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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北京一夜(下)


    中華宮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


    中華宮的禁衛軍特衛二營和國防軍第一師反正部隊在東邊,中南海保衛處下屬的宮禁內衛部隊守衛三麵的河岸,陸戰隊特二營擔任預備隊,對麵的國防軍部隊幾次想通過大橋,包括采取橡皮艇偷渡,幾次上了岸,卻都在猛烈的打擊下宣告失敗。惱羞成怒的國防軍部隊,已經用密集的炮火對中華宮進行了反複轟擊,雖然隻是七十五毫米山野炮和八十毫米迫擊炮,但中華宮的地麵建築已經是麵目全非。歐式庭院破碎了,中式園林燃起了火,往日富麗堂皇的宮苑變成了修羅地獄。中華宮雖然防禦體係完備,但在國防軍猛烈的炮火打擊下,猝不及防的守軍依然遭受了慘重損失。


    傷員和孩子都已經躲進了地下室,女xing已經組織起來擔任救護工作,戴著口罩四處忙碌著。男xing幕僚都集中在地下會議室裏辦公,宮禁的軍火庫已經被打開,嶄新的步槍機槍甚至迫擊炮都分發了下去,會議室旁邊就通著軍火庫,一箱箱的子彈手榴彈炮彈碼得整整齊齊。


    “他們的總攻就要開始了!”會議室裏,中華宮保衛處長劉濤,儼然又恢複了甲午年衝鋒陷陣的風采,沉穩地說道,“禁衛軍的部隊,還要一個小時才能趕過來!現在我們四麵受敵,傷亡近半,在這個狹小的區域內被至少三十門以上的速射炮猛揍,情況實在是太不利了!”


    “我已經把部隊整編完畢,大約編成四個連,正西和正東各一個連,兩翼各一個排,其餘部隊做預備隊!”他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好在宮裏的不少人都在部隊扛過槍,補充進去不少。要是陸戰隊特二營還在……”


    “還有十分鍾。”楊永泰看了看表,“現在我們隻能等。隻要他們能拿下敵人的炮兵陣地,在敵人後麵占領幾個據點,我們的態勢就改觀了!”


    “這個險值得。”中華宮特衛二營副營長徐樹錚開口了,“這種夜戰,又是巷戰,對敵軍進行穿chā割裂,尤其是陸戰隊特二營這樣的尖刀部隊,即使對方是鐵一師這樣的王牌,恐怕也要陷入魂亂!”


    遠處的一個斷牆上,聶憲藩透過八倍望遠鏡,注視著那片火海,臉上一片鐵青,他放下望遠鏡,做了個手勢,身後憲兵部隊的老兵們悄無聲息地穿過街角。


    在中華宮東麵,國防軍第一師第二團三營的陣地。


    雖然第一師一團一營反正,但第一師這支穆鐵的起家部隊,親信中的親信,在有力軍官的掌握下,並沒有動搖。


    此時此刻,在一棟被緊急征用的六層洋灰居民樓裏,九連連長林大偉,臉sè鐵青,手槍就頂著一個上士官的腦門:“張宗昌!你是老兵,怎麽能幹這種事!你知不知道,強jiānfu女是要執行戰場紀律的!”


    張宗昌麵無表情地看著林大偉,突然咧著嘴笑了笑:“連座,弟兄們給穆帥賣命,死到臨頭了,還不能快活一把?這麽水靈的城裏姑娘,兄弟們做夢都想見識見識。我張宗昌逛過窯子,多少弟兄還他娘是個雛,就要白白地死在這!眼看就要死了,還不能開開葷?”


    張宗昌說著,眼睛瞟了一眼旁邊兩個臉sè慘白,蜷縮成一團,被軍裝上衣裹著卻依然在瑟瑟發抖的女孩子,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值了!值了!老子和弟兄們一場袍澤情誼,馬上要一起死,今兒一起給這兩個城裏的小娘們開了苞,怎麽死都值了!”


    林大偉咬牙切齒,緩緩打開保險:“你他娘的動搖軍心!信不信我現在就斃了你!”


