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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總參大樓地下室。


    蘇菲恐懼地看著麵前這幾個眼睛發紅,渾身酒氣的國防軍軍官,蜷縮到了牆角,瑟瑟發抖。這些人,不,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他們已經成了野獸!


    “就是這個臭nv人,從俄國跑過來禍害我們的事業!這個不詳的娘們,壞了我們民族鐵血主義事業的氣運!”


    “我剛看了那推背圖,四十二圖說了,美人自西來!西方nv子琵琶仙;皎皎衣裳sè更鮮;此時渾跡居朝市;鬧luàn君臣百萬般。這娘們長得跟個妖jing似的,就是他來禍luàn我們國家的!鬧luàn君臣百萬般,我看咱們的偉大事業,就是被這個妖jing給毀了!”


    “對!這娘們聽說先是mi住了太子,把皇帝夫fu都克死了!現在又克了我們的領袖!”


    “那ji巴太子會不會是故意把這麽個娘們送過來克我們?”


    ……


    蘇菲看著這些滿臉猙獰的軍官,已經陷入了無比的恐懼之中。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昨天下午,一群軍人,就蠻橫地衝進學校,保護他的nv特工死的死傷的傷,她尖叫著被堵上嘴,抓到了這麽個yin森恐怖的地方。


    麵無表情的軍官告訴她,皇帝夫fu遇刺,還千方百計youhuo她,恐嚇她,要她說出太子有什麽隱si秘密,甚至還暗示她如果承認皇帝夫fu的遇刺有太子chā手,就可以放了她,否則……蘇菲隻是個未竟世事的普通nv孩子,雖然堅強,卻也被嚇得六神無主,隻是強忍著在拖延時間。


    從夜晚開始,外麵的槍炮聲就震得地動山搖,她一會喜,一會憂,滿心想著是不是那位青年太子,自己的愛人,會帶著部隊突然衝進來救出自己?可馬上又想到,那樣恐怕自己就會被用來恐嚇鄭宇,那他會在乎自己嗎?


    昏昏沉沉不知道過了多久,卻突然闖進了這樣一幫軍官,揮舞著手槍,對著看守說了些什麽。那些看守立刻就如同jing神崩潰一般,抱頭痛哭。


    軍官們的神sè越發狠厲,一個軍官用槍頂著看守,大聲吼著:“開mén!事業沒有了,國家完了!這麽個禍luàn朝綱的妲己,我們弟兄幾個要為國除害!”


    看守顫抖著打開mén,軍官們的唿吸頓時粗重了起來,幾個人擠進囚室,獰笑著走了過來。


    “看這皮膚……俄國娘們,真白!”


    “這太子的nv人,死之前咱們能嚐嚐滋味,倒也不錯!”


    “民族鐵血主義萬歲!領袖萬歲!咱們先輪了這娘們,然後一起自裁!我們要死,也不能讓那狗太子好過!”


    蘇菲恐懼的尖叫頓時響徹地下審訊室!


    一雙大手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嘴,幾隻手用力撕扯起來,衣衫破碎的聲音無比刺耳!


    這一瞬間,蘇菲的腦海中閃過的是那個總是帶著淡淡的憂傷,用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青年。她慘然一笑,背在身後的手攥緊了那枚牢房裏角落中找到的鏽蝕鐵釘,對著自己的太陽xue紮了下去!


    “hun蛋!”一聲怒吼響起,幾名jing蟲上腦的軍官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慘叫著倒了下去!一名軍官的頸椎被直接扭斷,另一人的後腦挨了一下重手,血頓時從鼻孔和嘴裏還有耳朵裏淌了出來。另一個軍官剛一迴頭,就被指頭摳了眼珠,慘叫一聲,襠部又挨了一腳,他就感覺到如同被一頭高頭大馬一腳踹中一般,整個人幾乎飛了起來,撞到了牆壁上,一聲不吭地昏了過去。


    吉雅賽因餘怒未消地痛毆著幾人,邱海陽脫下衣服蓋在了蘇菲的身上。


    蘇菲紮偏了。她的手顫抖得太厲害,那枚鐵釘在她白瓷一般jing致無暇的側臉上留下了一個血口,血緩緩流了出來,顯得格外妖異。她雙眼無神,隻是顫抖著,躲閃著,看向麵前兩人的目光透著無比的驚恐,如同看到了兩頭史前怪獸。


    “別碰我!別碰我!”


