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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緯三十…四散,東京一二五點四零。


    日本第三艦隊主力,正護送著去往朝鮮的運輸船團航行於海麵之上。


    春日號裝甲巡洋艦。


    艦橋之上,日本第三艦隊司令官日高壯之丞海軍中將披著雨衣,看著蒼黑色的海麵,輕聲說道:“參謀長,支那人的飛艇好像不見了……你說他們會打來嗎?”


    艦隊參謀長中村靜嘉一時也有些不知道怎麽迴答。


    “可惜支那人的機動艦隊躲去了南方。他們北方那些小船,最多也就是趁夜偷襲一下罷了。”日高壯之丞遺憾地歎了口氣,“不過那艘飛艇確實很討厭。本隊的航線赤luo裸地展示在中國人的眼皮底下,無論如何,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事情。”


    中村靜嘉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這些支那人,總是搞些稀奇古怪的戰術,一不小心就會吃虧。無論如何,司令長官,艦隊要提高戒備。很可能中國人會派出雷擊編隊進行夜襲。”


    “我希望中國人能打過來。”日高壯之丞豪情萬丈地說道,“第三艦隊,雖然沒有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那樣的陣容,但也不是支那人那些魚雷艇可以挑戰的。”


    中村靜嘉點了點頭:“司令長官,在下也為此期待不已。”


    “可惜山本長官否決了我的提案。真是搞不懂,既然要誘敵,為什麽不直接集合艦隊去攻擊中國人北方的沿海港口,蹂躪他們的城市。”日高壯之丞有些不滿地說道,“就算英國人宣布了長江以南的大陸和近海禁止交戰,但我們可以去膠東半島南麵膠州灣的要塞炮群不好惹,但我們可以去襲擾日照,連雲,一路向南,蹂躪他們的近海為什麽非要去打衝繩?那畢竟不是中國人的本土”


    中村靜嘉也歎了口氣。


    旁邊的先任參謀佐藤鐵太郎開口說道:“司令官,以不才在下的愚見,中國人已經在近海進行了疏散,那幾個主要港口現在都駐紮了重兵,以岸防炮守衛。最關鍵的,是支那人的那些港口城市裏都有很多經商的歐美白人,一旦激起列國民憤……而且,秋山君和井上君提出了華軍可能擁有大規模潛艇部隊的研判,如果貿然在支那近海逡巡,很可能遭遇不可測的危險一旦聯合艦隊有重大損失,對於帝國來說就是難以承受的


    “潛艇?”日高壯之丞哼了一聲,“那些淺潛水具我也看過,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威脅。再說我們不是有驅逐艦和炮艇,對了,還有那個平賀讓,不是在搞驅潛特務艇嗎?怕什麽?真搞不懂這些人。東鄉這家夥根本就是怯戰”


    中村靜嘉和佐藤鐵太郎心知這位原常備艦隊指揮官,對於聯合艦隊司令一職被已經在舞鶴鎮守府養老的東鄉平八郎搶走一直耿耿於懷,對視苦笑。


    中村靜嘉沉默片刻,開口說道:“司令長官,其實這裏邊還有些問題……陸軍一直堅持把海軍納入統一指揮體係,配合陸軍在北方的作戰。聯合艦隊之所以要開啟衝繩攻略,為的是單獨開辟由海軍主導的南方戰區,這事關軍令部和海軍省的大計,也關係到所有薩摩同仁的未來,甚至是帝國的百年大計。陸軍那些長州馬鹿,滿腦子都是大陸爭霸,如果讓他們得逞,即使這一次贏了,日本早晚也得在巨人的爭鬥中粉身碎骨……東鄉司令官這個決定,在下還是支持的。”


    日高壯之丞盯著他看了一會,目光閃爍,好半天才哼了一聲。


    “算了,既然已經確定,那就祝他們好運。希望中國人能配合。”日高壯之丞頓了頓,很認真地說道,“參謀長,本艦打出旗語,‘未聞支那有海軍’。”


