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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生財有道(下)


    對於美國期貨市場上的逼倉和操縱市場,美國方麵其實也是深惡痛絕。這些操縱市場掠奪民財的投機者,在美國輿論中被描述為貪婪無厭的饕餮。在另一時空的曆史上,美國各州政fu曾多次采取立法舉措,以遏製逼倉和操縱市場。


    對於華資聯合部分美國農場主和農業貿易公司對抗操縱市場的投機商,美國各州政fu和聯邦政fu實際上樂見其成。既然法律手段難以降服這些囂張的投機者,那就幹脆放任這些市場力量互相對抗。而結果也讓政fu非常滿意:老哈欽這類操縱市場,殘酷盤剝美國糧商和農場主的投機者被清洗出局,期貨價格迴歸正常的市場供需軌道上來,也穩定了美國的經濟發展,穩固了美國農業的秩序。


    華資作出的這一努力,給美國農戶實實在在地帶來了利益,在農業為主的美國南方自然贏得了相當多的好感,尤其令民主黨的很多派係頗為讚賞,也逐步推動了華資與民主黨,乃至民主黨背後幾大財團之間的默契與合作。


    這些鄭宇自然心知肚明。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似乎年紀很輕的矮個子年輕人,居然也有如此見識。


    鄭宇看著矮個子,不知為什麽,雖然這人的聲音隔著圍巾有些甕聲甕氣,可他總是覺得對方年紀很輕,恐怕最多也就是將將成年。對鄭宇這個整天和一群老頭子和半大老頭子打交道,板著一副“明君”麵孔的皇帝來說,這樣的年輕人,又很瘦弱,實在是個很需要關懷和愛護的小弟弟。


    他越發覺得對麵這“孩子”侃侃而談的樣子很有些違和,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虛撫了一下對方的帽子,感慨地歎了口氣:“這個腦瓜裏……裝的到底是些什麽東西呀?“


    矮個子似乎被嚇了一跳,旁邊的另一個蒙麵矮個子也忍不住拽著矮個子青年向後一步,低聲說道:“先生……”


    旁邊的周維元已經看傻了,呆呆地看著這個“陳主任”,大張著嘴,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鄭宇這個時候也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一時激動,居然作出這樣很有些冒犯意味的事情。他終於難得地紅了下臉,哈哈一笑:“不好意思,一時激動,有些忘形了……我的確和劉兄弟一見如故,還請各位見諒……”


    周維元苦笑著點了點頭:“這孩子說話有的時候有些不知輕重……陳先生,我們還有些急務,恐怕要先行一步……”


    鄭宇微微一怔,看著對方的神態,又看了看好奇地看著自己的矮個子青年,聳了聳肩膀:“那也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叨擾了。等幾位迴到北京,在下得暇,還要多多請教。”


    矮個子青年看著這人的動作,眼中陡然閃過某種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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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中華宮。


    已經恢複了皇帝裝束的鄭宇翻弄著手中的文件。


    “劉宣業,男,二十二歲,就讀於帝國大學經濟係……身高一米八二,酷愛籃球?”鄭宇抬起頭看著柯山,“你確定沒搞錯?”


    “肯定沒問題。”柯山有些摸不著頭腦,迴答地卻是斬釘截鐵,“這是斷然不會錯的。”


    鄭宇又拿起幾分文件:“這是他的弟弟妹妹……”


    半晌之後,這位皇帝抬起頭,神色精彩異常。


    他閉上眼睛,好半天之後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卓峰,你說這欺君之罪,該不該罰?”


