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隻是淡淡的看了藍溪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走到了梁王麵前,“父王,我過來跟你說一聲,晚上到朝陽院去吃晚飯,阿薪親自下廚!”


    梁王聞言開心不已,“她還會做飯!”


    “阿薪廚藝可好了,隻不過這兩年懷孩子很少下廚,父王今晚可有口福了!”


    梁王聽著心裏越發開心,覺得舒薪這個兒媳婦真是極好極好的!


    要是光他和龍騰兩個人,父子倆的關係不可能這麽和諧。


    因為那兩個小的,父子之間雖然有陌生感,但是漸漸的也好了起來,加上又有舒薪從中周旋,父子間的感情好起來也就水到渠成了。


    “好,到時候我帶壇子好酒過來!”梁王說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龍騰想了想才說道,“聽說父王有個酒窖,可否帶我去看看?”


    難得兒子提了要求,梁王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


    “走,咱們現在就去,為父酒窖裏的酒隨便你挑!”


    “那便先謝過父王了!”


    父子倆這般旁若無人的說說笑笑,藍溪把印鑒放好,福了福身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龍騰扭頭看了一眼藍溪的背影。


    梁王瞧著龍騰的眼神頓時笑了起來!


    他這個兒子啊,可真是像他娘,什麽事情一點端倪就能看出來。


    他本來也沒有懷疑藍溪,但是王府布置下天羅地網,那些人卻不上當,這讓梁王開始懷疑身邊的人。


    能接觸到他所有布置的人,除了暗衛也就是藍溪了!


    不過梁王並不打算告訴龍騰他的懷疑,他要用藍溪來做這個磨刀石,把自己的這個兒子磨得更加鋒利。


    兒子開始懷疑藍溪,這就是一個好的開頭,他知道他和盼兒的兒子不會是個傻子,一旦他開始懷疑,他就一定會追根究底,不找出真相絕不罷休。


    “父王……”龍騰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要不要和梁王說一下,藍溪的事情。


    如果藍溪到時候沒有嫌疑,那他這個父親,會覺得很丟臉,也會覺得他這個兒子管的太多了!


    “走,咱們去酒窖挑酒去!”梁王出聲打斷了龍騰想要說的話。


    他相信他的兒子一定可以找出真相。


    所以很多事情梁王不問,他也不會去說。


    他雖然把大數暗衛給了龍騰,但自己手裏還留了幾個,這幾個也夠他驅使了。


    “好!”


    父子倆一邊說著,一邊出了屋子朝酒窖走去。


    一說到酒,梁王有很多事可以炫耀,比如他酒窖裏麵存了多少酒,這些酒的來曆,他每一瓶都如數家珍。


    一般人想要喝到他的酒,那可是很難的,這也是龍騰了,要是別人他才不會帶著去酒窖呢。


    看著父子倆遠去的背影,藍溪慢慢的從暗處走了出來。


    抿抿唇,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父子倆到了酒窖,龍騰看著梁王的酒窖,不免嘖嘖稱奇。


    “這些酒,父王收藏了很久吧!”


    “那是,為了這些酒,我可費了不少心思,別人想喝我可不會給,你是我親兒子喜歡哪壇子,就拿那壇子,以後也可以過來拿,但有一點,每次隻能拿一壇,可不許多拿!”梁王大方說道。


    龍騰笑出聲,“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你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父王,我這裏也有一些酒,等什麽時候我把它拉迴來,到時候咱們父子好好喝一次如何!”


    梁王沒有說話,哼了一聲扭開頭,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他這個兒子其實很有心的。


    跟她母親一樣,一旦認定了,就會掏心掏肺的對人好。


    他到底還是幸運的。


    龍騰也沒有客氣,在酒窖裏挑著酒。


    梁王跟在身邊,一一介紹這些酒的來曆。


    父子二人聊的熱火朝天,不去提藍家的事情。


    都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父子之情!


    舒薪休息了一會兒,就起身去梳洗一番,朝廚房走去。


    廚房那邊菜肴什麽早就洗好切好,按照她的要求放在一邊,隻等著她去煮就好了。


    小廚房的人見到舒薪都恭恭敬敬的行禮。


    她們沒有想到世子妃會親自下廚。


    舒薪想著,今天是兩個孩子的周歲,長壽麵怎麽也得她這個做娘的親自煮一碗!