    中村靜嘉想說什麽,可看著這位老將異常認真的神色,也隻好點頭離去。


    日高壯之丞扶著艦橋圍欄,環視著蒼黑色的海麵,看著一艘艘鋼鐵戰艦的輪廓若隱若現,紅色的信號燈閃閃發光,心中湧起一陣豪情。


    日高壯之丞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一直很是自負,這也是山本權兵衛大戰在即臨陣換將的重要原因。他很信任手頭的實力。


    日進號原名莫雷諾號,原本是阿根廷海軍在意大利訂購,後來由於南美海軍軍備競賽因經濟危機出口下滑而流產,南美的abc(阿根廷,巴西,智利)三國關係緩和,阿根廷海軍取消了訂單,正急於擴充實力的日本海軍立即通過法國銀行貸款馬下了這兩艘裝甲巡洋艦,並作為第三艦隊的核心戰力。


    春日號標準排水量七千六百噸,航速二十節,裝備了一座單裝二五四毫米主炮塔,一座雙聯裝八英寸(二o三)主炮塔,十四門一五二副炮,十門八十毫米炮,六門四十七毫米速射炮和四座四五o魚雷發射管,艦員六百人。


    該型軍艦的防護能力在裝甲巡洋艦中尚可,舷側裝甲帶最厚達到一八o毫米,甲板裝甲五十毫米,炮塔正麵一五o毫米,上層建築布局是典型的意大利風格,即主桅位於艦體中央,兩座煙囪分別布置在主桅前後。


    其姐妹艦春日號,即原阿根廷海軍裏瓦達維亞號此刻就在其後方五百米,唯一的區別是把一座單裝二五四主炮換成了一座雙聯裝八英寸(二o三)主炮塔


    除了這兩艘裝甲巡洋艦,此刻日高壯之丞麾下還有兩艘二等巡洋艦:和泉號,須磨號。


    這兩艘船於1898年采購自德國伏爾鏗船廠,在另一時空,其艦名應該分別為“海容號”和“海籌號”,是清政府訂購來填補甲午損失的軍艦,標準排水量二千六百八十噸,航速二十節,乘員編製二百七十四人,裝備一百五十毫米四十倍徑克虜伯速射炮三門,一o五毫米四十倍徑克虜伯速射炮八門,三十七毫米哈奇開斯機關炮六門,重機槍六挺,魚雷發射管三具,裝備德國施瓦茨科普夫公司的磷銅魚雷。


    此外,艦隊還有四艘驅逐艦:烏海,摩耶,宇治和雲雀,排水量均為六百噸。


    在日高壯之丞看來,以如此實力,對付華軍海軍留在北方的一些輕型艦隻已經是綽綽有餘。至於南方的華軍艦隊,別說不可能這麽快趕過來,就算是北上,也很難躲過日軍布置的情報船。


    華軍黑豹支隊,先導巡洋艦戰刀號。


    艦長許波,如同雕塑一般,就一動不動地坐在了望哨位旁邊,雙腿叉開,斜拄著軍刀,神色凝重。


    “方位一六o,八海裏處,有艦影數量……一,二,三,四……十四艘以上航向正北航速十節”


    負責偵查的貓眼,突然激動地開口說道。


    許波豁然站起:“有看錯嗎?”


    “……目標確認重複:方位一六o,八海裏,十四艘以上,航向三六o,航速十節”


    兩分鍾後。獵豹號司令塔。


    通信參謀匆匆闖了進來:“戰刀號急電發現敵艦影,不少於十四艘,應該是飛艇報告過的日軍船團。航向正北,速度十節”


    薩鎮冰猛地睜開雙眼:“兩艘裝巡,兩艘輕巡,四艘驅逐艦嗎……這個禮,我收下了發電,輕巡五隊全體艦隻立即轉向與敵艦同步行駛,布雷一隊左翼展開,驅逐艦第四戰隊前出誘敵,驅逐艦第五戰隊自西南迂迴截斷退路,本隊航向調整為一八o,跟隨旗艦”