    柯山對這位故弄玄虛的做派早就習以為常,幹脆利落地說道:“該罰。”


    “成了。”鄭宇站起身,嘴角微翹,“明天晚上,咱們吃他劉建榮的大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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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燈初上。


    位於南鑼鼓巷的劉建榮府邸。


    客廳之內,劉建榮淺啜著茶,心中有點忐忑。


    對麵這位柯卓峰是皇帝身邊的親信,聽聞已經逐步接手了大部分皇室產業的協調權力。劉建榮雖然有些自負,但自知自家距離帝國那幾個頂級豪門還頗有不足。往日裏他倒也沒少花心思與皇產和宮內拉近關係,但進展始終比較緩慢。可今天天上卻掉下個大餡餅,這位炙手可熱的青年新貴突然到訪,著實讓劉建榮驚喜之餘也不由得有些猶疑。


    劉建榮借著喝茶的當口悄悄打量了一下柯山身邊的青年人。


    對麵那人戴著眼鏡,膚色有些黝黑,嘴唇上邊的短八字須修建得整整齊齊。這位陳良自稱皇帝的幕僚,看柯山的神態,兩人的地位想必也相差不遠。


    劉建榮思來想去,卻也猜不出這些人突然來到有何貴幹。


    “劉爵一向執皖省紡織牛耳,於政fu財政稅收,國民就業多有貢獻,國戰前後更是多有捐贈,堪稱商界楷模。”柯山好整以暇地說道,“皇產方麵,於紡織產業本身和上下遊產業多有涉獵,與劉爵這邊也很有些業務往來。鄙人恬居皇產統籌之職,與劉爵雖有一麵之緣,奈何總是來去匆匆,未及多加請教,今日到此,正為彌合遺憾,再加溝通往還,以利未來之協同發展。”


    劉建榮心頭一動。


    皇室產業近期頻出動作,在商界之內多有風聲,言稱皇產準備整頓布局,從某些領域逐步退出,迴籠資金,以專注更加前瞻和戰略性的產業。對於皇室產業規模不小的紡織及想關的合成染料等產業,劉建榮早已是垂涎三尺。隻要能一口吃下來,張謇的大生紡織不但在規模上要瞠乎其後,在各項生產技術,管理水準上恐怕也再難望佳美的項背。一念至此,這位前清舉人差點要笑出聲來。


    “卓峰大才,愚兄早有耳聞。”劉建榮此刻看著柯山,如同看著一位善財童子,可臉上卻是一派的鎮定從容,“往日來去匆匆,未及深談,堪稱憾事。今日與賢弟對坐暢談,正可一償生平所憾。卓峰但有垂詢,愚兄自然是言無不盡。若於賢弟有二三借鑒,於國事有所補益,愚兄也算恪盡帝國國民之責,可稱無憾。”


    柯山與劉建榮聊了一會產業,劉建榮見縫插針地把自家紡織產業的生產技術,產品質量,未來規劃娓娓道來。旁邊的鄭宇看著這位麵容清臒,風度翩翩,儒風中帶了西式坦率,言談話語中透著自信的商人,暗道這人倒也的確算得人才。可比起他那位驚才絕豔的……就顯得沒那麽炫目了。


    說著說著,柯山逐漸把話題轉到了劉建榮的家人身上。


    說到後輩,劉建榮很有些自傲的資本。他本人才華不凡,一向自命儒商,秉性風流,對“風雅事”來者不拒,故而一生情債無算。不過,這人雖然自得其樂,但也算不得不負責任。目前這位身邊有一妻八妾,最小的那位前年才過門,卻是在北京就讀女校的一位安南才女,其父母一直想攀高枝,百般安排之下,劉建榮對此女一見傾心,女孩子也是含羞帶怯半推半就,很快就納采過了門。


    不過,劉建榮最自豪的,還是他一手栽培的後人。嫡子劉宣業是南華學園出身,明年就要從帝大畢業。劉建榮消息靈通,知道原本皇室產業內部的商學院已經對外招生,早早聯係準備讓兒子報考,以便將來接手產業。