    又想著一家子,應該坐在一起吃一頓飯才是。隻是可惜柳氏和舒芩她們已經迴去了,要是留下來,一家子更熱鬧。


    “你們留下一個人在這裏燒火就好了,其他人都出去吧!”舒薪低聲吩咐。


    舒薪係上圍裙,把所有菜都檢查了一遍,又把油鹽之類的東西確定在什麽位置,再看配料一類的。


    鍋子裏雞湯已經在燉,大鍋裏紅燒肉也在燜著。


    舒薪打算清炒幾個小菜,在做點孩子們喜歡吃的東西。


    不過家裏這些孩子都不挑嘴,有什麽就吃什麽,這一點倒是比較好把握的。


    舒薪在廚房裏忙碌了好一會兒,才讓人去看一下,龍騰和梁王有沒有迴來,要是過來了,她就開始下鍋炒菜。


    絲菊出去看了一下,很快迴來稟報舒薪,“世子爺和王爺去了酒窖,應該挑好酒就會過來了!”


    舒薪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把那些需要燒的時間長一些的菜肴先動手燒起來。


    等到父子倆迴來的時候,舒薪已經準備了一桌子好菜,正在房間裏麵換衣服。


    “這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肯定好吃的很呢!”梁王驚歎道。


    不過誇張的成分居多,像他這樣子的身份,什麽樣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沒有吃過呢?


    龍騰隻是笑笑。


    梁王的性子若是一開始還沒有摸著,那麽現在就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梁王在意的並不是這一桌子美味佳肴,而是這一份情感,和家人對他的關愛。


    “父王,您坐!”龍騰請梁王坐下。


    梁王笑著點頭,“把孩子們都喊來吧!”


    這些個孩子膽子都很大,也就是十七,膽子稍微小了一些,契哥兒、滋滋簡直就是膽大包天,見到梁王就啊啊直叫要他抱。


    梁王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裏。


    “吃……”


    “吃……”


    契哥兒、滋滋異口同聲的說道,小手指著桌子上的菜。


    這兩個孩子一看見吃的就想吃。


    “還不行,咱得等著你們娘過來在一起吃,這是禮貌!”梁王柔聲哄著。


    也就這兩個孩子,讓他能耐心哄著。


    他庶子、庶女不少,能讓他這麽哄著的幾乎是沒有。


    “等娘,吃!”


    “真乖!”梁王摸摸滋滋的頭。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孩子,滋滋比契哥兒膽大,也比契哥兒鬼靈精怪些。


    十七在一邊看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上前行了一個禮,“十七給父王請安!”


    梁王看了一眼十七,點了點頭,“找位置坐下吧!”


    十七是她的女兒,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厭惡。


    這王府庶女們該有的他也會給,要是再多的他也就給不了了。


    十七乖乖的應了一聲,走到一邊去拉著幺妹的手。


    等到舒薪收拾好出來,大家一起坐上了桌子。


    “以後這種做飯的活就讓下人來就是了,你現在還懷著身孕不宜操勞,若是真想做飯,等以後生了孩子身體養好了,再做也不遲!”梁王溫和低語。


    任何時候,都給足了舒薪麵子。


    讓她這個梁王府世子妃在下人麵前體體麵麵的。


    “是,我聽父王的,其實我本來也沒想做的,隻是今天兩個孩子周歲,我想著親手給他們做一碗長壽麵!”舒薪解釋道。


    自己的孩子總是要自己心疼的。


    要是什麽都讓別人來,那這母親做的也有些失職了。


    “嗯!”梁王微微點頭,不在這小事上計較。


    很快,小碗長壽麵端了上來,一人一碗,裏麵的麵條並不多,幾口就能吃掉,不過味道特別好。


    舒薪現在也不用喂孩子,因為根本就輪不到她喂,梁王和龍騰一人喂一個,隻是滋滋、契哥兒很快就嫌棄的推開,要自己吃!


    她隻要招唿著小弟、幺妹、默兒、十七吃飯就好了。


    為此她還樂得清閑呢!


    見兩個孩子自己拿著調羹自己吃飯,梁王和龍騰才開始自己吃飯喝酒。


    酒是香醇的佳釀,隻不過梁王更喜歡吃菜。


    梁王是極其享受這種氣氛的,在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之中吃了這頓晚飯。


    菜肴或許不像中午的那一頓豐盛精致,但是他覺得味道更好,就連湯喝下去也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吃了晚飯,自有下人來收拾,一家子在院子裏麵,一邊說話一邊賞月。


    孩子們在院子裏追逐玩著,契哥兒、滋滋坐在,小木車裏跟在後麵跑。


    梁王瞧著一幕,眼眶沒來由的有些絲絲發紅。


    若是盼兒還在該多好啊,這個家也就完整了。


    舒薪給這父子倆泡了茶,便走到一邊去了陪孩子們玩耍了,不過她一個孕婦,也不會下去,就這麽看著他們玩鬧,也覺得是一件歡喜的事情。


    她知道這父子倆有話要說,她不好打擾。


    龍騰給梁王倒了一杯茶,出聲問道,“父王,你對藍家了解多少?”


