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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忠臣


    北京。調查局。


    “你們到底明不明白,你們這是在毀掉黨,毀掉國家,毀掉領袖!”


    林正道盯著對麵的調查局官員。


    “我個人的榮辱成敗無所謂,我這條命是先帝給的,大不了還迴去。可黨怎麽辦?”林正道深深吸了口氣,語氣沉重,“多少先烈流血犧牲打下來的江山,先帝剛離世這才幾年,國戰英烈的血還未冷,就要被你們敗掉了!你們就是黨的罪人,是國民的罪人!”


    “迴答問題。”美貌至極卻偏偏又冷豔絕頂的女軍官麵無表情地說道,“刑訊逼供到底是你下的命令,還是張鐵堅自作主張?”


    “糾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有什麽意思!”林正道忍不住拍起了桌子,“這些刁民不好好教訓教訓又怎麽會說實話!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自由派妄圖以夷變夏,推翻黨的領導!身為複興黨人,如果沒有這點擔當,還談什麽革命!我林正道……”


    “迴答問題。”女軍官冷冷地說道,“刑訊逼供到底是你下的命令,還是張鐵堅自作主張?”


    “你到底有沒有聽明白我在說什麽?”林正道的聲音拔高了幾度,“我是複興黨高級幹部,革命元勳,是先帝和今上的忠臣!我的心可見日月!這一定是黨內敗類勾結自由派妄圖變天,陛下被他們蒙蔽了!調查局既然是陛下的利劍,怎麽能眼睜睜看著敵人在黨內做耗!馬上聯係,我要親自麵見陛下!”


    “想見陛下?”女軍官冷酷地一笑,“陛下是你說見就見的?別搞錯了,你現在是調查局的犯人,涉嫌威脅國家安全!不過你提醒了我。”


    林正道一愣。


    “對你這樣的刁惡犯人,不好好教訓教訓是不會說實話的。”女軍官對著身邊點了點頭,“讓這位犯人嚐一嚐什麽叫刑罰,也讓他體會體會,那些在他的命令之下受盡折磨的國民到底經曆了怎麽樣的痛苦。”


    “你不能,你不能,我是複興黨高級幹部,你們不能刑訊逼供……”林正道眼看著這些精悍的軍人開始動手,臉色越來越白,“我會控告你們違法違規……”


    “調查局有權以特殊手段取得證據。”女軍官冷笑一聲,“記住,我們不是警政部,也不是司法部。最大的區別,在於他們這麽做非法,而我們合法。另外,我們比他們,更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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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之後。


    精神恍惚,神誌不清的林正道全身完好無損,但原本的趾高氣揚早已蕩然無存,整個人如同被驚嚇過度的鼴鼠,畏畏縮縮地靠著牆角。


    “姓名?”


    “林正道。”


    “有過幾個女人?”


    “……大概有七八個。”


    “除了你的那雙兒女,還有孩子嗎?”


    “有……何雪華有個孩子,說是父親早死,其實是我的兒子。”


    “她們為你墮胎幾次?”


    “平均四五次。”


    ……


    “對趙豐材刑訊逼供是你下的令嗎?”


    “是。”


    “也是你下令誣陷何子清?”


    “是。”


    “為什麽這麽做?”


    “如果趙豐材案被揭開,我的前途就完了,生不如死。”


    “打擊會黨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為了陛下,為了國家…”


    “扯謊!”


    “不是,是……不是,是為了成大事,立大功,獲得陛下賞識。我忠於陛下,我為陛下效死……”


    “隻是這個?”


    “……”


    “你就沒想過陛下到底會不會支持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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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林正道。”


    中華宮。


    皇帝鄭宇把手中的材料扔迴到桌子上,冷笑著踱到窗前。


    “讓他緩幾天……然後安排他來見我。我要親自見見這位‘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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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忠於先帝和陛下您的。這句話說到哪裏,我都可以理直氣壯。”


    中華宮。


    鄭宇靜靜地看著對麵神色憔悴,臉上帶著不健康的暈紅,卻似乎被什麽東西強行支撐起來的林正道。


    “陛下,我承認,這事情上頭我專斷了,我違反了法條,我甚至違反了黨紀,我還多少存著些爭強好勝的私心,可我對您是忠誠的!”林正道的聲音低沉而誠懇,“我從小流浪,是先帝的慈寧孤兒院收養了我,教育我十幾年,我一輩子就知道跟著皇家幹革命,複興國家,複興民族。我知道咱們這個國家沉屙已久,很多時候必須用猛藥。我也知道皇帝必須是完人,是聚合國民的膠水,所以很多髒活苦活必須得我們這些人去幹,絕不能讓陛下沾染到這些。”


    “我隻當自己是把刀,默默地為陛下您清理前進道路上的荊棘!”林正道神色坦然,“誰擋您的路,擋了我們黨的路,我就清理誰!因為在我心裏,國家民族的複興,靠的是先帝和您,靠的是你們一手打造起來的複興黨!”