    他對這個一排的老資格士官實在是有些膩歪。這人甲午年是東北綹子的小土匪,大冬天鼻涕拖老長!結果偶然間見到了元帥,居然撲倒就叫爹,非給元帥做兒子。元帥問清楚他的姓名來曆,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是和顏悅sè地和他聊了好半天,逗得哈哈大笑,最後特地送他進了陸小,還幾次召見。不過這人雖然軍事技術不凡,軍紀上頭卻著實二乎,尤其是好逛青樓,幾次提升和推薦進陸中的動議都被壓了下來。


    這人擔任的,就是中華帝**隊中的重要角sè,上士。上士屬於中層士官,負責排級單位的訓練,庶務和槍械保養等。這個職位,針對的是陸軍小學畢業生或者是士兵中湧現出來的優秀分子,並完成了士官培訓。對於這些人來說,一般都是文化有限,未來如果沒有走和陸大,就無法進入軍官的行列,最高隻能走到一級軍士長。這些士官,作為士兵和軍官之間的橋梁和紐帶,成為了中華帝國陸軍的基幹力量,負責平時的訓練等軍務,而軍官隻負責擬定計劃和作戰指揮。


    由於連排長雖然有陸中的底子,一般也在部隊服役過幾年,但軍事經驗上頭不如老資格的士官,這個張宗昌實際上倒成了一排的首領,讓林大偉頗為頭疼卻也無可奈何。


    要不是總攻在即,還要靠這樣的老兵帶頭衝鋒,再加上對方那個背景,林大偉早就一槍崩了這個厭物。


    “動搖軍心?”張宗昌眯著眼看著他,緩緩站了起來,“我他娘動搖軍心?你看著滿地的傳單!看看外邊!四處都是戰場!我們衝了多少次?到處都喊穆帥刺殺皇帝,我們鐵一師是叛軍!這上邊都說了,禁衛軍,憲兵隊,機動警察,海軍陸戰隊,都已經投入平叛,連咱們一團的團部和一營都已經反了!”


    “我張宗昌當年走過下道,是穆帥拉我進了行伍,還入了陸中。我就認一條,穆帥讓我打誰,我就打誰!既然跟了穆帥,我張宗昌就一條道走到黑!”張宗昌冷冷地說道,“可弟兄們呢?他們就這麽年紀輕輕頂個叛軍的名頭白死?”


    林大偉看著旁邊的士兵中,很多人臉sè冷漠,沒有多少羞恥的表情,甚至還偷偷看著那兩個女人,心中歎了口氣。因為備戰擴a]po軍,鐵一師抽調了大批骨幹到新擴編的師,加強力量,本身又補充了戰時編製,各部隊又太多動員兵和新兵。現在,問題終於出現了。


    很多人都是隻上了三年初小的農民,從小幾乎就沒離國鄉土,並不明白時代賦予軍人們身上的責任,並不理解他們所做的一切是多麽崇高和偉大,對於這個國家和民族,具有多麽深遠的意義!民族鐵血主義,最為ji進的思想,在皇帝在的時候終究隻是秘密流傳於鐵衛軍那些少壯軍官之間,不敢明目張膽地進行大範圍的宣傳,也就導致了士兵和軍官們認識上的落差。


    敵人也的確是jiān詐狡猾到了極點,居然空投傳單動搖軍心!這些動員兵和農村兵哪裏見過這些!原本這些沒怎麽見過真正戰爭殘酷的軍人,加上又是麵對皇權象征的中華宮作戰,再加上無比慘烈的傷亡,現在又遭到宣傳戰,恐怕心裏已經動搖了!這個時候如果嚴厲處置……


    林大偉搖了搖頭:“張宗昌,你錯了。我們是忠於國家,忠於民族,為了實現民族鐵血主義的偉大理想,在國家危亡的時刻才行動起來!我們是為國為民的民族軍隊!陛下,絕非穆帥所殺!可即使真的是穆帥所為,在我看來也不是什麽問題。我們是國家的武力,不是皇帝的si人軍隊!”


    “民族鐵血主義,我不太懂什麽這主義那主義,我就知道官長們說得對,憑什麽官老爺財閥鄉紳天天香車美人,我們這些丘八腦袋捆在ku腰帶上賣命,才幾塊十幾塊華元的餉?”張宗昌冷笑一聲,“可現在我算看透了,穆帥上了台,這官還是官,兵還是兵!不讓搶大戶,不讓碰貪官汙吏財閥家的家眷,把穆帥捧上去,我們不還是大頭兵?我張宗昌是認了,可這些弟兄們呢?打的是自己國家的袍澤兄弟,死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死的。之前衝了那麽多次,已經有多少弟兄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沒了!現在恐怕就要總攻,我看督戰隊的機槍都架起來了!都這個當口還不許弟兄們送死之前開開葷?”