    淒厲的戰鬥警報響徹全艦。


    兩分鍾後。戰刀號司令塔。


    迴到指揮位置的許波緊了緊扣子,冷靜地說道:“向裝巡發起挑戰……激怒他們,引君入甕,這還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任務……可惜戰刀級這樣的新銳太紮眼,別把日本人嚇跑。這個任務就讓給驅逐艦第四戰隊吧,青島基地也有幾艘霧級……呆會我們再來會會這些日本人。”


    “參謀長,本艦右轉八個羅經點,第二戰速”


    十分鍾後。


    “和泉號來電,前方發現華軍艦影,方位三三o,距離四o,小艦四,航速推定二十節以上,航向推定一六o艦型推定為華軍‘霧’級驅逐艦”


    通信參謀放下電話,對著戰鬥艦橋吼了起來。


    日高壯之丞豁然站起。


    “終於來了”這位最近鬱鬱不得誌的日本海軍中將麵露興奮,“是膠州灣的那幾艘驅逐艦吧。這就想偷襲本隊?膺懲暴支的海上之戰,要由第三艦隊打響傳令第六戰隊,向本隊靠攏,吸引敵艦,本隊立即前出迎敵,以第一戰速前進第一驅逐隊摩耶,宇治兩艦跟隨本隊,其餘艦隻加速前進,保護好運輸船團”


    旁邊的佐藤鐵太郎中佐皺著眉頭,想說什麽,可看著司令長官興奮的樣子,囁嚅幾下還是沒有開口。


    日本聯合艦隊第二艦隊旗艦,春日號。


    日高壯之丞看著遠方隱約的炮口閃光,感到一股熱血一下子湧上大腦,額頭上的青筋突突亂跳,整個人醺然如醉。


    “本隊右轉一個羅經點,最大戰速”日高壯之丞吼了起來,“兩舷全炮準備”


    “敵艦z字機動中……距離二十五(二十五鏈,五千米),方位二三o,航向……敵艦向左急速轉向中……”


    “想跑?見機倒快”日高壯之丞哼了一聲,“全隊最大戰速開火”


    華軍驅逐艦第四戰隊旗艦,雨霧號。


    艦隊參謀長李江南站在戰鬥艦橋上的八寸雙筒望遠鏡前,仔細地看著:“近失彈……差了一點。夜戰畢竟是夜戰……中了敵先導艦船首中榴彈……似乎沒有影響到前主炮塔……”


    正這個時候,艦橋一陣劇烈的晃動,艦長李鶴年一扶海圖台。傳聲筒裏傳來瞭望員的聲音:“本艦右舷中近失彈一……尚無進水。”


    “欺負我們船小是不是……不陪他玩了傳令,艦尾魚雷發射……第二戰速,z字機動,釋放煙幕掩護。”李鶴年吼了起來,“這些日本人……希望他們別跟丟。”


    此時此刻,從戰場上空,穿透濃黑的夜色俯瞰下去,日軍的六艘戰艦,兩艘裝巡,兩艘三等防護巡洋艦,正惡狠狠地追著四艘排水量隻有八百多噸的華軍驅逐艦。


    四個矮小的身影,高速劃出z字形的航跡,並拖出滾滾的煙幕帶,讓濃黑的夜色更濃密了幾分。


    海麵上騰起如林的水柱,這些小船就在驚濤駭浪中穿行,仿佛一群受驚的兔子。


    華軍,獵豹號。


    黑豹支隊司令官薩鎮冰看著遠方夜色中騰起的閃光,表情平靜。


    “方位一六o,敵小巡二,航速二十四,距離六千,航向一八o;方位一七o,敵大巡二,航速二十,距離……七千五百……,方位一八o,敵驅逐艦二,航速二十八,距離……四千敵驅逐艦打出信號……詢問我艦身份……”


    “發信號,”薩鎮冰平靜地說道,“本隊全艦右轉四個羅經點,第二戰速,獵豹,雪豹集火攻擊敵小巡先導艦,桂林,麗江攻擊敵小巡二號艦。通知許波,攻擊敵驅逐艦,隨後自側翼包抄敵裝巡本隊。本艦,目標敵一號艦,開火。”