    “先帝說過,幹革命要的不是好好先生,凡是要苟且的,難得糊塗的,沒資格跟著我們走下去。”林正道說道,“我一直就是按照先帝的教導做的。社會上的因循苟且,勾串謀私,腐化墮落,我見到了就一定要清理。我就是要做先帝,做您的快刀,快刀斬亂麻,亂世用重典!會黨擋您的路,我掃滅會黨;自由派妄圖亂國篡權,我就清理自由派!誰站在我們的對立麵,我就堅決把他們打倒!”


    “我問心無愧。”林正道喘了口氣,眼圈發紅,“我知道我也有錯,這些年大權在握,我也有違反黨紀的地方,生活作風上有些出軌,玩了個把女人,對一些同誌的處理不夠民主,也有偏激的地方,但我對皇家是忠誠的!”


    “陛下!他們攻擊我,攻擊甘肅,隻是找一個突破口。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我們這個黨,是您!”林正道看鄭宇依然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著急,“為了大局,我林正道死不足惜,哪怕我把所有的罪過都擔過來也無所謂……可陛下您怎麽辦?我們黨怎麽辦?我林正道做錯了就該受罰,但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麽?”鄭宇盯著這個有些激動的複興黨慈寧係幹將,自己和養父多次表彰的政治明星,聲音平靜,“你講一講,你到底有什麽罪。”


    “生活作風不夠嚴謹,黨內民主生活和民主製度執行不夠,辦事有些急切,傷了黨內同誌們的感情,對一些同誌批評過於嚴厲,”林正道一口氣說了不少,頓了頓,又誠懇地說道,“最大的問題是我看錯了張鐵堅,放縱他踐踏法治,打著打擊會黨的旗號私自弄權,是我用人不察,我一定會深刻反省。”


    “另外……”林正道看著鄭宇依然是麵色平靜,語氣又沉痛了幾分,“這一次我擅自行動,讓陛下,讓黨陷入被動,違反了組織紀律,也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我知道自己罪過深重,不求其他,隻求陛下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價,我就算……就算死了也沒有遺憾。”


    林正道神色黯然,但很快又抬起頭:“不過無論如何,不能讓自由派把汙水潑到整個甘肅上頭,潑到我們黨上頭。我林正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一切的錯誤隻是我個人的問題,和甘肅的同誌們無關,和黨無關,和內閣無關,更和陛下您無關。”


    啪,啪,啪。


    輕輕的鼓掌聲。


    林正道看著對麵輕輕拍手的皇帝,心頭一沉。


    “好一個大公無私忠心耿耿的孤臣。”鄭宇盯著林正道,嘴角微翹,“不愧是慈寧係裏的麒麟兒,難怪父親如此欣賞你,連朕也都對你青眼有加。你果然是……夠絕,夠膽,夠光棍!”


    “你在脅迫朕。”鄭宇的語氣平淡,但聽在林正道的耳朵裏卻如同炸雷,讓他整個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看來朕沒看錯人,你林正道不是凡人,是個梟雄!”


    “你是打定了主意,隻要你大張旗鼓地把矛頭指向自由派,把事情做絕,朕也就隻能力挺你,支持你!”鄭宇盯著林正道,語氣平靜,“你處心積慮地研究先帝,研究朕,處處都搔皇室的癢處,事事替皇室分憂,為王前驅,可你並不是滿足於做一把刀的人,你想的是有一天要變成手,要擺脫刀子的命!”


    “你之所以這麽做了,是因為你仔細研究了朕。”鄭宇嘴角微翹,“你以為朕是靠了反擊兵變上台的,你看到朕之後清理官場,收攏地方權力,整頓政府,以為朕是個專權之人,以為朕表麵上喊著憲政法治,內裏是盤算著一步步建立個人的絕對威望,以為朕是口是心非,實際上要走獨裁**的道路,又偏偏愛惜羽毛,不惜以民主開明的做派來誆騙天下人;你以為我從小接受的是軍事教育,在政治上終究差了點火候,對你內裏的一些陰私盤算琢磨不透;你以為我對你這樣的慈寧係一定會倚重,要用你們這些人逐步替換掉父親留下來的老臣;你以為朕隻是在敷衍許帥,以為朕骨子裏是想著排除異己,做一個真正的傳統意義上的皇帝!”