    林大偉氣的臉sè慘白,大吼著說道:“你這個兵痞!鐵一師的光榮就壞在你的手裏!我……”


    張宗昌閉上眼睛,用手指對著自己的太陽xue比劃了一下,輕蔑地說道:“來吧,衝這來,眨一眨眉頭,姓張的不是爺們……”


    幾個士兵趕緊上去拉住林大偉,抱腿的抱腿,拉手的拉手,林大偉其實也是被張宗昌滾刀肉的做派逼得下不了台,其實他不是傻子,哪裏不知道現在不是下手的時候?可是……


    突然,後方傳來連續的爆炸聲,連腳下的樓板都顫抖著。林大偉一驚,失聲叫到:“炮兵陣地!糟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腳下不遠處突然傳來連續的幾聲爆炸,他渾身一個ji靈,趕忙跑到窗口,隻見隱隱的火光之中,幾個人體橫七豎八地倒著,更遠處有人在指揮者搬傷員,一挺機槍已經架了起來!


    “是憲兵隊的犢子!”林大偉握著望遠鏡,怒吼了一聲。


    “張哥,您真是神了!”一個二等兵咂著舌頭,“你怎麽知道敵人會從那條道摸進來?”


    正這個時候,旁邊的平房裏突然射出密集的彈雨,兩排手榴彈嗖嗖地投了出去,一陣劇烈的爆炸,望遠鏡裏到處是爆炸的硝煙和飛舞的肢體。


    “幹得漂亮!”林大偉一揮拳頭,“小丁幹的不錯!”


    “這不是排長的主意。”二等兵說道,“是張哥的建議,在那埋了地雷,還埋伏了部隊。”


    林大偉一怔,好半天愣在那裏。


    半晌之後,林大偉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轉頭認真地看著張宗昌。


    張宗昌麵無懼sè,微嘲地和他對視。


    “確實不錯。”林大偉突然微笑了一下,“張宗昌,看來元帥沒有看錯人,你的確是個能打仗的。”


    張宗昌的神sè卻是凝重起來:“現在情況有些不利,這邊的敵人,雖然黑燈瞎火看不清楚,但我估計至少有半個營,炮兵陣地那邊的敵人,這邊的,再加上對麵中華宮裏邊的,我們的態勢就不利了。”


    林大偉肅然問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進攻中華宮的計劃必須修訂,我們要先消滅滲透到後方的敵軍分隊。”張宗昌在這一瞬間,卻是如同換了一個人,全無剛剛的無賴神態,“留下少量兵力掩護,主力馬上轉進炮兵陣地,趁敵人立足未穩消滅他們!我們的部隊從幾個方向一起幹過去,他們臨時組織防禦百密難免一疏!”


    “我馬上向營長報告,你們收攏好部隊,這邊留三排,你們都跟我走!”林大偉看了看地圖,點了點頭,厲聲喝到:“傳令兵!”


    七八分鍾後,一支部隊在夜sè的掩護下在巷子裏悄然地穿梭著。一個二等兵跑到張宗昌身邊,輕聲問道:“張哥,咱們不打中華宮了?”


    “打個屁!”張宗昌低聲罵了一句,“你腦子裏是漿糊?眼看形勢有變,咱們得給自己留個後路!打進去幹什麽?等著迴頭挨憲兵隊的槍子?我老張大不了把命還給穆帥,可我舍不得你們這幫弟兄!這裏已經三麵受敵,就是死地!咱們轉進東邊,進可以向總參靠攏,退……”


    二等兵佩服地點了點頭。


    “你和他們說下,呆會一切看我的指令。”張宗昌叮囑著,“放心吧,我姓張的不會把弟兄們帶溝裏去!”


    聶憲藩看著搶迴來的傷兵和屍體,心裏一片悔恨。


    沒想到,這些標榜救國救民的國防軍,在民居裏隱藏火力也就罷了,居然在首都的中心地帶,在居住區,大規模埋設地雷,還是極其隱蔽的詭雷!這簡直是喪心病狂到了極點!