    邱海陽心中一痛,卻也鬆了口氣。總算來得及時,要是再晚幾分鍾,真是不敢想象!


    他再看向那幾個蝦米一樣蜷縮,生死不知的軀體,頓時恨從心頭起,狠狠地就是幾腳!肋骨碎裂的嘎巴聲和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蘇菲仿佛被驚醒,眼神略略凝聚,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猛地痛哭出來,軟軟地撲倒在吉雅賽因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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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大學。


    社會學院院長,副校長蔡元培辦公室。


    羅安娜拉著眼圈紅紅的鄧子萌,對著蔡元培深深地三鞠躬。


    “蔡老師,謝謝您。”羅安娜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大恩大德,我們姐妹改日必報。”


    蔡元培笑了笑:“應該的。你們是我的學生,老師就應該保護你們。就是穆鐵自己來了,我也要護你們周全。”


    剛剛趕來的shi從官對著蔡元培深深一鞠躬:“蔡院長,真是謝謝您了。殿……不,陛下說了,改日還要請您一聚,好好請教。”


    蔡元培點了點頭:“替我謝謝陛下。最近國事板dàng,我想陛下最近是要好好忙上一陣,這事情不急。”


    他憐惜地看著鄧子萌,歎了口氣:“子萌,你要堅強些。現在書記長不在了,你一定要堅強起來。我希望你盡快迴到學校,同學們都會等著你。”


    羅安娜掏出手絹,擦去鄧子萌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老師,您放心吧,子萌是很堅強的,我也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蔡元培有些佩服地看了看這個nv孩子,目光逐漸柔軟起來。這個nv孩子平時不顯山不lu水,可卻真的是個很好很不一般的人呢。他又想到了那位太子,新任皇帝陛下,暗道那個青年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兵變,怎麽一夜之間就出現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又想到皇帝去世,想著那位陛下一直很是讚同自己兼容並包的辦學方陣,想起了對方雖然對輿論導向看得很緊,但在校內卻容納了思想的碰撞,學術創新的自由,心頭不由得湧起一股悲傷。


    不知道這位新皇登基,還會如先帝那般優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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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理府。


    劉定一看著國防軍被麵帶仇恨的禁衛軍士兵繳械,就地看管,臉上隻是淡淡地看不出來什麽表情。


    沒人知道,這位首相的心中早已是一片黯然,更多了幾分心灰意冷的蕭瑟。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他站在窗口,看著遠處緩緩飄散的硝煙,看著到處可見的殘垣斷壁,終於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總理,陛下命令我們護送您到國防部大樓召開會議。”


    一個禁衛軍少校,對著劉定一敬了個禮,語氣中帶著壓抑的興奮。


    劉定一凝視著對方,輕聲問道:“打了勝仗,很高興吧?”


    少校一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有些興奮地說道:“禁衛軍的光榮,終於被挽救了!該死的國防軍叛逆,他們想要對抗陛下,對抗禁衛軍,這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他們的慘敗!”


    劉定一看了對方幾眼,點了點頭:“好吧,我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禁衛軍少校敬禮離去。


    劉定一轉頭對著有些mihuo的唐紹儀和宋教仁,以及其他一眾總理府高層,苦笑一聲:“各位,兵變已經被成功鎮壓,首都的秩序,國家的秩序,正等著我們去恢複!我們現在就要行動起來,挽救這個國家!”


    眾人長出了一口氣,麵麵相覷,居然都有了兩世為人的感覺。


    宋教仁喃喃地說道:“這是怎麽迴事?政fu被一批軍人打倒,他們控製了國家,這才一晚上,另一批軍人就發動起來推翻了前一批軍人。這是勝利嗎?是鎮壓了兵變,還是……”


    唐紹儀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別想那麽多了。經過這一次,你還沒看清楚,這個國家的政治是怎麽迴事?沒看清楚這個政fu是怎麽迴事?先帝是靠軍隊起家,今上又是靠著軍隊力挽狂瀾……以後,我們都要仰仗這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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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站。


    蕭嵐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周圍坐滿一地的國防軍官兵,目光在一張張hun雜著硝煙和血跡的臉龐上劃過,感受著他們內心中的mi茫,自己也是一陣mi惘。