    “所以你自作主張動手了,你確信,這個時候我就不得不力挺你,甚至我還會心中竊喜,認為終於有人給了我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來清洗自由派,乃至打壓許帥的威望,借著國戰的餘波把國家推到一人獨裁,一黨專政的路線上去。”鄭宇冷冷地說道,“看看你的盤算:你把自由派逼到沒有退路,自由派也自然要拚死反擊,抓住你,甘肅,乃至複興黨和政府的問題反唇相譏,這樣一來複興黨內的強硬派和中間派都不得不站出來反擊,力挺你。如果我不支持你,自由派得勢,複興黨就是聲名掃地,明年的改選結果自不必說。你知道作為皇帝,我要顧全大局;作為複興黨主席,我要保護複興黨的聲譽和地位;作為國家最高權力者,我有足夠的理由要壓製住自由派,不讓他們的主張在政治上得勢!”


    林正道已經是臉色慘白,卻咬著牙說道:“不是這樣的,陛下,我隻是要為您,為黨,為國家清理這些居心叵測的狂徒和叛逆……”


    “你心裏害怕了。”鄭宇冷冷地說道,“因為你察覺到朕已經對你有懷疑,你發現宣傳上頭對你降溫了,你知道按照慣例,這往往是對一個人冷處理的前奏。你接受不了自己這條大功狗做了這麽多事,擅了這麽多年的權,最後落個用後即拋。你認為朕放縱你幹了髒活,清理了甘肅,迴頭又要把你晾到一邊,甚至可能要借你來警告一些黨內過了界的,你認為這不公平……你怕了,你接受不了,所以你鋌而走險,孤注一擲,向我表忠,也逼著我不得不支持你。再用自由派的反擊來恐嚇我,讓我相信放縱這些人會出問題,讓我相信我離不開你這樣的刀!”


    林正道如同被雷擊了一般,呆呆地靠在椅背上,渾身已經是冷汗直冒,直勾勾地看著對麵的皇帝。


    “你林正道不愧是個梟雄。如果朕隻是個出身宮苑,思想簡單的軍人皇帝,如果朕真的是被這些年的權力鬥爭晃花了眼,一門心思把所有權力抓在自己手上,如果朕真的因為這麽多次的腥風血雨變成了疑心重重的獨裁者,那你的盤算很可能就成功了。”鄭宇冷冷地說道,“你林正道會成為挽狂瀾於既倒的英雄,成為複興黨內公認的強人,一年後入中執委是鐵定的,內閣裏也肯定要撈到個部長的位子,而且很可能就是司法部!在所有人眼裏,你是朕的大功臣,忠心耿耿,大公無私,甚至是朕的恩人……朕不能虧待你,甚至即使知道你別有心思,也就隻有力挺你到底。千金馬骨嘛……虧待了你,慈寧係會心冷,臣子們會認為朕薄情,甚至國民都會覺得朕不待見忠臣,可偏偏內裏的情由又不能公開。”


    “隻要你接下來不逾越本份,再擺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朕就動不了你。”鄭宇說道,“朕還要嘉獎你,提升你,信用你,你會成為慈寧的領袖,國民心目中的青天,你在司法部會大展拳腳,廓清寰宇,再安排你那些筆杆們大加吹捧,幾年後入閣為相,乃至掌握住複興黨都未可知。”


    “可你算到了一切,就是沒看清楚朕是個什麽樣的人。”鄭宇看著林正道的身體微微顫抖,心中卻異常平靜,“你看不清楚朕,是因為你這樣的人早已成了權力的奴隸,而朕不是!”


    “權力對於我來說,隻是工具。”鄭宇的心中從未像這一刻一樣平靜而明朗,“我用他實現我的理想,實現我的抱負,我要用他服務於國家,服務於國民,而不是為了我自己舒舒服服地做個最高統治者,可以隨心所欲地把國家揉來捏去,看著芸芸眾生如同無知的羔羊一般任我驅使。”


    “而在你們的心裏,你們和普通國民根本不是同一類東西。你們是特權者,是超越普通人之上的,隻有你們才算人,老百姓隻是豬羊,天生隻是為了你們而服務的。為了你們的權勢和榮耀,為了你們心裏邊的**,豬羊可以隨意犧牲和驅使,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因為你們是天地,他們是芻狗!”