    剛剛一陣短促的交火,他帶的先頭連就損失了四十多人,部隊的士氣也是大損。他咬了咬牙,迴頭厲聲喝到:“留下九連警戒,集合隊伍,我要講話!”


    三分鍾後,隊伍排成方陣,步槍都上著刺刀,肅穆而悲傷。陣列前邊擺著十多具屍體,還有**個重傷員在緊急搭建的救護所裏進行著止血作。


    聶憲藩提著手槍,殺氣騰騰地走在隊伍前列。一閃一閃的火光照耀在他被硝煙熏成鍋底的臉上,表情格外猙獰。


    “我對不起弟兄們!”


    聶憲藩把手槍指向自己的太陽xue,副營長傅瑩一看著了急,趕忙要去奪槍,聶憲藩作勢要開槍,他隻好跺著腳說著:“維城,你別亂來!”


    聶憲藩冷冷地說道:“我指揮不當,該給弟兄們抵命!不過現在國家存亡一線,我想暫且留著這條命,帶著弟兄們消滅這幫逆賊!現在弟兄們要我死,我二話沒有,今天我聶憲藩就打死自個!要是弟兄們同意暫且留我一命,咱們就是生死弟兄!今晚我衝在你們最前邊,帶著你們狠狠幹這幫狗日的,給死傷的弟兄報仇!”


    士兵們臉sè通紅,七嘴八舌。


    “營長,這不是你的錯!”


    “誰知道這幫王八日的黑燈瞎火,在住宅區居然埋地雷!”


    “這幫小子喪良心,生兒子沒屁眼!”


    ……


    聶憲藩看著這幫老兵,在這個時候還不忘了打趣,想方設法給他緩解壓力,心中也是一暖。嚴格來說,他沒上過戰場。雖然他前些年幾次想去北方方麵軍打馬匪,或者去西北方麵軍和維族叛軍作戰,但礙著他父親聶士成侯爵的資曆和身份,國防部一直壓著,隻是讓他在憲兵隊一路順利地升著職,讓他一直憋了股邪火。


    前一段,岑春暄司令官把他安排給太子做聯絡官,他知道也是給他一個青雲直上的機會,心裏雖說高興,辦差也勤謹,卻依然免不了有些鬱悶。不過也算因禍得福,反而成為了太子發動平叛的骨幹力量之心中自然是憋了股勁頭想要大展拳腳。


    之前他保護著岑春暄喬裝改扮,帶著國防軍第一團一營反正部隊和部分改扮成國防軍的海軍陸戰特二營官兵,出其不意控製了憲兵司令部,恢複了對憲兵隊的控製,他主動請纓甄選了一個可靠的營迴中華宮支援,本想趁夜摸到敵人的出發陣地側翼來個突襲,沒想到這幫子人精明得很,也是狠辣無情到了極點,居然事先在居民區裏埋了地雷,還布置了火力埋伏圈!


    聶憲藩心中的沮喪和對自己的懷疑原本已經達到了頂點,但麵對著這些依然信賴自己的老兵,卻逐漸恢複了信心。此前,他和傅瑩已經有了一個計劃,他原本是覺得部隊會不信任他,準備用行動說服部隊,沒想到現在看來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了!


    他眼中閃著淚光,沉穩地說道:“弟兄們!謝謝你們的信任!我剛才和參謀長討論過,剛剛敵人側後的炮兵陣地響起爆炸,現在槍聲密集,想必敵人的炮兵陣地被我們的友軍端了!這幫王八日的沒了炮兵支援,又是前後受敵,我想他們肯定是要趁著穿chā到後麵的部隊立足未穩,準備圍殲!我們現在斜chā過去,正好可以在他們側後來一下,報了這個仇,還可以幫助友軍穩住陣地!”


    台下的士兵無不振奮,卻隻是說道:“營長,您就下命令吧。”


    “我們服從命令,您沒必要解釋這麽多!”


    “鐵一師那幫小兔崽子,成天一幅**樣子,早看他們不順眼了!”