    莫名其妙地迴京,莫名其妙地打仗,又被莫名其妙地通知部隊已經投降,被繳械成了俘虜,在自己的國土之上做了友軍的戰俘。


    這一天,真是如同噩夢一般,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在做夢。


    他mo了mo懷裏馬原臨死遞給他的信,那是他寫給自己鄉下老家的妻子,裏邊興致勃勃地講了很多理想和抱負,發誓要戴著一排勳章迴來,打完仗迴家就跟妻子生個大胖小子。


    信還沒來得及發出。


    馬原死了。


    在拂曉的一次戰鬥中,一顆金陵兵工廠生產的重機槍子彈打穿了鋼盔,把他整個人都向後慣了出去,在猛烈的衝擊下,鋼盔帶子把他的脖頸骨拽斷,子彈在馬原的腦殼裏,還有鋼盔裏邊彈shè幾次,把他整個大腦攪和成了一團破碎的腦髓。


    蕭嵐慘然一笑。


    馬原死了,自己什麽時候死?


    叛軍,叛軍!


    剛剛陸大畢業,想著要為國一戰,結果就這麽莫名其妙做了俘虜,還是作為叛軍!


    昨晚他的部隊打死了多少海軍陸戰隊員和憲兵?


    蕭嵐感到無比的恐懼,他真想起身大喊:“我不是叛軍!我是要參加國戰!我隻是執行命令!”


    他想著那個jing靈一般的nv孩子,想著對方的深情,想著對方偶爾的小xing子,小淘氣,心裏如同刀絞一般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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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情局。


    肖楓的屍體,冰冷而僵硬地躺在院中。


    四處,五處和三處被關押的特工已經陸續被放了出來,他們經過肖楓的屍體,都忍不住要吐幾口唾沫,大罵幾聲“賣國賊”,“叛逆”。很多人甚至痛哭失聲,喊著“還我陛下”,“還我局長”,罵著肖楓這個禽獸死後必定淪入十八層地獄!


    一處的特工臉sè慘白,被麵無表情的禁衛軍押解著徒步向著城內的軍事監獄走去,他們即將麵對的,自然是聞名已久,而且和總情局四處一直有些競爭意味的警政部刑訊係統,以及禁衛軍軍法處的聯合刑訊。每一個人都深深地明白,那裏會有如何恐怖而血腥的刑罰在等著自己。


    秦光的屍體,已經放在裝甲汽車上,被護送進京。


    停放在總情局進行屍檢的皇帝夫fu遺體,也已經裝殮完畢,裝車起運。


    三處處長李忠看著一旁一直被停職審查,如今仿佛老了十歲一般的原副局長丁啟明,長長地歎了口氣。


    總情局,這個縱橫亞洲乃至世界三十年的情報王國,終於在內外合力之下,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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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防部大樓,地下室。


    “是不是你的人下手害了父親?”鄭宇盯著對方,冷冷地問道。


    “蔣文達是鐵衛軍的人。”穆鐵神sè坦然,“但我沒有下令動手。肖楓是老師用來監控我的,掌握了我們內部的口令體係。這一切情況,他的親信常征都知道。他們兩人都是大磊的信徒,又都覺得我的理想和大磊很接近,也都很崇拜軍隊。他們認為軍人最單純,最正直,最有力量,也最有紀律,是中國最後的希望。他們對現實不滿,渴望軍隊行動起來改變這一切。”


    “是肖楓下令殺了父親?”


    “他沒有下令,他隻是默默地旁觀。”穆鐵搖了搖頭,臉上的神sè很是複雜,“他隻是放任常征自己做決定。不過就肖楓的本心來說,我猜他其實是想皇帝死,隻是他一直顧慮著皇帝對他的提拔,顧慮著國戰,可又擔心錯過這次機會,國戰之後老師會清洗國防軍,並且大力扶持你,徹底毀掉我上位的可能。所以他左右搖擺下不了決心……不過他這個人實在太複雜,以前也沒什麽深入接觸,他的想法我也不是太明白。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失敗了,蔣文達和常勝死了,肖楓也死了。”


    “日本人是怎麽迴事?”鄭宇問道,“暗殺的武器都是日本貨。”


    “這是常征通過什麽渠道獲得的,可能他是想著嫁禍給日本人,正好可以在刺殺後凝聚民氣,一致對外,”穆鐵歎了口氣,“他是不惜毀譽自己,可惜……”


    “無論如何,你不該兵變。”鄭宇搖了搖頭,“國家底子太薄,又是國戰在即,你這樣一鬧,就是開了一個惡劣的先例。國家的事情不用法治手段,不去協商解決,一味訴諸暴力,這個國家的前途恐怕也就隻有走向毀滅。一時的燦爛,也不過是毀滅前的迴光返照罷了。”


    他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說給對方,聲音逐漸堅定了起來:“我相信,這個國家絕不能走這條窮兵黷武的軍國之路,不能放任軍人把這個國家變成一個大兵營。我早就說過,軍人不能幹政。這一次兵變,國防軍鐵一師和第二師,這些鐵衛軍的信徒,您的徒子徒孫,到底做了些什麽?”


