,還隻是到她阻攔女主成為太女。但是想當然的,這個反派並不會如此就善罷甘休。現在,關鍵的是一個問題,現在這個世界,如果是按照她所寫的書來衍生的話。那麽,它會按照自己的大綱來嗎?在她沒有完結的情況下?


    舒玨不由地沉思起來,她最大的優勢,也就是知曉文中所有的人物劇情了。要是這一點也完全消失的話,那要怎麽辦?


    “你這家夥是不是討打!”


    “我看是你才對吧!”


    驀地,一些爭執聲從營地的另一邊傳了過來,瞬間便將舒玨的思緒給拉迴了現實世界。現在她已經坐得住得多了,便隻是道:“怎麽迴事。”


    一個親衛兵立刻便小跑著向那邊去了,不過一會兒便有人來向數據報告了:“殿下,是兩個士兵差點打了起來,邢校尉已經將那兩人軍法處置了。”


    “我問你結果了嗎?”舒玨略微皺眉,“我問的是原因。”


    舒玨現在還並不知道係統給的這十點兇惡值到底威力如何,畢竟她自己照鏡子的時候,怎麽看都怎麽是一張正常的臉。但是在別人眼中就萬萬不同了,這一個親衛兵以為是自己的自作聰明惹惱了殿下,說話的聲音都抖了起來:“殿下,是……是柳公子……”


    從他這支支吾吾的話裏,舒玨才明白,原來男主在這裏,上演了一場活生生的禍水戲碼。


    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那個負責糧食分發的士兵,對於柳容秋起了一些可憐的心思,額外善待了他一些。而另外則是有一個士兵頗有些看不慣柳容秋在軍裏,順帶還調戲了男主兩句。而就是這麽一些口角,隨後卻是差點引起了一次鬥毆。


    舒玨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去把柳公子帶上來吧。哦,順便告知那兩個打架的衛兵,以後柳公子的安全就由她們兩個負責。是保護朝廷命官之子,明白嗎?”


    親衛兵馬上領命去了,聶茯茗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舒玨,“殿下,你怎麽?”


    舒玨沒有說話,她總不能說,自己就是這麽存心用這一個矛盾來膈應男主的吧。有這麽一個矛盾放在眼前,柳容秋要是還想在北鑲軍裏有一個好名聲,那就勢必要解決這一個士兵對自己的壞印象。這一個人,就好像是代表了現在軍裏輕視他的人。


    人的思想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在有人出頭的時候,自己是不會向前踏出一步的。而在那一個出頭人失敗之後,就算是自己心裏還有不服,站出來的可能卻也變小了。


    舒玨敢篤定,就是自己不把這人放到柳容秋麵前,隻怕柳容秋自己都還會去主動解決呢。


    柳容秋在聽到舒玨下令要見自己的時候,就是心中早有預料也是不由得一喜。他快步向著前方走去,正是見到舒玨坐在火堆前,眼睛注視著火光,臉上的神色莫名地讓柳容秋心裏一跳。


    他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而舒玨此刻已經注意到了他,偏過頭來道:“柳公子,請過來吧。”


    柳容秋看到從對麵投過來的聶茯茗的視線,那種視線不由地讓柳容秋捏緊了手,下意識地便將自己最好看的樣子表現了出來。他走到舒玨旁邊坐了下來,好像就從來沒有過這一天的艱難一樣,“玦小姐找我?”


    “柳公子,如果我想要在短期內籌集齊一筆足夠充足的糧食的話,要怎麽做?”


    柳容秋一愣,隨後心跳便是驟然加快起來,他一時不知道舒玨這麽問是什麽意思,隻能答道:“不知道玦小姐現在是否有什麽煩惱?”


    “不用多想。”舒玨一笑,卻是突然從柳容秋的膝頭將他的一隻手給拿了下來。


    柳容秋的手也很好看,修長優美,舒玨平時在文裏就喜歡寫這樣的,所謂的適合彈鋼琴的手。


    隻是,現在這雙手上卻是沾著不少的泥土。


    舒玨執著他的手放在火光之下,好像就在欣賞什麽藝術品一樣,“這樣的一雙手,用來跋山涉水真是太可惜了,就應該用來執筆磨墨才對。”


    柳容秋的手微微顫了顫,他感覺到對方指尖上的溫度,明明透著傍晚的寒冷,但是卻讓他的心一下子熱得好像湧入了岩漿,又燙又痛,“玦小姐?”


    “我若是想請柳公子成為我的謀士如何?”舒玨緩緩開口道:“我以謀士之禮待你。”


    柳容秋的眸光閃了閃,幾秒之後才道:“我想做殿下的夫郎。”


    舒玨突然將柳容秋的手抬了起來,低頭在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那麽,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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