    獵豹號上的一體化指揮艦橋最高層,上部艦橋。


    “……這些鬼子,探照燈大開,信號燈全亮,這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嘛……”艦長寧國平哼了一聲,“炮術長,等本艦轉向完畢,馬上解算諸元。”


    炮術長張雷明點了點頭。


    華軍的射擊指揮盤目前還無法在艦隻急速轉向中進行解算,隨著戰艦轉向完成,下方主炮塔已經將炮口轉向目標,各舷側副炮已經在傳聲筒中一個個表示準備完畢。


    張雷明根據距離時鍾,變距率盤,開始把風速,雙方航向,相對速度等各項數據輸入射擊指揮盤進行解算,很快,各項諸元解算完畢。


    “諸元解算完畢……”


    “左舷主炮試射展開……”


    張雷明迅速把解算出來的數據通過信號發信機,以及中轉切換機轉換為各主炮的射擊數據,傳遞到主炮塔。巨大的艦體猛地一震,四枚重彈向著一萬二千碼外的日軍先導艦磐手號飛射出去。


    為了避免同一座炮塔內兩門主炮發射的炮彈在飛行過程中互相幹擾,也為了便於測算彈著點的偏差,華軍艦炮是采取了交叉射擊的方法,即各主炮塔的左主炮為第一組首先齊射,十五秒後右主炮為第二組開始齊射,然後一直循環下去。就這樣,八門三o五主炮以每座炮塔上左右交錯的模式,分兩批先後**出了長長的火焰,八枚重彈你追我趕,向著遠方的日本和泉號巡洋艦飛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另外三艘華軍裝甲巡洋艦也射出了重彈,四艘裝甲巡洋艦一共二十四門三o五毫米主炮全部麵向同一舷側,統一向著日軍的兩艘三等巡洋艦展開了試射。


    和泉號和須磨號剛剛發現遠方影影綽綽的艦影,瞭望員還在觀察左前方驅逐艦打迴的燈光信號,就被遠方密密麻麻的炮口閃光所震撼。


    火光之中,華軍裝甲巡洋艦巨大而威嚴的輪廓終於展示出來,尤其是獵豹級那招牌式的寶塔式艦橋


    這絕不是輕型戰艦,而是華軍的新型裝巡甚至戰列艦


    和泉號的艦長藤本建一幾乎是呆若木雞地看著華軍第一輪試射就在和泉號的前後左右掀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柱,一枚近失彈距離戰艦甚至不到二百米和泉號的艦體在巨大的浪濤中顯得孱弱不堪,被高高掀起,又重重落下,而更可怕的是,華軍接踵而來的第二輪炮擊直接打出了跨射


    藤本建一知道,如此巨大的水柱,隻能是十寸以上口徑火炮,而華軍是沒有十寸口徑的,那就隻能是十二寸對方是華軍的裝甲巡洋艦,而且閃光映照之下的那個艦橋……是獵豹級還是廣州級?


    藤本建一已經來不及思考其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下令向左急轉八個羅經點,以z字航向,最大戰速火速後撤


    和泉號的煙幕剛剛拉出來,華軍裝巡戰隊的第三輪射擊就已經接踵而至,前後左右爆起密密麻麻的水柱。


    一聲巨響。


    藤本建一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一枚三o五穿甲彈正中司令塔,在下方爆炸,幾乎把整個司令塔掀飛,前主檣也搖搖欲墜。一塊巨大的彈片一直飛到上層觀測台,把瞭望軍官整齊地切成了兩片。殘破的屍體掉落甲板,把上甲板搶救的水兵嚇得歇斯底裏地狂唿亂喊。


    到處是殘肢斷臂,噴湧的血泉,汩汩的血水,燃燒的烈焰,嗆人的煙霧。


    藤本建一在熊熊烈火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幸免於難的日本水兵拖下舷側壘起來的沙包,把沙子撒在甲板上,避免因血液太多導致過度濕滑。屍體已經多得無法處理,隻能隨手推在一邊。


    和泉號的各個炮塔,輪機艙,損管,都陷入了各自為戰的狀態,官兵們完全憑借著訓練,本能和自主判斷進行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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