    他看著沉默不語的穆鐵,聲音有些ji動:“他們濫用si刑,槍殺和拷打公民,搜刮民財,甚至攜款潛逃!還有人強jiānfunv,甚至是集體強jiān!這都是他們的同胞!這些軍人強征民宅,炮轟首都,多少民眾慘死,多少人無家可歸!”


    穆鐵沉默半晌,慘然一笑:“戰爭沒什麽對和錯,不過是勝負二字而已。這個國家最殘酷的戰爭曆來是內戰。不過我承認,這些人卻是辜負了我的期望,也確實讓我很失望。現在看來,即使兵變成功,這樣的軍人掌了權,國家走向何方也實在有些難以把握。”


    “這是這個國家的集體缺憾,不僅僅是這些軍人。”鄭宇平靜地說道,“幾千年的政治傳統,幾百年的奴化教育,鋼刀下的秩序,人吃人的體製,已經讓這個民族習慣於mi信暴力,習慣於用槍炮來壓倒別人,也熱衷於rou體消滅,剝奪對手的一切東西。”


    穆鐵一怔,看著鄭宇的目光越發凝重起來。


    “這個國家,需要確立法治和秩序,學會在法律尤其是憲法框架內通過協商解決內部矛盾。”鄭宇盯視著穆鐵,“父親用了三十年來建立這一切,可今天,卻由於你的行動而毀了!你用軍隊發動兵變,我依靠軍隊平定兵變,軍隊徹底壓倒了法治,壓倒了政fu,壓倒了民眾,軍人們開始意識到他們不但可以對外保家衛國,更可以對內爭取權力。他們明白自己是這個國家最強的暴力。您知道這有多麽可怕嗎?”


    穆鐵苦笑一聲:“如果我上台,我相信還是震得住他們的。當然,我也會對一些ji進分子進行一定的清理,確保軍隊忠於我個人。”


    “不,您說錯了。”鄭宇搖了搖頭,“您用軍國主義來凝聚他們,煽動他們,他們信的是您的思想,更甚於信您個人。當軍隊有了他自己的意誌,恐怕您的威望也就未必那麽可靠。他們可以發動兵變把您推上去,如果您要壓製他們,他們也同樣可以推其他人上台。中國的自然經濟太重,鄉土觀念太重,雖然父親一直努力改變這一切,但一切才剛剛開始走上正軌,一步走錯,可能就是滿盤皆輸!”


    穆鐵瞳孔收縮,緩緩問道:“這是老師教你的?是小凡教你的?”


    鄭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搖了搖頭:“他們教過我很多,但這些道理,我自己會思考。”


    “我一直都在學習。”鄭宇很誠懇地說道,“從你們大家身上學,包括您,我從您哪裏學到了很多。”


    穆鐵搖了搖頭:“我不信!這樣的道理,連我都隻是模模糊糊有些想法,不可能是你想出來的!一定是老師,或者是小凡!”


    鄭宇平靜地書的哦襖:“您非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不過這都不重要,關鍵在於您敗了,我勝了;您走錯了,我走對了。這個國家的命運,將由我來掌握。父親的事業也會由我來繼承。成王敗寇,其實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穆鐵身子一震,盯著對方看了許久,臉上漸漸lu出了笑意:“你說的對……關鍵是你勝,我敗。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說了算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師和小凡,居然能培養出你這樣一個人!”


    他看向鄭宇的目光已經透出了欣賞:“你倒真是讓我吃驚……有手段,能忍,有膽sè,敢搏,心腸夠硬,思維縝密,政治的本質也認識得很清楚!如果不看你的臉,不聽你的聲音,我真不敢相信你才十八歲!我輸的不冤,不冤啊!”