    “對你來說,做一個普通人是不可想象的,因為你根本不認為那還算是人!”鄭宇冷冷地說道,“你早就習慣了擁有特權,用特權來占有一切,解決一切。離開了特權,你就沒法活。有了地位才有特權,所以地位就是你的命。不進則退,對你來說,要活下去就是要往上爬,離開這個,你的生活就什麽都不是……法律也好,道德也好,不過是你們手裏的玩物罷了,一切都要服從於你們那一套權力邏輯,一切為了更大的特權……所以你為了往上爬可以沒有底線,不擇手段,可以虛偽透頂,可以不擇手段!”


    “揣摩上意,操控輿論,愚弄國民,打壓同僚,排除異己,無法無天。”鄭宇緩緩地說道,“你林正道,表麵上道貌岸然,內裏陰私詭譎少了?玩女人?對你來說那不過是一時褲腰帶沒係緊,可你卻害了那些女子,也是在利用公權力謀私。這些年你安撫你那些情婦乃至獻妻邀寵的手下,你善用職權,以公共資源謀取私利,這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可鑒日月?”


    林正道強撐著坐在椅子上,已經是汗如雨下。


    “你這樣的人,不過是個政治流氓。”鄭宇有些厭惡地撇了撇嘴,“野心勃勃的戲子,每天都在演戲。別人想看什麽你就演什麽罷了……”


    一片寂靜之中,林正道粗重的唿吸漸漸平緩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林正道的臉上開始露出了癲狂。


    “你說的對,你說的好,我是政治流氓!”林正道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死死盯著皇帝,“那陛下你呢?你沒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不喜歡權力嗎?你沒有玩女人?那個審我的漂亮娘們不是你的情婦?!”


    “大家其實都一樣!隻不過你的權力比我大,勝者王侯敗者寇,我現在是你的階下之囚!我林正道是偽君子,權力的奴隸,您是明君!是聖主!是民族英雄,千古萬人!”


    “我恨你。”林正道盯著鄭宇,語氣漸漸平靜了下來,卻透著徹骨的冰寒,“我恨為什麽不是我坐在這裏!大家都不過是先帝收留的孤兒,誰比誰高貴多少?憑什麽是你坐在這裏!我林正道哪裏比你差!”


    “我還有一點用意你沒算到,看來你也不是什麽算無遺策的天人!”林正道死死地盯著鄭宇,“你和我們都一樣!你的眼裏也不過都是權力二字而已!你在老百姓麵前整天一副為民公仆的樣子,玩什麽民主法治的把戲,我就不信,真到了有人威脅到你權力根基的時候,你還能裝得下去!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看,到了關鍵時刻,你也不過和我們都一樣!你也不過是在假仁假義罷了!”


    “我隻是沒想到,居然有人年紀輕輕就偽詐到這個程度!”林正道的語氣混雜著嘲諷和悔恨,“一步走錯,滿盤皆輸!難怪穆鐵也栽在你的手裏!沒想到到頭來,我也跟穆鐵一樣,成了你賺取名望欺瞞天下的墊腳石!看來先帝的那一套手段,你算得上是青出於藍了!”


    鄭宇看著這個麵容扭曲,再無往日那股凜然正氣的政治明星一反往日的沉穩,在自己的麵前大發癲狂,臉上卻是如水一般的平靜。


    “如果我坐在你的位置上,我隻會感恩。”一直到林正道停下來氣喘籲籲地死死盯著自己,鄭宇才平淡而坦然地開了口,“在一個心地陰暗的人看來,一切人都是出於各種陰私的念頭來做事,整個世界就是肮髒不堪的。而在一個懂得感恩的人眼中,一切瑕疵的存在,隻是在告訴人們天賦的使命―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我們被賦予生命,享有了生而為人的權利,就必須承擔起相對應的義務。對我來說,這種義務,或者說責任,才是最重要的東西。父親選擇我,是因為他知道我和他本質上是一類人,和你這種人截然不同。”


    “所以你隻能做把刀。”鄭宇平靜地看著林正道,“而我才能做拿刀的人。現在你想越界,我就要把你扔到垃圾堆裏,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感謝昊天,我有這個能力。”


    林正道臉色蒼白。


    “直到現在,你都不懂什麽才是真正的政治。”鄭宇站起身,來到林正道麵前,低下頭看著這個被捆在椅子上,依然強撐著精氣神的前複興黨政治明星,“政治,是國民的政治,不是你這樣一小撮特權者爭權奪利的陰私遊戲。朕很快就會讓你看到,什麽才是真正的政治,什麽才是光明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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