    梁王聞言坐直了身子,“怎麽,你要查藍家嗎?”


    “是,我想查一下母妃到底是怎麽死的,或許母妃根本就沒有死!”


    梁王聞言,忽的站起身,瞪大眼睛看著龍騰,“你剛剛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母妃可能沒有死,當年那場大火,母妃已經逃走了,隻是我沒有證據,所以我想查一下藍家!”


    梁王看著龍騰許久,才認認真真說道,“查,你給我仔仔細細的去查,我對藍家知道的並不多,隻知道你母妃對藍家,沒有什麽感情!”


    “那母妃的嫁妝呢?”龍騰問。


    “嫁妝?”


    梁王微微錯愕了一下,他知道龍騰並不是在意錢財的人,且龍騰本身也很有錢,他這麽問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和想法。


    “你到底想問什麽?”


    “父王,我聽說我母妃有一筆龐大的嫁妝,可是我連單子都沒有看見,我就是想問一下,您可知道這筆嫁妝?”


    梁王仔細想了想才說道,“你母妃當年嫁進來的時候,有些什麽東西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我本身就不關心這個,不過她的嫁妝當時確實是很多的,後來這些東西去了哪裏,我也沒有去在意,人都沒有了,東西留下來有什麽用,如今時隔二十多年,無從查起了呀!”


    “隻要找到了嫁妝單子,知道母妃的嫁妝有一些什麽東西,咱們順著這條線索去找,就算找不迴東西,至少知道母親的東西都去了哪裏,我想重新去查一下藍家,查一下我外祖母!”


    “那你就去查吧,需要人手跟我說!”梁王說著頓了頓,“不過萬事要小心,事隔這麽多年,想要去查並不容易,你一定不要暴露了自己!”


    “父王放心,我記下了!”


    “你有這份心為父很欣慰,你母妃若是真的還活著,咱們興許能把她找迴來,若是她真去了,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九泉了!”


    這個兒子沒有養育過,卻記得她的生恩,這也算得上是有心了。


    “嗯!”


    “你記下就好,我知道你的本事,不過你能跟我說一聲,我心裏很開心,我並不是想要管著你做任何事情,我隻是想著你做什麽跟我說一聲,心裏有我這個父親,大事小事拿不定主意了,你也可以過來跟我說說,我是你的父親,不會害你!”


    龍騰微微點了點頭。


    他一直知道梁王對他好,所以他才願意一點點妥協。


    能走到今天,實在是不容易的。


    龍騰又說起舒薪的那些猜測,也沒有刻意去說什麽,就是閑話家常,讓梁王知道他的一切打算!


    梁王聽了以後卻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這些年有人一直在盯著你?”


    “我也不太肯定,不過小時候,我確實有好幾次莫名其妙的掉到了河裏,差一點被淹死,不過好在我福大命大,後來去了軍營參軍,一開始也有人在監視著我,隻不過我那個時候武藝不夠好,沒有察覺到這個人,但是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如今想想,確實是存在的,後來我武功好一些了,能感覺得到周圍的事物,那雙眼睛就消失了!”


    龍騰說著看向梁王,見他實在是太激動,又繼續說道。“本來我沒有深想的,隻是先前那麽一說,我再次去細想,覺得這些年一定有人在背後盯著我,盯著王府的一舉一動,我當初查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並沒有打算迴來,也沒有打算聯絡您,隻是恰好藍嬤嬤出現,母妃身邊那個丫鬟一家子的失蹤,這一切都太過於巧合,讓我不得不去深想!”


    梁王深深的吸了口氣,有些相信藍盼兒還活著,緊緊抓住龍騰的手臂,“騰兒啊,你說你母妃有沒有可能,在這個天地之間的某一個地方,被人囚禁著出不來,痛苦的活著,等著我們去救她?”


    眼巴巴的看著龍騰。


    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龍騰身上。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


    梁王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好一會兒才呐呐出聲,“若她還活著,會在什麽地方呢?”


    天下之大,要去哪裏尋找這樣子一個人。


    且這個人還消失的二十八年。


    “我不知道,不過我會努力一試,竭盡全力去尋找,如果她還活著,有朝一日一定能把她找迴來!”


    “好,咱們父子倆一起努力,把這幕後黑手揪出來,千刀萬剮了他!”梁王沉沉出聲,聲音裏壓抑不住的殺戮。


    “既然父王這麽說了,那我有些話也不瞞著父王,我懷疑父王身邊的藍溪,便十分有問題!”


    梁王沉默。


    藍溪有沒有問題?他現在也不敢確定,但是這一次設下的天羅地網並沒有抓住那躲在暗處的人,梁王便知道自己身邊有奸細,隻是這個奸細是誰,他暫時還不清楚,還在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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