    另外五個妾生子,按照中華帝國的嫡長子繼承法是無法繼承產業的,但法律也規定了對妾生子不得歧視,除產業繼承外一視同仁,劉建榮倒也在子女教育上下了力氣,老二劉宣校陸中畢業後趕上國戰,早早在東北前線掛了彩,歸隊後俄軍已經敗戰,跟著部隊追亡逐北,也撈了不少勳章,尤其是一枚二等玄武,一枚三等白虎更是羨煞旁人。老三劉宣衛讀的是海軍,由於海中沒畢業,戰時抽調高年級學生被調到了商船隊,沒趕上執行作戰任務,現在已經迴校繼續就讀,準備畢業後加入作戰艦隊。


    除此以外,幾個妾生子也都是學有所成,沒什麽所謂的紈絝。劉建榮自感家教得力,管束得法,一向於此道很是自豪,當然沒少了吹噓一番。


    正好在家的幾位劉家公子都被叫出來見禮。除了老二劉宣校隨部隊在西伯利亞駐防,老三劉宣衛迴了海校,老四劉宣明就讀盛華學園不在,老大劉宣業周末在家盡孝,老五劉宣勇還在繈褓,都出來見禮。


    一番寒暄,柯山對這劉宣業這個並無多少豪門子弟做作的青年倒也多了幾分好感。雖然這劉建榮混跡官商兩界多年,又是前清大染缸出來的人物,難免有些趨炎附勢和功利的毛病,但這些後輩子弟倒的確稱得上管束嚴格,教養得力。


    一旁喬裝改扮的鄭宇看來看去,卻知道這劉宣業確實絕非那一天在天津遇到的“劉宣業”。


    他迴想了一下,看來那位“劉宣業”應該不是劉家這幾位少爺中的一個,可偏偏又叫周維元“舅舅”,想來應該是劉建榮正妻的女兒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鄭宇這個時候也不由得越發好奇。不知道那樣一個見識不凡的女孩子,是怎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中成長起來?


    柯山和劉建榮說著說著,話題就說到了女公子。


    “劉爵的家教,在下早有耳聞,確實欽佩。”柯山笑著說道,“不過最令鄙人佩服的,還是劉爵破棄陋俗,開帝國商界風氣之先,以女公子就學,著實羞煞同儕。貴府幾位女公子,一向為京城名媛,無論是學問還是見識,鄙人都早有耳聞。我等已經見識過令郎的風采,不知可否再見見幾位女公子,一償夙願?”


    劉建榮聞言,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他萬萬沒想到,這位皇帝身邊的親信,重權在握的權貴,居然會當麵提出這種要求。饒是帝國文化更新已久,女權運動,女權主義已經深入民間,風氣大開,但直接要求見別人的女眷,終歸有失禮之嫌,更別提柯山本人並非長輩,實際上也隻是個二十七八的年輕人。這樣一個人當麵提出要見主人未出閣的女兒,簡直稱得上是駭人聽聞了。


    劉建榮盯著柯山看了片刻,倒也沒看出來什麽異樣,心情漸漸平靜下來。聽聞這位柯卓峰一直未婚,也是京裏各家盤算的“佳婿”之一。此來莫不是求親的?可自古以來,就算男人對某女情之所鍾,也沒聽說過自己跑到對方家裏要見心上人的。這柯山莫不是讀新學讀昏了頭,整個是個二愣子?可這位怎麽看怎麽都是個成熟老練的厲害人物啊?


    劉建榮轉念又一想,這柯山身份特殊,人才出眾,要是真對自己家的女兒有心,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可“早有耳聞”,“一償夙願”是什麽意思?莫非自家女兒有什麽不端,居然在外麵和這人有過苟且?!