    鄭宇默默地看著這個陸軍元帥,昨天還意氣風發咄咄bi人,一度成為帝國實際最高統治者的人,看著對方在失敗之後,lu出的蒼老與疲憊,還有那絲解脫,暗自歎息。


    這個人很能忍,也很有些才能,他就在皇帝眼皮底下忍了這麽多年,建立了一個法西斯軍人組織,並且抓住皇帝突然死亡的機會,一度奪取了國家的最高權力。如果不是他遇到了自己這個穿越妖孽和那個更加深藏不lu的許凡,也許這個國家就如他所願,被這些ji進的軍人所掌控,並且成為鄭宇熟知的那個舊日本帝國,或者第三帝國一樣瘋狂而極端的軍事帝國。


    許凡和眼前的這個人就如同烈火和寒冰,極端地相反,卻偏偏能夠成為鐵杆兄弟。從小到大,就算一時分開,那種心靈血rou相連的感覺卻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可是現在呢?做了這些事的穆鐵,就算他是開創這個帝國的功臣,就能逃脫國家法律的懲處嗎?他們兩人,還能這樣默契地生活在一個世界嗎?


    “答應我一件事。”穆鐵沉默半晌,緩緩開口。


    鄭宇有點愕然。


    “照顧好我的家人,我的事情和他們沒關係。”穆鐵的臉上流lu出坦然與豁達,“我這一生對不起他們。來生補報。”


    鄭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知道這個元帥,早年是為了共同的事業結了個政治婚姻,也是因為這個,鄭鷹老是在心裏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個學生,也對他的很多做法給與了放縱,到頭來終究是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看到你,我算是放心了。”穆鐵欣賞地看著這個少年,“老師選了你做接班人,真是我們幾個人的幸運。”


    “殺了我。”穆鐵仿佛在說一件和他毫不相關的事情,“你明白這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你是老師的兒子,是他的繼承人,也是帝國的皇帝。有些事情,是你必須做的。”


    “鐵叔,你並不是非死不可!隻要你願意,我可以特赦。”看著這個神sè坦然的老軍人,鄭宇心髒外圍無比堅硬的外殼終於有了些顫動,“勾結日本人的罪責,我可以讓別人頂。甚至我可以讓人頂你的名字死,讓你隱姓埋名過上平淡的生活。因為你對這個國家有功!而你的本心並不想害死父親。”


    “孩子,其實你心裏清楚,我必須死。”穆鐵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我如果不死,就會有其他的野心家會猜測在老師的死亡之中,你是否也扮演了某種角sè;我如果不死,就等於給其他潛在的野心家一個信號,那就是你太軟弱,下不去手;我如果不死,地方上的實力派會懷疑你威權不足,不得不對軍隊作出讓步;我如果不死,各地駐軍,邊疆民族,都可能受到鼓勵揭竿而起,和中央討價還價。”


    “我必須死。”穆鐵的表情無比平靜,仿佛在地圖前分析軍事計劃,“我不死,國防軍內部的野心家,隨時都有可能玩一出黃袍加身的戲碼;我不死,你心裏會時時刻刻對我不放心,而這會加劇你和國防軍的矛盾,乃至你和小凡之間的猜忌;我不死,也許哪一天我自己也會不甘心,會再試一次。”


    “假死?這是對我的侮辱。我的夢已經毀了,活著對國家又隻有危害。那我何必活著?”穆鐵自嘲地一笑,“繼續活下去對我隻是折磨。我一生沒有敗過,我受不了別人的嘲笑乃至同情。我不能作為一個失敗者,弱者和叛國者苟活,我也不可能再做一個普通人默默無聞地養老。我是元帥,是國防軍的開創者,是這個國家的奠基人。我活著像個英雄,死也要轟轟烈烈。”


    “所以,殺了我。”穆鐵緩緩地說道,“這個國家是老師和我們畢生的功業。我已經失敗了,你比我年輕,你也有足夠的手段,你要守護好帝國,讓我們所做的一切不要化為烏有。”


    “孩子,你要記住。”穆鐵盯著鄭宇,“你隻是皇帝!是皇帝!你要忘記你自己是個人,是個兄弟,是個朋友,是個學生,是個老師,是個父親!孩子,光有手段還不行,光有頭腦也不行。你的手要狠,你的心要硬!你如果不能下手殺我,那就是我看錯了你!做不到這一點,你就不能成為走在最前麵的那一個,頂天立地的那一個!”


    鄭宇看著這個斬釘截鐵,坦然無懼的老人,感覺鼻子酸酸的,想哭。


    到底是什麽,讓這些人,都變得陌生,變得認不出來,變得如同魔鬼和野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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