    聶憲藩狠狠地點了點頭:“好!那我命令,展開三號隊形,我帶前隊七連,參謀長帶後隊八連九連,留一個排牽製這裏的敵人,出發!“


    國防軍第一師第一團三營營長喬斌,滿意地看著林大偉:“小林,動作蠻快!不錯!”


    林大偉略微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身邊的張宗昌,見這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還是認真地說道:“營長,這都虧了張上士的建議!他是個能打仗的老兵,部隊帶的也好!”


    喬斌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張宗昌,他自然知道這個大名鼎鼎的穆帥“幹兒子”,不過以前隻知道這人很江湖,軍紀上稀鬆,又是個有名的滾刀肉,軟硬不吃,沒想到今天卻是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覺。


    他點了點頭:“果然是英雄豪傑。好吧,咱們一起議議。”


    三個連長對視一眼,也都聚精會神地蹲著身子,看著地上被石頭壓住四角,鋼筆勾出來的簡易地圖。


    “從火力上判斷,敵人可能是一個加強營到兩個營的樣子,破壞了我們的炮兵陣地。我們現在已經調整了部署,在東西兩個方向上各配置了兩個連左右的兵力,南麵這邊集中四個連的主攻兵力。大約五分鍾後,北麵的二號炮兵陣地要進行一次火力急襲,大約五分鍾,間隔三十秒後,再轟擊三分鍾,然後我們就衝鋒,一次解決。”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是點了點頭。


    張宗昌沉默半晌,似乎在側耳聽著什麽,突然開口道:“我覺得我們的態勢有問題。”


    喬斌一皺眉:“什麽意思?”


    “我們剛剛撤出陣地以前,遭到一隻憲兵部隊的攻擊,大約在半個營到一個營左右。剛才他們吃了虧,按照時間,二次進攻的重新組織早該完事了,現在聽槍聲,兵力應該低於一個排……”張宗昌突然一驚,“壞了!恐怕他們已經chā到我們側後了!”


    仿佛在給他的話做著注解,在他們的側後方向猛然爆發出了火山一般的槍聲和爆炸聲,幾個人麵麵相覷,臉sè都是一變!


    整個部隊的態勢都是攻擊配置,側後隻撒了幾個班的臨時火力點!如果敵人一個營chā過來,部隊馬上就是重創!


    喬斌拔出手槍剛要下令,突然聽到一陣不詳的聲音。


    他愕然抬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數不清個數的爆炸聲在身側響起,火光和煙塵之間,已經見不到這些軍官的身影!


    好半天之後,張宗昌拱起身子,把身上不知道是誰的半截身子,和幾條斷肢抖開,晃著大腦袋,抬頭看了看,正看見半截腦袋,紅白漿子迸濺得到處都是,饒是他殺人不眨眼的xing子,也忍不住劇烈地嘔吐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抬起頭,這才愕然地發現,四艘巨大的怪物就如同暗夜幽靈般停在空中。他滿腦子都是不解,心說這仗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天上也能打?這陸軍以後還怎麽魂?


    不遠處的洋灰居民樓裏,海軍陸戰隊總監,鄧鐵輝上將放下望遠鏡,滿意地點了點頭:“發燈光信號,通知飛艇部隊,六號區域的敵軍炮兵陣地的打擊還要加強……”


    “總監,臨時掩體已經準備好了!”


    鄧鐵輝點了點頭,心說那位太子的鬼點子倒真不少,之前怎麽沒想到這飛艇還能這麽用?投擲炸彈手榴彈,在空中架設機關炮擲彈筒,這還真是個天才主意!這玩意還能撒傳單,能支援火力,還能空降部隊和空投彈藥!迴去以後一定要爭取一下,陸戰隊還得多配點!


    北京,陸軍總參謀部。


    穆鐵,在這一刻,石化了。


    白天本來以為大局底定,結果一入夜,居然是四麵起火!