    劉建榮一念至此,心頭又是怒火中燒,恨不得馬上把幾個女兒抓過來審問一二。就是這般七上八下之中,他看著對麵的柯山笑吟吟地盯著自己,不由得又想起了這人的身份和權勢,最後一咬牙,點了點頭:“開風氣之先是不敢當的。女子就學乃是帝國國策,我劉家受封男爵,更當為民表率。不過鄙家幾個女孩子相貌粗鄙,學識淺薄,性情頑劣,還請卓峰擔待。”


    柯山一笑:“哪裏話……劉爵千金大家閨秀秀外慧中,鄙人並無他意,純粹是想要長長見識罷了。”


    劉建榮隨即安排家人請幾位小姐前來。幾人又閑聊了半晌,腳步聲響,幾個衣著各異的女子款款而來。


    當先的一個少女,下身穿著淡藍色的漢式襦裙,上身是偏襟圓擺的白色中袖上裝,手裏握著手絹,劉海齊眉,兩條發辮垂在耳側,雙目微垂,鵝蛋臉白皙光潔,身材合度,看來十七八歲的樣子,領著幾個年紀略小的姐妹來到廳中,盈盈一禮:“父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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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紫夜微微抿著嘴,臉色有些蒼白。


    她是劉建榮的嫡長女,十二歲送到英國就學羅丁女校。她從小就對商業很感興趣,原本計劃在英國就讀大學,可半年之前卻被父親劉建榮強行從英國帶迴,接受家庭教師的淑女教育。按照劉建榮的想法,這女兒是必定要嫁給非富即貴的世家,以穩固和拓展渤海-佳美財團的實力。他本人是靠了和周家聯姻光大了佳美的產業,在女兒的事情上自然也不會放任自流。


    不過劉紫夜本人並不滿足於早早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在羅丁女校,她的成績出類拔萃,在商業上,很多想法事後都證明非常有預見性。舅舅周維元常常感歎,如果她是男孩子,隻怕未來的成就還要遠在劉建榮和自己之上,甚至未必下於帝國商界的幾大巨頭。


    可偏偏她是個女子。


    盡管為了科學生育,帝國建立後頒布了婚姻法,約定男十八以上,女十六以上才可婚配,可自古以來中國女子婚配甚早,往往十二三歲就要嫁人,十七八歲已經是大大小小一堆子女。雖然劉建榮很有些新派作風,但在兒女婚事上頭是半分不敢懈怠的。


    劉建榮從小給女兒進行新式教育,其實也是為了趕時髦,防止女兒“落伍”,嫁不到好人家。後來送到英國讀女校,更是因為帝國新派人物多仰慕大英帝國,於留英人物往往高看一眼。可到了女兒成人,劉建榮卻發現這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尤其反對包辦婚姻,早婚早育。深感作為父親的尊嚴和權力受到挑戰,劉建榮當然要“斷然”采取行動。一方麵嚴厲拒絕了女兒繼續就學的請求,一方麵“積極尋找未婚的世家子弟”,謀劃聯姻。


    劉紫夜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借著去天津散心的機會,她攛掇舅舅周維元買了期貨,準備以此證明自己的“實力”,以便說服父親同意她出國就學,或者幹脆接手一部分商業。甚至她還做好了準備,隻要父親不逼迫她馬上嫁人做主婦,哪怕找個什麽人訂個婚,隻要能讓她擁有自己喜歡的事業就好。


    今天她已經知道有貴客來訪,而且“來頭大得嚇人”,老媽子神神秘秘地說是“裏邊的人”。劉紫夜自然知道這“裏邊”的意思,卻也沒有多想。但到了父親讓她帶著妹妹們出去見客,卻讓她頓時上了心。


    在她看來,恐怕又是某位貴人“選妃”來了,而自己那位現實的父親恐怕也存了聯姻的心思。一念至此,劉紫夜簡直心喪若死。饒是自己苦讀多年,對本身的智慧和見識很是自信,可在別人眼裏,終究不過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小女子,隻是個聯姻和生育的工具罷了。


    劉紫夜進來之前倒也小聲打聽過,聽說來的是兩個年輕人為首,而且賣相也不難看,倒是莫名地鬆了口氣。可現在身在場中,被人像商品一樣品頭論足,著實讓她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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