    先是中下級官兵出現抗命,擅自燒殺,大用si刑,甚至出現了個別人攜款潛逃的事情!然後是東北方麵軍,北方方麵軍高層態度明朗,以北京形勢不明軍人不能幹政為借口,封鎖了進京通路,導致除了中央方麵軍之外,隻有北方方麵軍的少量部隊得以踏上進京的路程,不少本來已經登車的部隊,不知道怎麽遇到各種爛事,不是車皮不足就是缺煤缺水,總參一部來的命令也隻是讓他們聽從兵站的安排,結果行程一誤再誤,不少軍列在進關前就被攔下!荷槍實彈的憲兵部隊帶著方麵軍司令部的軍令,直接就把帶兵的軍官繳了械,就地關押!不少地方,ji進的軍官開槍動了手,導致方麵軍方麵勃然大怒,不但調動了騎兵,甚至向皇家禁衛軍提請鎮壓!簡直是亂成了一鍋粥。


    穆鐵麵對這樣形同抗命的局麵,一時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這些重兵在握的方麵軍大員,看來在這個時刻,也動了些和中央叫板的心思!


    正自焦頭爛額,西山方向又傳來槍炮聲!很快,據說禁衛軍第二師方向也響了一陣槍聲。穆鐵心知不好,手忙腳亂地派出增援部隊,結果很快就在四麵八方與敵對武裝展開了交火!更可怕的是,鐵一師居然有部隊反水了!


    “天意在我,其他神馬都是浮雲。”


    不知道為什麽,他麵對這個魂亂不堪的夜晚,心頭浮上來的居然是這樣一句話。


    猛然迴過神來的他,已經徹底憤怒了。


    沒麵子,太沒麵子了。在權力場角逐了三十幾年,居然被一個ru臭未幹的毛孩子玩了,嬸嬸可以忍,叔叔不可以忍!我複興華夏征服世界建立大漢天國的偉大夢想,不能就這樣毀掉!


    不!不是那個孩子,這背後,一定是那個人!對,隻有他才能做到這些!老子,還是太相信兄弟情誼了!居然沒有第一個下手幹掉你!穆鐵這一刻的內心,已經被悔恨填滿。心太軟,我總是心太軟。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哥?忍了三十七年,變態了三十七年,好容易上位了,這才半天時間,你們就迫不及待要翻頁了!想讓老子領便當?門都沒有!


    五十五歲的陸軍元帥,鐵血軍神,終於恢複了一貫的沉穩鎮定。他的聲音依然威嚴,他的目光依然銳利,他悶雷一般的低吼,把總參大樓的窗戶震得嗡嗡直響:


    “通知重炮部隊,炸平海軍大樓!”


    背叛兄弟者,恆殺之!這一刻的穆鐵,儼然《投名狀》裏的金城武附體,連表情,也是一樣的怨念十足。


    三分鍾後。


    北京北郊,國防軍重炮第一旅。


    接到電話的旅長趙天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炮兵參謀早已偷偷標定了海軍大樓,警政部,甚至中華宮等要地的坐標,但要他們開火炸平這些地方,甚至會毀掉大半個北京,他是根本想都沒想過的。


    可是,這是元帥的命令!鐵的意誌,不可動搖的意誌!


    這一切都是為了事業,為了國家,為了理想!趙天河隻能這樣勸告自己。


    可同時,一個更大的聲音卻在心裏響了起來:“這是首都!這裏有幾百萬市民!這是這個國家的心髒!是國家和民族幾千年文化遺產的傳承!你不能毀了他!”


    “為了理想,就可以不擇手段嗎?為了信念,就可以拋掉人xing嗎?為了所謂的事業,就一定要犧牲所有人嗎?”驀然地,一個念頭就如同毒蛇一般攫住了他的內心。他的臉上,神sè在ji烈地變幻,


    許久。


    “電話,可能有問題了。馬上組織查線,看看是不是有人冒充總參掛電話過來!”趙天河艱難地突出了一句話,頭上的冷汗,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


    正在這是,門外突然傳來密如爆豆的槍聲,趙天河一驚,掏出手槍剛要衝出去,突然大門被踹開,幾條黑影衝進來,把猝不及防的趙天河等人製服。趙天河劇烈地掙紮了幾下,隻是徒勞,感受著身上之人壓倒xing的力量優勢,隻好放棄。


    “你們是什麽人?這是國防軍重地!”


    “海軍陸戰隊特衛一營,”一張黑如鍋底的臉湊到趙天河的眼前,“奉皇帝陛下詔諭,逮捕國防軍從逆軍官。”


    在這一刻,趙天河卻是不自禁地鬆了口氣。


    軍人的槍口,不該指向自己人。不知為什麽,他的心裏湧上來這樣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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